槲栎转手凌空一抓,像碾死一只蚂蚁一般将那团魔气捏了个粉碎。 魔气发出一声刺耳的啸叫,便化作烟尘消散。 槲栎的修为远在花言回之上,他这边捏碎魔气,花言回也会受到反噬,承受锥心之痛。 不过,这对他来说,还是太轻了。 槲栎眼中闪过一道杀意,又不着痕迹压下,他看向身前人背上和颈侧伤口,道:“我替你疗伤。” “无事。”翎均环着胳膊,“此潭水有疗愈功效,说起来…” 翎均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槲栎:“你是否觉得清醒些了?”听他说话好像比方才正常了。 闻言,槲栎神色一顿,喉结动了动,木着脸道:“我一直很清醒。” 翎均:……好吧,他不清醒。 魔气已除,翎均的灵力恢复如常,他正想着帮助槲栎调息,助他快些恢复清醒,忽觉一条滑腻腻的,像蛇一样的东西缠上了他的腰,翎均当是这谭中不知何时窜入了灵蛇,低头一看,竟是槲栎的树枝,他有些无奈,道:“这又是要做什么。” “疗伤。”槲栎说的很坦然,仿佛没有因此占什么便宜一般,翎均正要拒绝,缠在腰上的枝条忽然流淌出白色的汁液,翎均浑身僵住,总觉得这场面异常诡异,然而不容他多想,他便发现腰腹部被汁液浸过的地方,伤口都开始缓缓愈合。 翎均惊讶地看向他,槲栎眼中压着些许得意:“我比潭水有用。” 语毕,不待翎均说些什么,便直接用枝条将他浑身上下包裹起来。 翎均面色爆红,觉得自己好似被捆住的木偶,结结巴巴道:“不必…不必如此…”到位。 他紧闭上眼,都快想找个洞穴钻进去了。 而此刻,包裹着小雀每一寸肌肤的槲栎抑制不住地燥热,幸好是身在玉潭之中,可舒缓他的燥郁,不然他能情难自已地吐小雀满头满脸的花,将这整个池子都填满。 真好,走火入魔真好,他可以有理由做坏事,也不会让小雀不理他,他想一直走火入魔。 虽说十分难以启齿,但槲栎确实治愈力惊人,天界的玉潭已是六界中灵气最馥郁,治疗效果最上乘的所在了,功效却比不上槲栎的十分之一。 翎均有些担忧,槲栎是燃烧丹田强撑着给他治愈,便问道:“这可会对你有损?若是太过耗力还是罢了,泡在潭中也可恢复的。” 槲栎否认:“这是我的汁液,天生的,平时也无用。” 翎均悻悻点头,是他太过污浊了吗,为什么总觉得这话听起来如此… 他正纠结着,忽而听见一侧林中传来脚步声,正朝着玉潭的方向过来。 翎均心中一惊,不好,有人来了!
第23章 生辰宴二十三 明黄的锦衣和玉冠在林中若隐若现,身形显然离他们愈发近了。 翎均有些头疼地扶额,仲琼这会怎么往这边来了,这小子可不好打发。 他叹了口气,扯着槲栎到一块巨石后面:“我弟弟来了,先收了枝条。” “为何要躲,我们没做见不得人的事。”槲栎一脸坦然,倒显得翎均欲盖弥彰。 翎均讪笑,眼前人是不知自己在六界的名声有多可怕,方才他浑身被枝条捆住,一旁还站着槲栎的画面要是被仲琼看去,怕是当场就要打起来。 翎均此刻不想节外生枝,他还要快些回去解决掉花言回的事情,温时务身上的神骨,飞升要历的大劫,现下想来定与花言回有关。 翎均以为自己躲得够快了,他当仲琼只是日常巡逻看一眼就罢,不想还是被他发现端倪,走到潭边厉声喝道:“是谁不事先报备就入碧玉潭,可还记得天界的规矩吗?” 翎均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槲栎,小声道:“闭气。”一把将他按进了水里,下手稳准狠。 一阵水声响过,却无人出声,仲琼眉头微皱,拔出剑正要上前,就见一人从巨石后缓步走出来,他手放在胸前,湿漉漉的墨发垂在肩头,俊美无俦的脸氤氲在水汽里,缥缈又神秘。 “兄长!”仲琼惊呼出声,佩剑当啷掉落在地,他先是行了一礼,又快速背过身,红着脸道,“不...不知兄长在此沐浴,仲琼冒犯了。” “无事...嗯...”翎均忽然轻哼一声,仲琼疑惑侧头,有些担忧:“兄长,你怎么了?” “无事。”翎均咬牙吐出两字,垂眸看向自己的小腿,那里此刻正被一只枝条肆无忌惮地蹭着。 这家伙! 槲栎方才被按进去,猝不及防喝了一口水,他也不恼,乖顺地藏着,睁开眼便看到翎均掩在水面之下光洁细长的两条腿。 他呆滞片刻,额间魔印忽闪,又做出了不受控制的事情。 直到翎均愠怒地用灵力将他的枝条打回来,他才回过神,羞赧又不甘心地缩在石头边咕噜咕噜冒泡。 “兄长不是去凡间参加花言回的生日宴,怎会在此处?”仲琼发出疑问,说完又听到潭底似有异声,像是什么东西在冒泡,“什么声音?” “什么?”翎均装傻,“宴会尚未开始,凡间用度我不太适应,故而回此沐浴。” 闻言,仲琼心中泛起不悦与心疼,兄长千金之躯,因为花言回那个叛徒屈尊落凡,花族竟然还不把一切准备妥当,当真该死。 “兄长还是莫要去赴宴了,父皇要是知道,恐会不悦。” 提及启天颢,翎均的身子一紧,故作无恙道:“我自有分寸,下凡这段时间,可有发生什么事。” “没有,兄长放心,我会处理好一切的。”仲琼说完,有些紧张地看着翎均,希望对方能夸他一句,一句就好。 