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塔洛斯根本不怕他。 “不怎么样。如果你能找到第二个能为你治疗手臂,也能整日陪伴你说话的,并且提升速率比我高的人,我会祝福你去找他。”伊塔洛斯低声道。 怎么可能呢,想都不要想。 这个条件足够有吸引力。 伊塔洛斯明白他就是这样,只要认准了目的,无论会付出什么代价都会接受。不不不,这不算付出,这充其量只算是交易。在郁封看来,说不定他根本不在意这个,他的目的大于其他,或许这也算他的利用。 “如果是别人,你也会答应么?” 郁封如期赴约,即使预料到会发生什么。 蝴蝶骨战栗,从肢体中溢出的欢愉成为晶莹水珠,顺着脊骨滑落。 “如果有人比你更有用,为什么不答应?” 他还有力气说话。 这确实是事实,可惜事实上没有那个比他更有用的人。所以只能是他,他在那条巷子里拉住的只能是他,在庄园看向的只能是他,现在令他欢愉的只能是他。 伊塔洛斯轻描淡写:“好了,我们该谈正事了。” 动作暂停一瞬,郁封有片刻喘息的机会,接着,他被翻过身,背靠墙壁。一条腿被架到伊塔洛斯腰侧。 下颌被捏住,让他直视。但他很快视线涣散,难以集中注意力。 “当有人在伊甸园以利益威逼引诱,你应当——”伊塔洛斯声音又沉又缓,“A,拒绝并远离;B,伊甸园不存在这种情况;C,拒绝并上报;D,收集证据并上报。” “请问,正确答案是什么?”伊塔洛斯定定凝视他的脸庞。 苦于爬出沼泽的青年甩了甩头,咽下崩溃单音,又不甘沉沦进去,于是咬破舌尖,丝丝血迹从他唇角溢出。 “……B。” “答案……错误。” “亲爱的,请认真一点。倘若不存在,那么现在你是在做什么呢?” 回答无法细致思考的答案使他再难专心面对任何一件事,他要紧牙关,难耐仰头。天鹅般白皙修长的脖颈上已经有了几个红痕,像落上去的花瓣,艳丽而坠着晨雾的露。 胸腔剧烈起伏,不服输地发出一点细弱沙哑的声音:“……D。” “D是个不错的选项。”伊塔洛斯回答,“‘父亲’准许外人来到伊甸园,要分类不同他思想的任何人,所以B的情况是有可能发生的。而D,你难道觉得‘父亲’会放任他的辖区出现任何一块死角吗?” “不可能,不可能。交上证据等于挑衅他的权威。” “所以正确的答案是——” 郁封喉咙滑动:“C。”已然只是靠仅剩的意识猜测剩下的两个选项。 伊塔洛斯将他揽进怀中:“是的,这应当是个明显的答案,亲爱的,你不能被外界环境干扰。考试时考官不会给你第二次重选的机会,也不会有人告诉你对错。我想它也没有那么难,对不对?” “够了,闭嘴!” 不知何时挣脱的双手环绕伊塔洛斯脖子,手腕无力动了动,想要抓住什么,但那里什么也没有。游影缠绕上他的脚腕,虚虚实实的带来一点轻微收束感。 “可我不与你交谈,你又怎么会提升认知?这与你的目的矛盾不是么?” “混蛋……快、快……”挠在伊塔洛斯后背的力道更重了。 “二十八。”他不为所动地记录。 “礼仪课老师没有教过你怎么好好说话吗?这就是你的礼仪?”伊塔洛斯想,他也没有这么教过。那么问题来了,他是跟谁学的?怎么就是不记事呢。 郁封的回应是狠狠咬在他肩上。 终于咬下口了,像匹小狼崽子,终于找到机会报仇,咬得又狠又不留情。 思想的枷锁还是很好冲破的,只需要制造一点矛盾,就像现在。所做的一切完全与伊甸园的教义相反。 “把你的头发长出来!”他低声,凶恶道。 一缕银发在靠近后颈的位置长出,立即就被郁封攥到手里。 不过还不够。他需要的是更多的银发,把他整个人的脸全部笼罩,他需要的是密不透风的拥抱。 “你就那么喜欢它?” “好吧。记得明天也要来,每天都要来。” “从早,至晚……”
第136章 秩序沉默 如果苏维获得了职位,那么伊塔洛斯也获得了职位吗? 是的话,他现在在哪里? 一个接着一个全不见了……他们真的被控制住了吗,会不会藏在哪里谋算什么呢,等到机会合适夺取秩序后悄然离开,就算他还能够回到永夜之所,可回去之后不可能有再次见面的机会。 事情总不能按照理想中发展,令人恶心。 法瑞尔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望着数字时钟上的金色眼睛。 “我要见你,现在。” 金色眼睛的瞳孔缓缓移动,注视他。三秒后,地面出现金色的指示标,这是‘父亲’的回答。 跟随指示标一路来到黑色矩阵,它沉默地矗立在花丛中,在明媚如日光的灯下,像通往毁灭的入口。 没有使用珠子开启,矩阵知道要将来人送到哪里。 在办公间还是在思想室没有任何区别,父亲的真i身不会出现,只有无数游离在介质中的金色眼睛会看着他。 但走出教学区,就是离父亲最近的地方。 地标在某一刻悉数消失,法瑞尔没有停下脚步。 他缓慢地往前走,穿过玻璃围绕的空间。不知道地图的他只明白这是美者口中的‘思想室’,他也不会明白为什么这里被众人忌惮。 没有那么可怕。 “你在哪里,我要见你。”