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徐先生你也没怎么休息。”路昭说,“我来做饭吧。” “不用。方曜占了那个大的,我在单人沙发上又睡了会儿,我在哪儿都能睡着的。”徐行知又去切肉。 路昭便帮他准备了配菜,然后淘米煮上饭。 正在这时,屋门被人敲响了。 路昭走过去开门,外头正是昨天给他立案的两位民警。 “小伙子,今天感觉好些了吗?”民警温和地问他。 路昭点点头。 两位民警对视一眼,一人说:“那,我们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 “昨天下午我们就发动所有警力,一边搜查你们入住的旅店,一边去找你父亲,但是没有找到。” “不过,今天上午,县中心发生了一起坠楼事件,一对夫妻在家中大打出手,妻子被丈夫推下楼,砸在过路的一名行人身上,那妻子没事,行人当场死亡。”民警说,“我们经过初步辨认,这名被砸死的行人,应该是你父亲。” 路昭怔了怔。 两位民警瞅着他的脸色,像是很担心他突然崩溃,但路昭只是顿了片刻,就说:“那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作者有话要说: 偶尔体会一下古板老男人的魅力
第71章 民警们愣了愣,随后说:“一个是,你母亲的中毒死亡案,我们没有再发现更多线索和嫌疑人,现在你父亲死亡了,死无对证,案件无法进行下去,第二个是,你父亲意外亡故,你有权利索赔。” 路昭摇摇头:“我不索赔。” 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他心里已经猜到,给他们下毒的就是父亲。这样的死法,是父亲罪有应得。 “那,你母亲的案子,你还有什么诉求吗?”民警又问。 路昭刚想摇头,方曜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有。” 他走过来:“这个案子现在无法结案,那么写不写嫌疑人意义不大,麻烦你们在整理案卷时,不要留下他父亲是第一嫌疑人的记录。” “家庭遭受巨变,他已经很不容易了,如果因为父亲是嫌疑人,以后还要受到不良影响,对他来说很不公平。”方曜说。 两位民警商量了一下,答应帮路昭申请酌情处理。 接下来,就是去认领遗体了。 路昭和民警把时间约在今天下午,吃完午饭,他休息了一会儿,就打算出门。 可这会儿他才想起,自己原本穿的布鞋早在跳河的时候被水冲走了,方先生把他背到旅馆后,他一直穿着旅馆的塑料拖鞋。 现在出去买鞋也来不及了,宋悦便从行李箱里找出自己的凉鞋:“要不你先穿我的,就是比你脚大一个码。” 路昭正打算穿上,卧室门被人敲了敲。 宋悦过去开了门,就见方曜提着个纸袋。 “方先生。”路昭站起身,“我换个鞋,马上就好了。” 方曜从纸袋里拿出了一双运动鞋:“穿这个吧。” “咦,这不就是你老在商店里看的那双运动鞋。”宋悦接过来,笑着同路昭说,“方先生随便一买,就买着你最喜欢的那双了。” “……”方曜说,“这双最好看。” 宋悦拿着鞋进屋给路昭试穿,路昭从旧书包里找出袜子套上,穿上运动鞋,大小正合适。 宋悦笑道:“正好合适。方先生知道你的脚码呢。” 路昭愣了愣,往屋门口看去,方先生已经不在了。 他转回头来,看了看脚上崭新的运动鞋,微微一笑。 收拾完毕,几人一块儿出门,往派出所去。 短短的半个月,路昭再一次跟在殡仪馆的小推车后,看着他们把母亲的遗体推上了灵车。 他为母亲支付了化妆、画遗像的费用,父亲的遗体则直接拉去火化。 殡仪馆的几名工作人员将他母亲的遗体推下去收拾,说今晚可以收拾好,路昭便把时间约在明天一早。 “好的。那您的父亲……?”工作人员做好记录,抬头看向他,“您没有为他买灵位,是要带着走吗?” 路昭摇摇头:“我听说你们可以帮忙洒在平江里,就这么办吧。” 工作人员一愣,不过很快就答应下来:“好的。” 路昭的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一整个下午,他带着方曜、宋悦和徐行知在县城里转了一圈,算是带他们逛逛这个以前没来过的地方,他自己也能再好好看一遍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 他再次拜访了林老师,很平静地说了这些天的遭遇,同林老师郑重地告别。 这一次离开,他大概很久很久都不会回这个伤心地了。 林老师拍拍他的肩:“以后在外面,一切都要靠自己了。不过,事在人为,只要肯努力,一切困难都会迈过去的。保重。” 路昭点点头,向他鞠了一躬,这才离开。 第二天一早,他来到殡仪馆,母亲被化好了妆,安安静静躺在小推车上,像睡着了一样。 路昭看了他很久很久,才终于勉强与他告别,工作人员上前来,把小推车往屋里推去。 路昭下意识想追,身后的方曜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小推车拐了个弯,消失在转角。 