方曜奇道:“这有什么不敢的?” 路昭欲哭无泪:“这床底下是空的,谁知道有什么藏在里面啊。” 方曜哈哈大笑,故意捉弄他:“那我掀开床单看看床底下有什么。” 他作势要去看,路昭连忙一把拉住他:“别看别看,万一……” 看他十分认真地担心着床底下的“怪物”,方曜笑得直不起腰来:“阿昭,你胆子也太小了。” 路昭小声嘟囔:“都怪你,非要大晚上讲鬼故事。我以前听别人讲鬼故事,都是白天听的。” 方曜自己下床倒了杯热水,喝了几口润润嗓。 路昭就在床上抱着被子看着他,等着他坐回自己身边,像是害怕他一离开,就有什么怪物会把自己抓走似的。 方曜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坐回他身旁:“那你今晚还敢睡觉么?” 路昭:“……” “都怪你……”他拖着长音埋怨,“我今晚怎么办……” 方曜挑了挑眉:“既然你害怕,那就不讲了。” 路昭瞪了他一眼:“你都讲到一半了!你怎么这么讨厌!” 方曜又哈哈大笑起来。 路昭拧他的手臂:“你欺负我,你是故意的!” 方曜笑道:“行知不是告诉过你么,我就是喜欢欺负人。” 路昭气得在被子下踢了他几脚。 闹了好一会儿,路昭最后还是抵不过好奇心,凑在方曜身旁,继续听他讲故事。 “黑衣人伸手扶住楠木棺材盖,一用力,推开了木盖。”方曜轻声念着,“众人都屏住了呼吸,往棺材里看去。” 棺材里躺着的,是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年,面容鲜活,穿着一身红衣,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 胡老板看见尸身身上穿戴的,那是古时候新婚的整套首饰,包括发冠、发簪、耳环、项圈、臂钏、指环,全是纯金镶嵌宝石的,一看就是好东西。 他两眼放光,连连说:“小吴、小吴,快、快!” 黑衣人和吴先生交换了一个眼神。吴先生退后两步,去盯着东南角的蜡烛,黑衣人则一个轻灵起跃,像只蝴蝶一样轻飘飘地飞身上了棺木,两脚轻轻踩住棺材两侧。 李大柱心里暗暗赞叹一声好功夫,自己也默默退后了两步。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具棺材透出一股邪门。 黑衣人的动作又快又轻,飞快摸走了发簪、臂钏等易取的饰物,正当他摸下尸体手上的指环时,吴先生猛然一声大叫:“灯灭了!” 黑衣人暗叫不妙,立刻将一旁孙耗子举着的布袋抓过来,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进了棺材里。 可他还没倒完,棺材里躺着的尸身猛地坐了起来,和他看了个正对眼。 凑在棺材边打下手的孙耗子吓得魂飞魄散,一声尖叫,差点没晕过去。 黑衣人却极沉得住气,飞身一脚蹬在尸身胸口,把它又踢进了棺材里。 “封棺!”他落在楠木棺盖上,用力一踢盖边,棺盖便合上了一半。 可就在这时,未合上的一半空隙里,猛地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了黑衣人的脚腕。 那手上已经冒出了一层黑毛,指甲足有一寸长。 “还不帮忙!这东西出来了我们都得死!”吴先生一把拍在李大壮背上,李大壮一个激灵,连忙扑过去,用力推了一把楠木棺盖。 盖子一合,狠狠撞在那只手上,竟像撞在铜墙铁壁上,再也没法推进分毫。 吴先生从包里翻出一道符,啪地甩过去。符咒碰到那长满黑毛的手,竟然无引自燃。 那手吃痛,嗖地缩回了棺材里。 李大壮连忙一用力,合上了棺材。 黑衣人翻身跳下来,捡起桃木钉就往棺材上钉。 李大壮和孙耗子也连忙帮忙,将桃木钉钉完,盖上石椁厚厚的盖子,众人这才仓皇逃出墓室。 回到村里,公鸡已经打鸣,胡老板空手而归,心里有些不畅快,好在吴先生说那间墓室并不是主墓室,还要再探。 有他这句话,胡老板脸色才和缓一些,按照约定给李大壮和孙耗子一人数了五百块大洋。 拿到这笔救命钱,李大壮马不停蹄就送母亲去了外头的大医院。 母亲很快做了手术,恢复良好,李大壮松了一口气,准备再让母亲住几天院,就一块儿回村里。 可就在这时,孙耗子跑到医院找上了他。 不过短短数日,再见面时的孙耗子,活像去了趟鬼门关,不仅气若游丝,还疑神疑鬼的,一边说话,一边像个精神病一样东张西望。 “大壮,你得帮帮我,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他抓着李大壮的手,把他拉到楼梯间,“我、我被缠上了。” 李大壮没听明白:“什么缠上了?” 孙耗子哆哆嗦嗦的,从兜里掏出个东西,在他跟前展开手掌。 他手掌里躺着的,是一枚桃木钉。 李大壮心中咯噔一声:“你、你拿了那里头的东西?!” 孙耗子欲哭无泪:“我就是一时脑子糊涂,想着那些值钱的拿不走,但好歹这木钉子还算个古物,我就是卖不掉,也能显摆显摆……我哪知道就拿了个钉子,它就缠上我了!” 李大壮说:“那晚上,那两个厉害的大师,看见蜡烛灭了,都没敢拿一样东西,你怎么有这个胆子!” “现在说这些都晚了!”孙耗子抓着他,“大壮,你帮帮我吧,那石头盖子一个人推不开,我俩一块儿去,把这颗钉子再钉回去。” 李大壮跟他平素未有交情,实在犯不上为他涉险,就说:“我这家里还有个动弹不得的老母亲呢,要不是为了给母亲治病,我一开始就不会接这个活计。” 孙耗子一听,说:“我给你钱!我那五百大洋,分你一百,不,分你两百!” 