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者带他们坐上黑色矩阵,去到外面完全由玻璃构造的空间。只是送到门口,美者就消失了。 转而在大厅两侧出现两人,让他们分开进入。 无数的玻璃在微光下照出一点影像,层层叠叠,像是虚伪的呓语。你在凝视他们,无数玻璃也在凝视你。 眼睛在上面游动过,安安静静。 在房间中央,孤零零摆着一套桌椅,一战小小台灯。 没有人说话,但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今天是考核日,不论在何处都要进行考核。 伊塔洛斯迅速做完了考核题目,结果在三秒后发送到了他的终端,正确率百分之百。 金红色字体,通过。 试卷仍然摆放在被灯光照射的桌面上,然后,他们接受了思想的拷问。 玻璃中人影是他自己,无数影像交错重叠,从四面八方正对他。 如同一场辩驳,力量在话语中入侵他的思想,将一切不赞同更改,一切矛盾化解。 他仍然记得从前的事情,但那些已是过去,不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被植入的,认为正确的未来。 微光的丝线交织在力量中,显现于神经。无形而无法防备,但却如同生物那样有不可忽视的存在感。 原来是这样一回事。 伊塔洛斯不喜欢这种感觉,他觉得对方太心急,又或者对方力量等级比他低太多,所以他才如此排斥。 影子在暗处游荡,从四面八方散出,不能被察觉。 很快,它们走到了尽头,无功而返。 等到交谈结束,超出期许的价值令父亲授予他美者的奖章。 并且,他选择了一根丝线,他留下来了。 第十一日。 伊塔洛斯有两天没有见到那个人。今日晚餐结束后,他就要遵循上一个医生的医嘱,来例行检查。 他坐在之前那位医生的椅子上,自从他接任以后,这位医生的存在凭空消失。 既然人在死去后会依照生前的轨迹行动那么他被生者替代后,又会到哪里去呢? “你在这里?”郁封走入室内,走廊里脚步声的回音悄然散去,“校医呢?” 伊塔洛斯:“我就是。” “你就是?” “亲爱的,你难道不相信?”他露出左臂的奖章,坐姿放松,好像在准备聆听来者的诉求。 郁封语气严肃:“注意你的称呼。” 要不是他洁白的上衣,他这姿态比伊塔洛斯还要高高在上,让人认不清究竟谁才是美者。 难道在永夜之所时,他讲话态度也这么不讨喜么? 难道他觉得他们之间的一切又可以放下了? 伊塔洛斯轻轻颔首:“那不重要。过来,我为你检查。还是说,你来这里是有别的目的?” 郁封皱眉:“注意你的言辞。”话虽这么说,他还是听话乖乖过来了。 伊塔洛斯带他去到检查室:“首先,需要做个影像,看看骨头的愈合情况……” 他说着,转身看向来者,在郁封进门之后便将门轻轻关闭。下一刻,称得上强硬地将对方摔在室内的诊疗床上,双手擒在身后,一条腿跪压上,郁封就动弹不得。 他闷哼一声:“放手,你在做什么?” “那我该叫你什么呢?”伊塔洛斯在他耳旁说到。答非所问。 郁封只有头能扭转小半,眼睛滑到端点才能看见他。 倒是如陌生人般憎恨,强迫他做什么似的,明明都还没动手。 他咬牙想说话,又被伊塔洛斯打断。 “你再好好想想,别着急,我们有很多时间。”恍如催眠般的话语,“想想那些承诺,那些欺骗,它们就在不久之前。对了,我没有强迫你虚伪应付的意思,你现在坚持你的想法……这没有错。” “如果仅仅这样就让你轻易改变,那么你应该知道事后要怎么办。”伊塔洛斯轻笑起来。 “没有那种可能,我会向洁者举报你。” 看来思想是被植入得很牢固了,这不应该,不应该。 “嗯哼。”伊塔洛斯非常满意他的回答,“那你要怎么说呢?” “是说,曾经有过肉i体关系的恋人现在想要继续维持这种——这难道是不道德关系?” “还是说,我们什么时候终止了恋人关系,而我现在在对你实施侵害?” 郁封倒抽一口冷气,肌肉紧绷。模糊的水声与隐约脚步声重叠,有人喊着‘校医’,正随着导视标来寻人。 “医生,你在里面吗?” “告诉我你的检举理由。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伊塔洛斯望着咬牙紧闭双眼的人,在他挣扎后,凌乱的白色衣袍更衬得肌肤粉红。不过在很早的时候,他就几乎不动了。 “亲爱的,你为什么不继续反抗?”伊塔洛斯的话如同魔鬼低语。 而郁封只能压抑着喉咙里破碎的音调,光是这样就已经耗费了全部力气,再也没有多余的心神去威胁,去回答他。 在询问声响起第三遍后,伊塔洛斯才松开钳制他的手。慢悠悠脱掉橡胶手套,而那人像是被折磨狠了,趴在床上有气无力。 “亲爱的,你要记得刚才说过的话。以及,明天也要记得来检查。” “——请进。”