路昭怔怔的,眼里含着泪。 永别了,妈妈。 等到母亲的骨灰盒被送出来,和遗像一起放进灵位里,已经到了中午。 路昭在灵位前站了一会儿,说:“妈妈,我下午要回首都了。” “我会继续好好读书、好好工作、好好过日子的。” “我可能很久都不能回来看你了,不过,你会在天上一直看着我的吧?” 灵位里的遗像上,母亲温和地看着他。 路昭擦擦眼泪,转身走出了殡仪馆。 吃过午饭,下午,他们坐上了回首都的绿皮火车。 他们四个人,正好坐满一个软卧房间。宋悦完完整整把路昭带了回来,这会儿心里就松快多了,和徐行知靠在一块儿叽叽喳喳地说话。 路昭就坐在另一边的下铺,看着窗外发呆。 这个下铺是方曜的床铺,他正靠着铺盖看书,见身旁的路昭发呆许久,便放下书,起身看了一眼窗外。 火车正在穿过一片小山包。 他便拿书敲了敲路昭的脑袋。 “哎哟。”路昭捂住了头,有些委屈地看着他。 “这有什么好看的。”方曜说,“你都有二十天没上课了,还不抓紧机会让宋悦给你补课。” 他提起这个,路昭立时有些头大。 这学期的专业课都和数学靠边,他靠着之前方先生给自己补课打下的基础,别的课程都还能应对,唯独数理经济学这门,几乎就是纯数学课,他一打开课本就眼花。 这门课程一周上一节课,等他回到学校,他就已经落下了四节课,不知道得花多少时间才能补上来。 而且他和宋悦现在做着生意,哪能像以前那样,有那么多课后时间用来补习。 他小声说:“我、我争取不挂科……” 方曜一挑眉:“挂科?” 他的音量一提起来,路昭就有些瑟缩。 方先生好凶噢。 明明以前方先生对他很客气的。 现在这样训他,好像在训方恒一样。 对面的宋悦开口了:“方先生,阿昭胆子很小的,不能这样跟他说话啦。” 方曜往铺盖上一靠,继续看书,只丢下一句:“不挂科是最低要求。” 对面的徐行知笑了笑,故意同宋悦说:“悦悦,你别看方曜现在一本正经人模狗样的,他读书的时候可喜欢欺负人了。” 宋悦惊讶道:“啊?” 连路昭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方曜看着书,眼睛都不抬:“我们从小到大都没读过同一所学校,而且你还比我低两个年级,你就知道我读书时候的事了?” “虽然读书不在一块儿,但假期在一块儿玩啊。”徐行知说,“你还记不记得,那时候我们每次踢足球,都有好多十来岁的雌虫在旁边看你。” “不记得。”方曜继续看书。 “装,你就装吧。”徐行知点着他,“那时候白衬衫还稀罕得不得了,有些爱打扮的雌虫,每回都穿白衬衫来看你踢球。然后你就专把球往他们那边踢,给他们溅一身泥,吓得他们后来看到你就跑。” 方曜:“他们站在球门边上,我不往那儿踢,还能往天上踢?” 徐行知:“那你怎么每回都能踢到球门边上那个泥坑里呢?” 方曜:“……” 宋悦在旁叫了一声:“这也太坏了,谁要是把我的漂亮衣服弄脏,我非得追着他打一顿。” 徐行知同他说:“可方曜就从来没挨过打。” “不过。”他瞥了一眼方曜,“要是还这么欺负人呢,总有一天会挨打的。” 路昭在旁天真地说:“可是方先生现在不欺负人了呀。” 徐行知笑道:“是。我也好多年没见过他欺负人了。” 方曜继续看书,并不对此作出回应。 不过,过了一会儿,他对路昭说:“你现在要兼顾学习和生意,要是实在忙不过来,期末尽力就行了。” 路昭连忙点点头。 坐了三天火车,终于回到了首都。 宋悦一下车,就赶着去公司看情况。他出去这段时间,公司托付给了时雨,可他心里毕竟还没对时雨完全放心,在外头一直惦记着公司的事。 方曜将家里的钥匙留给路昭,说了一句随时可以过来,就走了。 徐行知将宋悦和路昭送到公司,等宋悦查看了情况,和时雨交接完毕,然后再送他们回学校。 走进宿舍楼,路昭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明明他只离开了不到一个月,可这一个月里他的人生却天翻地覆,这会儿再看到一点儿都没变的熟悉的场景,好像在做梦一样。 他回到寝室收拾了自己,去澡堂洗得干干净净,回到寝室洗衣服时,忽然想起一件事。 方先生说,自己想去他家的时候就可以过去。可是现在小胖崽已经不在方先生家里了,他要是过去,岂不是和方先生独处一室? 路昭的心跳得快了几分。 方先生一直是很有边界感的人,之前自己在他家做育儿师,除了几次意外情况,从来不能在他家留宿。 因为他们两个都是适龄未婚的单身雄虫雌虫,方先生知道要避嫌。 但是现在,他主动提起,自己可以随时过去。 是为了宽慰自己,还是方先生的心终于有所松动呢? 路昭又低头看了看脚上的运动鞋。 方先生还给他买了鞋子呢,这是他给他买的第二双鞋。 他兀自傻笑了一会儿,洗完衣服晾好,自己看书补习去了。 宋悦在宿舍楼旁的小湖边和徐行知散步,这会儿是下午三四点,初夏的太阳正火辣,宋悦就专挑树荫下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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