可是李大壮并不贪心,他的五百大洋够治好母亲的病了,他不打算再为了钱去冒这样的险。 看出他的犹豫,孙耗子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苦苦哀求:“大壮,我求求你,你就当救我一命吧,再这么下去,我真的没几天活头了。” “我现在每天晚上根本不敢睡觉,我也不敢一个人待着。可是我就算找人待在一块儿,它一样能缠着我。”孙耗子抓着他的手,“我已经连着好几天去找人通宵搓麻将,可是麻将桌上平白无故会多一个人的手。” “我在家里洗澡,坐在盆里一抬头,它就在天花板上看着我。” “我想到床上睡觉,一掀开被子,它就在我的被窝里。”孙耗子都要崩溃了,“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听到这里,路昭瑟缩了一下。 方曜感觉他的手脚一下子缠了过来,像个八爪鱼一样扒在自己身上。 他便停下了故事:“阿昭,故事是假的。床上除了我们俩,没有别的东西。” “……”路昭紧紧扒着他,恨不得能缩在他怀里,一点都不沾床。 他小声说:“你怎么知道没有?” 方曜一把掀开了被子。 路昭吓得尖叫一声,一下子把脑袋埋在了他胸口。 方曜说:“你看,什么都没有。” 路昭闭着眼拼命摇头:“我不看我不看!你盖上被子!” 看他这副模样,方曜心里觉得有趣又可爱,便故意说:“诶,这儿怎么露出一只手。” 路昭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拼命往他怀里挤。 方曜笑着把他抱在怀里,故意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腕。 路昭身子一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有东西抓我!有东西抓我!”他一把抱住方曜的脖子,吓得动都不敢动,只能哇哇大哭。 “好了好了。是我的手,不是别的什么。”方曜终于不再吓他,松开他的脚腕,“看看,什么都没有。” 被他哄了半天,路昭才终于止住哭,小心地抬起头,转回去一点点,拿一只眼睛看背后的床上。 床上只有他和方先生交缠的腿,并没有别的什么可怕的东西。 路昭又转回来,泪眼婆娑地看着方曜,又生气,又委屈,指责他:“你吓我。” 他整个人都趴在方曜怀里,眼角还带着泪痕,可怜巴巴的,这样抬起头来怪他、小声地指责他,方曜看得微微一怔。 他垂着眼睛,目光从路昭湿漉漉的眼角,看到他嫣红的嘴唇。 那嘴唇看上去饱满柔软,不知道尝起来是什么滋味。 方曜在某个瞬间,有种着了魔一样的冲动,想要去试试它的味道。 还有…… 现在压在自己胸膛上的,饱满的、雌虫的胸脯。 方曜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的视线无法克制地往下移,看见了路昭刚刚因为挣动而松散下来的浴袍领子。 里面露出了一小片雪白的风光。 像被电击中了一般,方曜立刻起身,将路昭推开,就要下床去。 路昭这会儿哪敢一个人待在床上,一下子抱住他的腰:“方先生、方先生,我怕!” 方曜坐在床边,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一会儿,才说:“阿昭,松手。” 路昭连连摇头:“我、我不敢一个人在床上。” 方曜总算尝到了自己种下的恶果,他伸手想要拉开路昭,路昭却抱得更紧,在他身后苦苦哀求。 “不要、不要,你陪着我。” 两个人都只穿着浴袍,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在旅馆的大床上拉拉扯扯的,不一会儿,方曜额上就沁出了一层细汗。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阿昭,我是成年雄虫。” 在他背后抱着他的路昭微微一愣。 “你知道和一个成年雄虫在床上拉拉扯扯,会有什么后果吗?” 他话说得这么直白,路昭登时涨红了脸。 他一下子松开方曜,但手仍抓着他的浴袍腰带:“……可是,我不敢一个人待在床上。方先生,你坐在这里陪我好不好?” 方曜仍背对着他,坐在床边,点点头。 路昭不敢离他太远,也不敢缩进被窝,又不能抱着他,只好和他背对背坐着,紧紧依靠着他。 许久许久,方曜终于平复下来。 后背还有路昭温热的体温,沉甸甸的,像是完全靠在了他背上。 方曜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十点多了,便问:“阿昭,还要继续听故事吗?现在到睡觉时间了。” 背后没有回音。 方曜回头一看,路昭已经靠着他的后背睡熟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入v啦! 怪谈类故事一直是我的爱,有空我会写点小短篇合集~ ——
第82章 在感冒药的效力下,路昭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六点半。 他睡眼惺忪地爬起来,揉揉眼睛,迷糊地喊:“方先生?” 方曜从浴室走出来,显然也刚刚起身,身上还带着洗漱过后的水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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