第135章 秩序沉默 苏维送来了伊甸园的地图。 学校的范围比他想象中大许多,除了他们目前所在的教学区外,另外仍有三个区相连。这是城市的中心,美者大多工作、集中在此处。在西南角,那是属于政客的区域。 有了地图他们便能着重排查。 新的规则在他们得到新身份后出现。 每位工作者在一周内的某一天会到特定区域进行工作汇报,这意味着他们有光明正大的机会外出搜索力量核心的所在地。 而他们恰好就要去那片政客办公区。 伊塔洛斯的工作汇报就在明日,他想,他已经做了许多事,这远远超过他本该做的。他亲爱的应该好好感谢他。 可惜这人现在只想狠狠咬他,且试图与他撇清关系。 黑雾笼罩乱糟糟的人类,苏维与他探讨后续行动。 负责区域的医务者很少,一位主治医生,一位护士,一位后勤工作者。当日早晨,他们来到黑色矩阵,用红色珠子开启传送。系统识别了他们的轨迹信息,将他们送往办公区。 与此同时,游影们顺着阴影逸散出去。 他笃定力量核心就在这片区域,可是,不管在哪个方位,他所感受到的力量强度都是相当的。 在思想室时父亲也不是真的出现,恐怕他们真的需要与他见上一面,这样才能确定核心在何处。 伊塔洛斯望着眼前以接收工作汇报为由的洁者,淡淡诉说了他接任这一天来对于学员们身体素质的见解。并且希望他们能周期性地做做体检。 除了生活老师,其余工作者有自己的用餐地点。虽然换了身份与空间,但人们的特性并无差别。 伊塔洛斯回到校医室午时刚过,偌大的一片区域在人们分散到各自负责的区域后更显空寂。要是平时没有人来诊治,那么医生会在做什么呢? 什么也不做,只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偶尔到管辖范围巡视一圈,然后继续等待。 医生的职责就是为出现健康问题的学生诊治,所以他二十四小时都待在医疗区。至于休息,如果说,他们第一次见那具尸体时他是在休息的话,那么那样也算是休息。 从下午等到晚上,用餐之后等到深夜,直至铃声响起提醒学生们就寝,他也没有等到他那人出现。 所以在第三天早晨,伊塔洛斯去了教师办公室,一位老师热心带他去往郁封所在的班级。恰逢休息间隙,于是把他叫出。 当事人眼下有淡淡青色,走出门外才发现不速之客——伊塔洛斯。当即就要转身回去,只可惜被伊塔洛斯先一步挡住逃路,险些撞到他的下颌。 那位老师目光堪称慈爱:“为什么不按时去医务室治疗呢?难道是害怕打针?这很少见,不过这样可不行,你要乖乖配合医生。” 学生们在休息时不能离开教室很久,但事关他的健康问题,路过的美者询问几句后也就放任他们了。 伊塔洛斯带走了他,在周围寻找一个空房间很容易。 他放下医药箱,回头看还站在门口的人:“你在紧张什么?难道你还不能坦然面对事实?” 事实就是,郁封的手臂愈合缓慢,这段时间以来总是炎症反复。他猜想应该是环境导致的,他仍然需要一位真正的医生,对伤口用正确的药。 他抿唇走进,坐到伊塔洛斯为他拉开的椅子,将手臂放上冰冷桌面。 双眼却一直注视伊塔洛斯的一举一动,好像如果他要做什么他就会立即反抗。他仍然觉得警告或反抗对伊塔洛斯是有效的,好像忘记自己无数次的白费力气。 将绷带解开,用药水清洗,敷上药膏,重新包扎。 一切安静进行。 房门大开,偶尔有人从外路过,不会将头扭向室内。 “你自己也能感觉到伤口愈合效率低。”伊塔洛斯收拾器具,看了眼活动手腕的人。 “为什么不按时来医治呢?我不能天天都出来找你,你要记得按时就诊。”伊塔洛斯提起医药箱,没多说什么。 伊塔洛斯什么都没做。 他走得果断干脆,出门时遇见来寻人的老师。 “辛苦了。”那人颔首。 伊塔洛斯以同样的话回应他。 瞥见他手中打开的文件,一行考核评分的小字:20%卷面+20%实践+60%认知。 随后又在郁封的实践上扣了五分。 理由:未能服从美者指令。 “混蛋……疯子!” 咒骂染上哭腔,在房间一隅,溃不成军。 “还有呢?我替你记着的,一共二十六声。”伊塔洛斯揽着他的腰身,另一只手顺着他略有凌乱的短发。 郁封双手被绑在身后,足弓紧绷。 在他轻柔的呢喃中断续喘息:“魔鬼……放开我!” “二十七。” 郁封很少喊他,这人要么在心里喊他‘魔鬼’,要么直呼全名,那是容易算清的数字。唯独他应该听见的千百声呼唤都被时间与空间阻断。 那很遗憾,不过没关系,不论他喊什么,伊塔洛斯都欣然接受。他喜欢那些有关或者无关的代称,反正他喊的是自己,又不是别的什么无关人士。 “如果你想要更快学习,拿到更优异的成绩。我确保你会成为第一,无人超越的第一。”伊塔洛斯细数筹码,“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认知提升?你应该能够感觉到,在年轻的,考核成绩优异的美者身上,它们更容易获取。” “那又怎么样?”郁封恨恨看来,可惜眼眶都是红的,实在没什么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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