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双脚在藤蔓的操控下微调姿势。渐渐地,周身的气流变得平稳,飞行的速度也基本恒定。这时叶辉才勉强敢睁开眼睛,小心翼翼地望着前方的风景。 湛蓝的晴空下,漆黑的岩石映衬着灰黄的土地,宛若油画中大片相撞的色块。纤细的溪流穿梭在其中,好似地球搏动着的血管,将一片片迥异的色彩拼接到一起,形成一幅庞大而美丽的画作。 叶辉看得入了神,几乎忘了呼吸。这是他第一次从高空俯瞰大地,欣赏如此壮美的自然风光。 无论多么高大的树木,多么健壮的野兽,在山河的尺度下都渺小如蝼蚁。视野中的一切事物都明净而纯粹,所有的杂念在与之相撞的那一刻,都迅速灰飞烟灭。 地表逐渐接近,海陆相接之处的景象愈发清晰。叶辉甚至能隐隐听到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背部传来“嘭”的一下响动,降落伞被打开。他抓紧把手,凝视着前方与下方,缓慢而平稳地降落在了地面上。 当脚尖触到沙土的一刹那,叶辉如释重负,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趴趴地瘫在了地上,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然而没瘫几分钟,他就被从降落伞里捞出来,卸下装备,扶到一块岩石旁倚靠着休息。许久后,他才缓过神,一边回味方才在天上看到的美景,一边凝望着辽阔的大海与澄澈的天空。 “这就是地球。”艾尔斯走到他的身旁,和他并肩坐下,缓缓道,“是你诞生、长大、并赖以生存的环境,也是我长久以来一直注视着的世界—— “是我们的家。” “很美。”叶辉略微垂眸,面上却流露出一丝悲伤,“但是,它本应该更美。” “它会的。” 手指悄然缠上手指,插入指间,直至十指相扣,不论如何都无法分离。和煦的微风拂过脸颊,温暖的阳光铺洒在大地上。叶辉抬起另外一只手遮在眼前,透过指缝悄悄遥望着灼热的太阳。 只此一瞬,他就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放下手,摊开方才遭受过阳光直射的手心,仔细观察。 出乎意料地,手心上的皮肤并无灼痛,甚至未感一丝不适,只有阵阵暖意渗入肌肤,温和又舒服。 叶辉一脸疑惑,翻来覆去研究着自己的手掌,而后又摸了摸曾在飞行中暴露在阳光下的面庞和脖颈,发现那些部位同样未出现异常。 真奇怪。他嘀咕着,明明去年不小心被紫外线照到时,又是冷敷又是涂药,足足一个月才恢复,现在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未等叶辉开口询问,艾尔斯就主动答道: “因为太阳是我们的恒星,是我们得以形成的基础。” 交缠的手指握得更紧,仿佛从最初的最初开始,它们就是相融的一体。 “生命或许会因此凋零,海洋与陆地或许会为此改变,但来自恒星的‘阳光’,并不会伤害地球本身。” 所以是因为,他们是“地球本身”? 这个说法好像也没错,“地球意识”的确是地球自身的一部分。但是叶辉并未感觉到任何与“地球意识”相关的感受,他只觉得自己是一个普通人类。 也许是,他从母亲那里继承的基因正在发挥作用? 有可能是这样。那么问题就来了:那部分基因,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影响他的? 不是去年,应该也不是今天。仔细想想,所有与“地球意识”有关的事,都是在艾尔斯到来之后才逐渐被他察觉到的。也就是说…… 远处传来“呜呜”的汽笛声,巨轮即将抵达。艾尔斯率先起身,走到附近最高的一块岩石上,拿出信号枪,向正上方发射了一道带着烟雾的红光。 一段时间后,来自巨轮的救援艇就开到了岸边。叶辉和艾尔斯收拾好行李,登上小艇,最后终于再度踏上了坚实的柚木甲板。 “欢迎来到‘阿姆斯特朗’号!”船长在客舱内的会客室里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对于‘圣玛利亚号’的船难,我深表哀悼。我希望你们未来的旅途一路平安。” 叶辉谢过船长,又说了一些客气和谦虚的话。事务员为他们安排了一间客房,并将他们送到房间门口。这时叶辉突然意识到一件重要的事,便急忙叫住事务员,问道: “请问这艘船开往哪里?” “大洋洲大陆,先生。”事务员回答,“大约三天后到达。” 叶辉如遭雷劈,僵在原地久久未能动弹。即便他早已知晓,他们几乎不可能回到原来的航线,但直接被送到距离南美洲足足有半个地球之远的大洋洲,还是让他的心灵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第50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没事的,宝贝。”艾尔斯一如既往的温柔又贴心,“我们也能从大洋洲出发去北美。” 也对,地球是圆的,怎么走都可以,区别只是远近罢了。叶辉挠挠脑袋走进房间,从背包里拿出地图,摊开放在书桌上。 他看着地图左半边画着的一道道线条——那是他曾彻夜不眠规划出的路线,现在都成了一点用处也没有的涂鸦。他只得轻叹一口气,一脸无奈地折起那一半地图,转而掏出一支笔,开始研究右半边可行的路线。 