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曜正要摇头,路昭又补充了一句:“顺道再给您做一双薄的布鞋,夏天可以穿。” “……”方曜顿了顿,没再摇头。 只收布鞋、不收衣服未免显得过于矫情,他只能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两个大人先吃完早饭,趁着胖崽还在和不听使唤的勺子斗争,路昭从兜里掏出软布尺,准备给方曜量尺寸。 可就在站到方先生跟前时,他才意识到,熟悉的人之间量尺寸是多么暧昧的一件事。 他的个子比方先生矮了小半个头,和方先生面对面站着时,像被他整个人罩住了。 体型上的差距,让他不自觉地紧张,而离得这么近,若有似无的暧昧氛围,像只无形的大手,捏住了他的心脏。 路昭屏住呼吸,头也不敢抬,小声说:“请您抬起手臂,向两边展开就好了。” 方曜展开手臂,路昭深吸一口气,才拉开布尺,去量他的胸围、腰围,还有臀围。 正值春夏之交,方曜身上只穿了单衣单裤,展开双臂后,胸口的肌肉就将单衣薄薄的布料撑起了清晰可见的轮廓。 路昭将布尺围住他的胸口,稍稍拉紧了些,布尺立刻把这饱满的胸肌勒得往外溢出。 路昭瞥见,登时满脸通红,连忙放松布尺,给他量了个较宽松的数字,记在白纸上。 而后是量腰围。当前的上衣普遍做得宽松,方曜又不注意穿着打扮,每天上班穿单位发的正装,在家就穿着晃荡荡的家居衫,即便路昭与他朝夕相处,也从没注意到他的腰身。 这会儿,他用布尺一围,才发现方先生的腰腹很结实,肌肉硬邦邦的,这是核心力量强的表现。 想想也对,方先生每天都早起锻炼,一直奉行“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再看看方决和方恒,身体素质都很好,家族有这样的遗传基因,方先生的体格肯定不会差。 他记录下腰围的数字,然后就到了最尴尬的臀围。 路昭努力让自己看上去镇静可靠,然而握着布尺的手依然止不住地开始发抖,他就这样抖着手,将布尺围住了方先生的…… 等等。 为什么方先生这里和他不一样。 路昭疑惑地看着方曜裤头处略显凸起的部分。 他不知道是不是方先生扎在裤子里的上衣下摆没有拉整齐,就收紧布尺,想要把那个略微撑起的弧度压下去。 方曜轻咳一声,说:“不用太紧。” 路昭无知地抬头:“您喜欢穿宽松的裤子吗?” “……”方曜的神色难得有几分躲闪,含糊地应了。 路昭这才放松布尺,记下一个宽松的数字,然后说:“现在要量腿长、肩宽和臂长,您可以放下手臂了。” 方曜依言放下双手,路昭听见他轻轻松了一口气。 方先生似乎也有些紧张。 发现了这一点,路昭忽然奇异地放松下来——既然连方先生都会紧张,那自己紧张一下也很正常,方先生即使发现也不会嘲笑自己的。 路昭很快给他量好了腿长,记下数字,又绕到他身后,量了肩宽和臂长。 “好了。”他把布尺收起来,将记下数字的白纸折好塞进兜里,“我明天就去买布,要不了几天就可以做出来了。” “不着急。”方曜说。 路昭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抓紧买布,是因为我自己也得赶紧做新衣服啦。个子蹿了太多,已经没有合适的衣服穿了。” 方先生次卧的衣柜里也没有他现在能穿的衣服了,也许方先生是在十五岁进化后很快就长到了现在的身高,所以衣柜里只留下了一些刚刚进化时的小尺码衣物。 方曜想了想,说:“如果可以的话,也麻烦你给方恒做两身新衣裤,我会付钱。” 小胖崽活泼好动,衣物磨损得非常快,去年从家里带过来的夏季衣裤,今年拿出来穿了没几次,手肘和膝盖处就磨破了大洞。 如果是自家给小虫崽做衣物,就会在注意在手肘膝盖处用同色的布料加厚几层。 然而方恒的衣服都是外面裁缝铺做的,易磨破的地方没有特意加厚。现在衣服已经磨破了,很难找到相近的布料来补,用别的布料补出来就是一个丑丑的补丁。 路昭去年给小胖崽做的棉拖鞋,鞋尖就做上了加厚,到现在磨破了一些,但依然能穿。 方曜想必发现了这一点,终于决定不再继续当裁缝铺的冤大头了。 路昭爽快地答应下来,当晚干完活回学校的路上,就去布店买布。 这家布店的老板早认得他了,见他进店,就招呼:“又来买布?” 路昭点点头,自己去布架前选。 棉布的颜色大多是军绿、藏青、黑色,因为目前的工艺水平,要把棉布染出亮色比较困难。 所以,路昭自己做的衣服,都是沉闷朴素的颜色,就连方先生单位发的服装,也多是藏青、黑色。 老板站起身来,说:“就要入夏了,买这个嘛,‘的确凉’,夏天穿起来舒服。” 路昭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了那排颜色艳丽的布架。 这种昂贵的进口夏布,挺括爽滑,耐穿不变形,洗了容易干,也不掉色——就是太贵了,价格是棉布的好几倍。 昨天宋悦在百货商店买的一条的确凉面料的连衣裙,花了二十块钱呢!够买五六条棉布裙子了! 路昭想说不用了,可想到方先生,又顿了顿。 首都的夏天很热,去年他过来时,穿着棉布衣裤,虽说透气,可实在太厚了,把他热得汗流浃背。 而汗水浸湿了棉布,布料就湿漉漉软趴趴地黏在身上,对着风扇吹半天也干不了,非常难受。 路昭抿了抿嘴,说:“那就要的确凉吧。” “买多少,要做几身啊?”老板问。 “大人的做四身,白上衣,黑裤子。两岁的小虫崽做两身,要这两个颜色。”路昭点了点货架。 这可是笔大买卖,老板喜笑颜开,立马给他扯布,还连连说:“这料子耐磨,又不变形又不掉色,能穿好多年呢,划算,划算!” 路昭花出去一大笔钱,提着满满的塑料袋走回学校。 他心里想着要给方先生做什么款式,给自己做什么款式,快走到宿舍楼时,忽然发现一旁湖边的小道上,有一抹亮色。 是宋悦,穿着昨天刚买的那条艳色的确凉的连衣裙。 而他面前站着的,是徐行知。 两人正在湖畔的小道上,站在路灯下说话。
