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想和心上人正常的交往的。 但现在,直觉告诉他,有别的人,在他的青年身上留下了碍眼的挂件。 真是该死! 席钰咬紧牙关,随后用力的深吸口气,脖颈间隐隐有青筋浮现。 卫阡一直默默的望着他,见人似乎已经在一个呼吸间冷静了下来,才开口道:“是江先生给的,怎么了?” 席钰定定地看着他,幽暗的双眸犹如无尽海底,所有汹涌的暗流皆藏匿在难以企及的深处。 “你说过,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他低声说道,仿佛在回忆什么,神情和缓稍许。 “那天我们走在海滩上,你说那是你第一次看见海,还有海面上逐渐升起的朝阳……” “你说,我是你这辈子最好的朋友。” 席钰微微垂下眼睑,不近人情的面庞上,出人意料地染上一抹深沉的忧伤。他说:“我只有你一个朋友。” “你是我的唯一,那,我是你的什么?” 卫阡怔住,目光在他的脸上游移。 半晌,似是确定了什么,青年轻笑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既然是最好的,当然只能有一个。” 席钰慢慢松开攥紧的手。他问:“会变吗?” 作为你最好的朋友的人,会变吗? 卫阡笑吟吟地和他对视,“不会。” 席钰心头压着的火焰消下去一节,再度开口,气势不再那么锋锐,反而有些委屈:“可你身上居然戴着别人送的手镯。” 卫阡看着他,发现席钰是个很有领地意识的人,上次的头像,这次的手镯,都体现出他在这方面的固执—— 他想明晃晃的叫其他人知晓,他们才是关系最亲密的好朋友,旁的人,沾了半分都不行。 而且,他对“朋友”,似乎有一套自己的判定标准与相处方式。 ……什么样的人,能这么多年来只有一个朋友? 这是件奇怪的事,席钰也是个奇怪的人。 卫阡笑了笑,语调轻柔,恰似抱怨地说:“那又怎样?不过是一个镯子罢了。” 席钰的心跟着青年温软的声音颤了颤,这下不仅爪牙收回去了,连竖起的毛都被青年抚平了。 但他还是看那个手镯不顺眼。 知道自己无法改变,如今也没有立场去改变青年的决定,席钰平静下来,理智回笼后,只委婉的劝说道:“你喜欢手镯的话,我可以买更好看的给你。” 言下之意是,有更好的了,这么个破烂货就扔了吧。 卫阡明白他想要怎样的结果,也不介意满足自己好朋友的小要求。 可在那之前,他还想逗逗他:“我觉得这个手镯挺好看的啊。” 席钰静默片刻,不经意间看向手镯的眼神,凶恶得像要扑上去直接将其掰断一般。他憋着口气,敢怒不敢言:“你喜欢就好。” 卫阡观察着他的表情,见人一副憋屈的模样,笑道:“我是挺喜欢的。” 不等席钰犯病,他干脆的把手镯从手腕上摘出来,五指一用力,手掌蜷成拳状,一松开,只剩下一堆粉末。 掌心翻转,粉末也随着逐渐倾斜的幅度纷飞散落,它们低了下去,席钰的嘴角却高高翘起,意外的明朗。 卫阡看着他,似笑非笑地说:“这么高兴啊。” 席钰轻咳一声,赶忙收起笑容,转移话题:“你不是挺喜欢这手镯,干嘛要把它毁了。” 卫阡漫不经心地说:“因为某人要给我买更好看的呀。” 这下,席钰心里的愉悦是藏不住了,他温柔的笑着,也温柔的注视着,带着一种莫名的满足感。他说:“等你有空就带你去买。” 两人约定好,又闲聊了一会儿才分头道别。 卫阡用钥匙打开大门,一个以冷色调为主的房间就这么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深蓝色、浅蓝色、黑色、白色……这些色彩糅合在一起,就像潜水者一层层深入宽阔的大海,越来越低的温度,越来越厚重的压力,直至氧气耗尽,葬身海底。 卫阡在门口站定,没有立即进去,而是神色淡漠的扫视着,像在寻觅,像在斟酌。 “哎,小伙子,干嘛呢?” 声音从背后传来。 卫阡回头,是一名身穿大花衣服的老婆婆,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翠绿的叶片跟枝干一起伸出来一截。 她正狐疑地看着他。 青年的表情很淡,看上去有些冷,她站在楼道口瞧见人的时候,就一直站在门口不动。 不像小偷,但看起来也不像什么守法好公民。 老婆婆眼睛盯着青年,手里拿着的手机却亮着屏。 “这是你家吗?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 卫阡瞥了眼她手里的手机,话出口前,嘴角自然而然的勾起几分笑意:“这是我朋友家,来借住的。” 他晃了晃手里捏着的那把钥匙。 老婆婆愣了下,心想这小子笑起来还挺温柔。 她的语气不由柔和稍许:“那怎么不进去?” 卫阡道:“第一次住朋友家,不大习惯。” 老婆婆点头表示理解,手里的手机黑屏了也没管,“不习惯也别在门口愣着,先进去把门关好再说,小区最近不太平,安全方面还是注意点。” “谢谢提醒,我会的。” 卫阡目送老婆婆步伐稳健的离开,然后收回目光踏进屋内。 