初步的计划是先去往大洋洲大陆东南部的聚居地,然后前往亚洲,再途径欧洲,最后跨越大西洋抵达北美洲。大洲之间的移动大概不成问题,因为各个聚居地出于经济与政治考虑,均已建成方便且快捷的交通基础设施。 他们应该能在半个月之内到达北美,前提是不再遭遇几天前的那种灾难。但意外的事,谁又说得准?若天有不测风云,他也只能祈祷他们能有幸找到活下去的方法。 令人安心的是,艾尔斯似乎总能带他从危难中逃脱,并得到救援。叶辉丝毫不怀疑,此次旅行若是没有艾尔斯的同行,他或许早就饿死在了孤岛上,或者被压在触礁的轮船下,抑或更早——他可能连南极圈都出不了。 事实证明,当初艾尔斯和养父的反对都是有道理的。叶辉无比庆幸自己听从了两位家人的话,更为拥有如此强大且做事周全的伴侣而感到欢欣。 于是他今天很早就放下了书本笔记,在艾尔斯洗完澡后就冲进浴室洗澡。为此,他还在洗澡前特地走到船尾的生活用品超市,买了一瓶带着花香的沐浴乳。 他将沐浴乳挤到手上,再慢慢涂到身上,一边轻抚着自己的肌肤,一边想象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是因为浴室里热气氤氲,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的脸颊越来越红,眼睛更似是羞得不敢睁开。 这十几分钟明明很短,却好似比一个世纪还漫长。叶辉终于洗完澡擦干身体裹上浴巾,便迫不及待地爬上床,钻进双人被里,抢走艾尔斯手上的书,并顺势对书后的人欺压而上。 深绿的眼眸中显出惊诧,但更多的是欣喜与渴望。叶辉仿佛受到了鼓舞,学着艾尔斯之前在床上时的动作,强势地侵占身下人的唇瓣,同时粗暴地扯掉对方的浴衣,胡乱揉捏着那漂亮且坚韧的胸肌和腹肌。 当然,艾尔斯也不甘示弱,极富技巧地挑逗着他的舌尖,之后又借机吮吻他的胸口、锁骨、颈窝,爱抚他柔韧的腰肢与弹性十足的臀瓣。 一番激烈的争斗后,叶辉终究还是先耗尽了体力,只得无力地被艾尔斯压在身下。他的气息凌乱,肌肤泛粉,明亮的眼眸略微迷离,显得既坚强又脆弱,轻易地就能激起男人的占有欲与施虐欲。 叶辉偏过头,阖上双眼,缓慢地张开双腿,将最隐秘的部位暴露在身上人灼灼的视线下。 艾尔斯也完全不客气,简单润滑后便钳住他的腰肢狠狠地操了进去。他被撞得又爽又麻,喘息连连,最后呻吟着射了出来,疲惫却餍足地躺在艾尔斯的怀里昏昏欲睡。 不论怎么看,艾尔斯都堪称完美老公,拥有漂亮的相貌与身材、强大的实力、以及丰富的床上技巧。 只是有一点,叶辉非常不满意,那就是性格实在是太过恶劣——艾尔斯不仅时常捉弄他、把他充满怒气的抗议当笑话听,而且还喜欢在床上把他往死里折腾。 方才他若不是边求饶边不停地叫“老公”,并依照老公的指示乖乖用手掰开自己的大腿让那根逞凶作恶的东西插得更深,现在怕是免不了被干到直接昏死过去。 叶辉裹紧棉被,咽下一口闷气,心想,可是,还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离婚吧?况且,直觉在冥冥中向他敲响了警钟,他若是真的说出了“离婚”二字,艾尔斯可能会对他做出一些不好的事。 这几日海上风平浪静,叶辉也睡得十分安稳。也许是因为不久前见过那样美丽的风景,他时常梦见一些相似的自然景观:绵延不绝的山脊、积云晕染的天空、厚重沉寂的大地…… 但是,比起“梦见”,那感觉却更像是“看见”。他仿佛站在了山顶上、天空中、大地下。他飘散每一个地方,看到每一处风景,与地球一同沉默,一同呼吸,在那一刻,好似与这颗星球融为一体。 这是……怎么回事? 醒来后,叶辉思考良久,也未得出答案,便只当是梦境太过真实,并未过于在意。 三天后,“阿姆斯特朗”号按时抵达大洋洲大陆南部港口,所有乘客都平安地下了船,其中大多数人选择前往港口东北部的火车站,因为在那里可以乘坐直通聚居地的特快列车。 叶辉和艾尔斯也不例外,跟着人群向前走,排队买票并成功坐上列车。车内宽敞且明亮,两侧的座位旁各嵌着一扇小小的滤光窗户。 叶辉毫不谦让地抢了靠窗的座位,而后就基本没把视线从窗外移开过,仿佛身边的贴心老公已然失去了对他的吸引力。 艾尔斯则对他这种行为表示无奈且只能纵容,非但没生气,反而还时不时地往他嘴里塞零食防止他肚子饿。两个人一人看风景一人投喂自家宝贝,竟意外地其乐融融。 比起寒冷肃静的南极,位于中纬度的大洋洲在气候上要温润得多,积云与山脉的线条也显得更加柔和,地表倒是一样荒芜贫瘠。星星点点的绿色藏匿于山谷与洞窟之中,在狭缝里艰难求生。 除了高山与峡谷,地面上还矗立着一些钢筋混凝土制成的建筑。它们大多已破碎或倒塌,甚至已被沙土掩埋一大半,只留下奇形怪状的一角顽强地立在大地上,形成一块块诡异又悲凉的墓碑。 “这里是堪培拉,”艾尔斯递来一杯水,闲聊道,“曾是一座美丽又繁华的城市。” 叶辉刚嚼完一包海盐芝士味饼干,口渴得很,接过水杯就“咕咚咕咚”地喝了大半杯,喝完以后擦擦嘴,惋惜道: “如果我能亲眼见一见就好了。” 一名推着售货车的乘务员恰巧走到他们的座位旁,似是听到了叶辉的话,便微笑着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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