他凝视着玻璃中虚幻的影子。 一个带着水声的声音出现在四面八方:“外来者,我同意与你交谈,不是你与我叫嚣的资本。” 法瑞尔:“我出现在这里,难道按照你们的礼仪,你难道不该出现吗?” 片刻沉默,他面对的那块玻璃骤然破碎,露出锋利尖锐的内里。 金色浮现在脚下,那些地标又显现出来,指引他离开。好像如果他再继续做出不合适的举动,下一刻破碎的就会是他的脑袋。 那声音不再回答。 法瑞尔咬牙切齿,这场交易里他找不到一点翻身与父亲平视的机会。 如果他有一个强有力的帮手就好了。可惜无论是苏维还是伊塔洛斯,都不会被蛊惑影响。而冬陌和辛时远他们能造成的威胁又远远不够。 他们现在已经被父亲控制,不是被他控制。 啧。 “你确定他们一直在你眼下吗?”法瑞尔继续在思想室逛起来。 明明房间都是相连的,声音却传不到远处,他听不见一点回音。 “没有做违规的事情?” “你在试图挑衅我?在我的面前质疑我的眼?” 又一块玻璃在周围破碎,密密麻麻的尖锐中,金色眼睛逐渐染成红色:“无礼的外乡人,你觉得我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容忍你?你的合作很有价值吗?滚出去,我不需要你的合作。” 没什么价值,可有可无。 “你难道不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而来。你觉得你真的能控制他们?那郁封逃课消失你觉得他去了哪里呢?”迸溅的玻璃碎片划破了法瑞尔的脸,他直视其中的眼睛,毫不退让,“你不知道,你看不见。” “尹甸园不是你亲手一砖一瓦修建。我自以为熟悉我的城堡,但事实上,只有工匠才对它了如指掌。你不能完全掌控他们。” “你的制度下属于你的人只会兢兢业业维持轨迹,他们离开课堂为什么不会被带走?生活手册是你一手制定的——任何地方都是学习的地方,所以只要能容纳你的思想,行为也变得不重要?但这本身是矛盾的。你完全不明白你自以为是的漏洞会被他们怎么利用。”法瑞尔言语尖锐,完全不顾及上位者的脸面。 他从不在意规则,也不愿意屈身规则。 深色玻璃上的眼睛岿然不动,它形状冰冷,只是一个图形,但颜色已经昭示他怒不可遏了。毫无实感的怒意,让危机也藏匿在周围的无形之中,不知会以怎样的方式袭来。 法瑞尔仰起头颅,轻蔑的姿态。 眼睛仍然血红:“哦?说说看。” “进行一场突击检查吧。”法瑞尔说,“不要提前告诉任何人,彻查他们的房间,彻查他们的思想与行为。把一切违背你意志的个体都销毁。我会告诉你伊甸园秩序之外的逻辑。” “你要什么?” “只要你把他,他销毁,牢牢控制住其余人。然后,我想要见你一面,接着我们就会离开。”法瑞尔拿出储存在手链中的人像。 “好,好,你可以滚了。” 郁封按照伊塔洛斯的要求,每天都去医务室。 但今天除了他们,还有别人在场。 苏维和贝莉一人站在边缘,一人坐在伊塔洛斯的位置,恭候多时。 如果没有记错,现在仍然是教学时间,一个老师,一个学生——曾经的队友,他们聚集在这里做什么呢,不用多说。 预感不妙,郁封只粗略扫了眼就退出房间。 他愿意每日来伊塔洛斯这里提升认知,但不是想要跟他们有更多牵连。虽然,在情绪激烈的时候这种想法会让他迷茫。 不过眼下他发觉他们未熄灭的心思,第一个念头是想要找到美者,或者眼睛举报。 郁封被伊塔洛斯捏住后颈,他手指修长,一只手几乎快要圈住他的脖颈。只感受到身后人的一点体温,与动脉上加重的力道,他就不可避免地昏睡过去。 没有人告诉他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没有人与他商量征求他的意愿。 贝莉连招呼都没跟他打,一切迅速得如同一个呼吸。 他们颔首点头,跟随伊塔洛斯走出办公间。 伊塔洛斯将人放上手术室内的诊疗床,亲自去取了需要用到的东西。 那根丝线说是力量,也是具象,松动又牢固的寄生在头脑中。要把他从父亲的控制下带离出来,只能取出丝线。 郁封如果像苏维那样,伊塔洛斯和贝莉也不用大动干戈。可惜现在的他根本不会乖乖听话。 手术不难,难的是信任与接纳。 灯光晃眼,坚韧的丝线缠绕上伊塔洛斯的手指,与意念相接。所以它们比传递多次的神经信号更灵敏。 苏维看了眼那堆器械,转身走出站到门外,关上房门不再守在旁侧。 贝莉则低声吟唱咒语,一个阵法在郁封身下显现。 除此之外,伊塔洛斯的力量丝丝缕缕抽出,混入到贝莉的减益秘术中。 强行祓除思想说不定会带来严重的后遗症,所以需要贝莉的能力削弱影响。但她本人的力量等级不足以发现异样,只能借助对比苏维来说力量更温和的伊塔洛斯。所以苏维的力量在中间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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