第47章 远远的,看不清两人的神色,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 昏黄的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地上,朦胧的暖色光晕把他们包围在一片暧昧又宁静的氛围中。 路昭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 徐先生似乎说了什么趣事,逗得宋悦笑起来。但这笑容并不是和他和王志在一起时爽朗的大笑,而是有些矜持似的,略低着头,带着羞涩的笑。 路昭不禁想,看来徐先生在追求宋悦的道路上走得挺快,也许要不了多久,就能等到宋悦扭扭捏捏地来给他重新介绍徐先生了。 他提着布料回到寝室,收拾完自己,时间也不早了,趁着还没熄灯,路昭赶紧把布料铺在桌上,按照方先生的尺寸,用布尺比着,拿划粉片在布料上划出衣片形状。 这时,寝室门被推开,宋悦哼着小调进来,看见他在忙活,就说:“准备给自己做衣服了?” “这个是给方先生的,做完他的,就做我自己的。”路昭说。 宋悦道:“先做你自己的啦,你是真的没衣服穿了。看现在都热成什么样了,你还穿着冬天的衣服。” “还好,是你怕热,现在也没几个穿裙子的呀。”路昭看了他一眼,“我刚刚看到你和徐先生在湖边了,你昨天特意买裙子,就为了今天见他吗?” 宋悦立刻反驳:“不是!” 路昭:“可是你白天明明穿的不是这一身,不就是特意到了晚上才换上的嘛。” 宋悦:“……” 路昭凑近一些,小声道:“你是不是准备答应他了?” 宋悦脸红了,说:“没有。” 可说完之后,他又顿了顿,补充:“现在还早呢。” 路昭便继续手里的活计,一边划线,一边说:“反正徐先生也乐意等你,只看你自己了。” 宋悦走到阳台上抱起脸盆毛巾,准备出门去澡堂洗澡,路过路昭搁在地上的塑料袋,才发现里面的布料全是“的确凉”。 “你这回舍得花钱了嘛。”他弯腰扒拉了一下袋子,“这个面料夏天穿着可舒服了。” “老板说这个料子耐磨,不变形也不掉色,可以穿很多年呢,划得来。”路昭说着,手上把上衣的布片划好了,弯腰去塑料袋里拿黑色的布料,准备划裤子的布片。 不过,就在拿起布料时,他忽然想起给方先生量尺寸时的发现,就小声说:“宋悦,我问你一件事。” 正要出门的宋悦停住脚步,把耳朵凑过来。 路昭想了想,说:“因为要给方先生做衣服,我今天给他量了尺寸。” “就在量臀围的时候,我发现……”他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词汇,“就是,方先生的裤头是有点凸起来的,本来我以为是衣服下摆没拉好,可是也不像啊。” 他指着自己的裤子:“你看,我这里就是平的。” 宋悦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顿时伸手打了他一下:“耍什么流氓!” 路昭莫名其妙挨了一下打,满脸无辜:“我没有耍流氓。” 宋悦把脸盆往地上一搁,伸手就来抓他的胸:“好啊,还会装蒜了,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耍流氓。” 路昭连忙护住胸脯,拼命躲闪:“我真的没有耍流氓啊!” 宋悦从后扑在他背上,挠他咯吱窝,趁他伸手来推自己,就立刻向上一把抓住了他的胸脯。 “比去年要好多了嘛,有发育哦。”宋悦笑嘻嘻地说。 雌虫要生育、要哺乳,胸脯本来就和雄虫不完全一样,路昭再单纯,也知道这里是不能随便让人乱碰的,涨红了脸一个劲推宋悦的手臂:“放开、放开……不要摸了。” “摸一摸怎么了,反正你有我也有。”宋悦一边摸,一边说,“你还叫我看你下面呢,你不是更过分。” 路昭叫着:“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方先生会和我不一样。” 宋悦说:“你傻啊,他是雄虫,当然比你大啦。” 路昭一头雾水:“什么大。” 宋悦看他是真不明白,就翻了个白眼,往他下面一抓,直白地告诉他:“这里,我们用来尿尿,但雄虫的这个还有繁衍后代的功能,知道了吗?” 路昭是文科生,只在初中学过一年生物,而且关于雄虫雌虫身体构造这部分,还被老师跳过没有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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