但是翎均却只轻轻嗯了一声,道:“你先退下吧。” “不若,仲琼伺候兄长沐浴吧。” 仲琼犹豫半晌才试探性地说出这句话,他已经很久没有跟兄长独处了,不太舍得就这么离开。 谁知翎均闻言却略有不悦,道:“你贵为天界二皇子,做好你该做的事。” 仲琼身子一怔,一时被说得手足无措,应了声是便脚步慌乱地离去了。 翎均看着他的背影,秀眉微蹙,是他这些年太冷着仲琼了,为何这孩子要对他曲意逢迎讨好。 他希望二个弟弟都是踌躇满志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自信自爱,不在乎旁人的目光,哪怕是他。 仲琼少不经事时犯下的错事,也该有个了结了,他要找个机会再同他聊一聊… “咕噜咕噜咕噜。” 突兀的声音打断了翎均的思绪,他转过身,看到槲栎从巨石后浮出半张脸,嘴巴还在水里吐泡泡,眼神显得有些幽怨。 翎均一时失笑,伸手把他拉了起来,男人身量高大,甫一站起就在他身前投下一层阴影。翎均又得仰着头看人了,他略有些憋闷,忽然又很想把人按回去。 “你好些了吗?”翎均低头看了眼自己恢复如常的光洁背脊,“多谢你的汁…治疗,我已经好很多了。” 他仰头看着槲栎,见他额心魔印似又闪烁,合指汇聚灵力在其上一点,堪堪将魔印压下,眼神交汇间,翎均不知为何生出些许不自在,垂眸问道:“你可知我是谁。” 是我的小雀。 槲栎在心中应,一双眼直勾勾的,看上去很想啃眼前人白皙肩胛一口。 但最终,他还是忍下心中肆虐的欲望,哑声道:“是,翎均殿下。” - 幽月城 花言回伏地吐出一口血,引得身边几个侍从惊呼,他甩开他们搀扶的手,努力调息压制魔气反噬。 魔尊槲栎同翎均在一起,还逼出了他的魔气。 花言回站起身,看着眼前在夜幕下透露出些许幽深的山洞。翎均气息最后消失的地方,就在这山洞的尽头,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一定回不了天界,万窟山洞穴众多,找起来需费一些功夫,确实不失为一个藏身的好地方。 芳蔼凑上前道:“公子,不少侍卫看到温时务同翎均殿下和魔尊一同站在木龙上,想必是他带他们二人来此躲藏的。” “呵,”花言回冷笑一声,“我还没腾出手去取他的神骨,他倒是上赶着来找死。” 玉侍芳芮道:“明日便是公子的生辰宴了,此时动手,会否不妥。” “放心,”花言回阴阴一笑,“我自有办法。” - 翌日,言回公子生辰宴按时开宴。 幽月城中四处张灯结彩,其拥趸自费造了数辆花车在城中绕着圈行驶,有人站在车上天女散花般洒下言回公子的限量画报,引得无数人争抢,仿佛其洒下的不是几张薄纸而是万两黄金。 宫殿内各路宾客皆已落座,因花言回真身为荷花,性喜水,此次宴会特意设计了曲水流觞,各类佳肴也同酒盏一起由宫人放入曲水中,供客人选取。 花寂寥身穿华服坐在上座四处张望着,一边看一边傻呵呵地笑:“给回回过生辰咯,回回生辰快乐,生辰快乐!” 他一边拍手,一边唱着祝贺生辰的童谣。而此次宴会的主人,正坐于大殿中央一朵悬在空中的莲花上。他闭着眼盘腿打坐,身上穿着华丽繁复的金色冕服,周身仙气飘飘华光溢彩。 众客人刚进来时,皆被这一幕惊艳到,暗道言回公子拥趸遍布九州不是没有缘由的,这张脸确实美貌惊人,怕六界中只有天上的翎均殿下能压他一头。 想起翎均殿下,众客人不由在殿中张望着,说是这次宴会翎均殿下也来了,花族对此颇为得意,还大肆宣扬了一番,这会却未曾看到人,莫不是故意吹牛的。 待到开宴,翎均还是未至,有些人不由在心中暗自嘲讽,花族都落魄成这样了,还打肿脸充胖子呢。他们看向殿中花言回的目光也不由带了些许鄙夷,本就是想见见翎均殿下的模样才跑这一趟,竟还是假的,真是晦气。 “你说他怎么坐在上面不下来了,难不成要坐到宴会结束?” “怕是因翎均殿下未来,他面上挂不住,才在此装模作样。” “不来就不来呗,还非要诓骗人,可真不嫌害臊。” “谁说不是呢。” 有几位客人实在憋不住,在下面小声议论起来,没想到刚说完,一抬头就见高座上的花寂寥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平白让他们生出几分寒意来。 “这,这傻子看我们做什么。” “莫不是听见我们说话了?” “怎么可能!他又没有法力。” 所幸花寂寥就只看了那么一会,边转过头继续笑着鼓掌唱歌:“一个脑袋开出一朵花,两个脑袋开出两朵花,三个脑袋开出一大朵花,哈哈哈哈!” 这诡异的歌词,配上他那掐得极其尖细的语调,听得在场众人莫名觉得毛骨悚然。 热闹的大殿一瞬间安静了下来,齐齐看向高座上还在一边大笑一边唱诡异童谣的花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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