他先是绕着边,每个房间都慢悠悠地逛了一遍,随后从花境里拿出衣物和洗漱用品放置好。 洗漱完毕后,他躺在床上依次回复消息。 [花农:我到家了,你住得还适应吗?] [一年&花:可以的,别担心,早点休息。] [智商251:爷,咱不久后就可以重逢了,高兴不?] [一年&花:咋,你们要介入这次的案子?] [智商251:聪明!] [智商251:因为这次的案子涉及大量的非科学因素,所以上面联合了,派我和老刘协助调查。] 卫阡歪了歪脑袋,觉得这场游戏应该会很有趣。 他还没回,那边又连着发了几条语音过来。 杨高:“对了,前不久江辰鸿联系警方,说死者是自家的父母,不管以前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现在他想协助警方,尽快把凶手找出来。” “介于他和死者有直系亲缘关系,的确能有所帮助,蒋平就同意了。” “我觉得这孩子还不错,仇恨跟着死亡入土,没毛病。” 卫阡轻笑了声,发出的语音里也带着明显的笑意:“是啊,没毛病。” 夜色愈深,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便各自睡去。 · 早晨的光有些亮,徐徐吹过的风染着些许寒意。青年穿着黑色的长裤,在白色的体恤外边加了件薄薄的长袖格子衫。 他斜倚在门边,有股清狂的少年气。 江辰鸿寻着敲门声而来,刚一打开门,手里便被塞了一袋冒着香气的吃食。 “早上好啊江先生,昨晚睡得怎么样?” 青年懒散地冲他挥手打招呼,轻扬的眉梢间又带着股灼灼的艳色。 江辰鸿看了他一会儿,随后低下头,把东西挂在把手上,自己操纵着轮椅往屋内走。 “你给的花瓣很有用,我很久没睡得这么清静过了。” 卫阡迈步跟上,顺手带门,“有用就好。” 江辰鸿把东西放到餐桌上,插上吸管,温热的豆浆顺着食管一路暖到胃里。他轻叹一声,问:“你吃过了吗?” 卫阡拉开椅子坐下,“不饿。” 江辰鸿点点头,然后默默的把青年带的早餐吃完了。 他拿纸擦了擦嘴,“可以帮我倒杯茶吗?” 茶具就在卫阡左手边,他一伸手就把茶壶和杯子捞了过来。 茶水顺着嘴口倾倒而出,落进青花瓷的茶杯中,浅薄的雾气腾升,清新的香味一点点地铺散开。 卫阡把杯子放到江辰鸿面前,杯底与桌面碰撞出一声脆响。 “请用。” 江辰鸿端起茶杯,却没喝。他的目光垂落在那暗红色的水面上,似在凝视自己的倒影。他说:“过会儿警方会来人。” 卫阡也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口,唇齿留香。他回道:“案发地嘛,肯定会从这里查起走。” “我昨晚整理了一下他们的遗物。”江辰鸿突然说道:“我发现他们或许是爱我的。” 他把一个笔记本摊开放到卫阡面前。 “能愿意把‘永生’与我分享,或许在他们心里,我还是有一席之地的吧。” 卫阡垂眸看去,只见上面写着:[我们就快成功了,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都能享受神赐予我们的荣耀!] 他嗤笑一声,说:“做梦。” 青年看向江辰鸿,“所以,你后悔了?” “不,”江辰鸿摇摇头,“他们只不过是把我当做血脉延续的私有物。” “这样的爱意,令我恶心。” 扣扣—— 两人互视一眼,随后又相对一笑。 卫阡:“看来,游戏开场了。”
30.子女(三) 卫阡起身去开了门,门外站着三个人——锡西、杨高、刘程恭。 卫阡侧身请他们进屋,随口问道:“沈队怎么没来?” 锡西弯腰套上鞋套,“之前不是说钱怡蓉那案子还有幕后boss嘛,最近在朱家村案件的跟进调查中找到了一些联系,沈队和冯姐去跟进线索了。” 说完,他拍了拍杨高的肩膀,“我就是个代表,凑个意思,主要还是得靠杨哥他们。” 杨高一脸谦虚地去够刘程恭,“言重了言重了,老刘才是我们这支临时小队的灵魂人物。” 锡西顺着话说:“那要不……刘队?” 杨高:“我觉得可以。” 刘程恭:“……” 被迫获选队长的灵魂人物·刘程恭,反手就给了杨高一个暴栗。 “哇呜,好痛!队长打人啦!” 杨高捂着后脑勺,龇牙咧嘴,表情夸张。 刘程恭咬牙道:“够了,不然下次别想我帮你抢票。” 作为一名计算机高手,他不仅在工作上是最佳辅助,生活中也是个抢票小能手呢。 肤白貌美的小姐姐从脑海里蹦出来,杨高眼珠一转,果断选择妥协:“我错了。” 转而又表情严肃的对锡西说:“锡警官,我们都是合作关系,称呼方面还是慎重点好。” 锡西呆了会儿,随后冲他竖起大拇指:“兄弟,厉害!” 杨高咧嘴笑:“一般一般。” “聊完了?” 突然响起的声音有些冷,似那种春末夜间细雨浸染的凉意。 两人浑身一僵,梗着脖子转头望去,入目青年含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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