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恶鬼本就对天界无意,若不是受了地君那几句话鼓动,也不过就是想在人间界称个霸王而已。此时见上天无门,便纷纷有了撤退的意思来。 可地君如何会容他们撤下,开口说道,“我送你们千来肉身,却连这几十人都打不过?也罢,你们早些回了地府,好好受苦,还能趁早去做你们的猪羊。只不过,你们若撤了,我便也就败了,到时那些仙尊还能不能容你们,就难说了。” 那些恶鬼哪里还会不明白,他们已是没有退路了。这肉身是地君为他们塑的,离了地君他们就连在人间苟存都做不到,还想什么称王称霸,何况天界也绝不会再容他们存在。地君说得也不错,他们虽然力量弱了些,但数量却是仙尊的十倍有余,怎么也能让那些仙人吃些苦头!这样想着,他们便抱了团,再次冲击了上去。 沈肆见了这场景,不禁气得大吼,“他们明明就要退了!结果那地君一说话,便又被鼓动了去!你们这些仙人缺的也正是这样一位主持局势的人呀!天君呢?他到底要何时才出现!”明明他才是知晓战局的人,可说道最后,他却看向了任天阔。 任天阔无法作答。他自己也知道,天界战力不低,哪怕仅仅是先前他那一批仙人,也都是凭借实力得道升仙的,哪里会是弱者。可偏偏就是少了那一位指引之人,才让这一众仙人有如一盘散沙,各自为政。如他一般心有所想,有谋略计策的人肯定不在少数,但估摸着因为位份区别,不敢说话。而那些久居高位的,早就成了不随意开口的老神仙,生怕自己出头会扫了另几位仙尊的面子。 可越是这样,这些仙人的处境就越糟糕。恶鬼如今也是仙格,也有灵力,甚至其中有些术法还不弱,破那结界全然不是难事。仙尊不过阻挡了他们半晌,便再次被他们逼了上来。离结界最近的仙人转身欲逃,但却被那些恶鬼抓住了手脚,转眼就被撕扯分食了。 任天阔哪里还能再忍下去,立刻传音开来,“苍穹派不擅长贴身战!若见青色抹额,开天派当可一战!” 他这一句话犹如惊雷,立刻引起了仙尊的躁动,大约是有苍穹派的其他仙人,已经骂了起来,说门中不幸,竟有这样的逆徒,自己暴露了门派的弱点来。他们想的自然不是场中的那些恶鬼,而是他们自己。这些恶鬼的弱点,便是他们的弱点,将来若是有人心怀不轨,恐怕会借着这一点谋害了他们。另一些仙人则在向上问询,“陈仙尊!你门人说得可是真的!” 陈常青没有回避,也传声道,“那位仙尊说得是真的,我苍穹派擅远攻不长近战。诸位可利用这一点。且我门人下盘工夫差,可避上身而击腿部。” 他这一句话落下,另有其他声音传来,“先杀赤云派的。认准那只鸾鸟就行!我们是施术的,一来好杀,二来若是拖下去,恐怕会有回复之阵被放出来!” “南海派……”,“师尊!南海派教我改良了,你要说的恐怕行不通了!南海派同旁的门派不同,你们的灵气都汇在腹中,南海派的灵核都与心同在。旁的门派失心或许不死,但南海派不行,照着胸口打!” “开天派左臂弱,那刀沉,若是失了平衡便很难挥动了!只管打左边!”…… 任天阔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头顶天空,他眼眶中有些泪光,若是不抬头向上看,恐怕是要掉下来的。 终于……这些仙尊终于还是放下了自己的孤高与戒备,哪怕依旧是为了护卫天道,但也多了些相互依靠的人情来……终于不再是散沙,不再遗世独立…… 任天阔只觉得终于找回了些年少时的热切来,他的血液开始翻腾,肢端都忍不住发起了颤。他闭了闭眼,再又睁开,向着前方射出饱含灵气的一箭。 那一箭似是一种开端,一个信号。 它嘶吼着,“战!” ---- 新的一周!新的sosad!
第58章 伍拾捌 天上仙尊终于不再严格遵循先前的站位了,而是按照各自功法专长和对手的弱点进行了调整。恶灵聚的多的地方,也增添了些仙人去帮忙。虽然依旧有仙尊寡不敌众命丧当场,但总归较先前的战局有所逆转。 那些恶鬼并不知晓擎天山脉对天界的意味,因此来攻任天阔这边的恶鬼并不多。加上有云毅几人相助,他若是想安然呆在这里直到大战结束,理当是不成问题的。 但任天阔抬头看向天界与人间界的交汇处,并不能就这样劝说自己在这里旁观,他似是沉思了一会儿,低头从自己的芥子袋中摸出了一把弓来。然后他转身看向沈肆,开口说道,“剑。” 沈肆并没有立刻反应过来,反而是云毅知晓了他的意思,先一步递上了自己的岚剑。“用我的吧。这把剑是……”他顿了一下,没有把此剑来历全然道明,很快改口说,“这把剑更好一些。” 但任天阔却摇头,依旧对着沈肆道,“我拿这把弓,换你的剑。” 沈肆有些微怔,但还是依言递自己的剑过去,“我这把确实只是普通的铁剑,还是我师兄那把更好,仙尊还是借他的……” “不是借。是换。”任天阔已经取过了沈肆手中的剑,并把自己的弓抛给了他。沈肆伸手去接,却没想到那弓看起来貌不惊人,可却似有千斤之重,他差点连人一起扑倒在地。这一接下来,便也知晓,那当是一把极好的弓。于是沈肆心中疑惑更深了一些,看着任天阔轻轻开口唤道,“师祖……” 云毅却好像有些明白了任天阔那句话的意思,他虽自认同任天阔意志相悖,但还是忍不住出言劝他,“不论仙尊如何选择,结局终究是天界胜利,仙尊你……” 任天阔抬手示意他不必再说下去了,“我自己的亲朋好友,若是教别人杀了,我总归是不甘心的。不如由我自己去毁了,也算是不白与他们相识一场。我此时倒是大概有些明白你们那位周师祖为何会改修剑法了,同宗同源的功法怎么能拼个高下出来,当然要改换武器了。”他掂了掂手中铁剑,笑着说道,“小瑶山就小瑶山吧。虽没有苍穹派听着阔气,但一听就是属于人间的门派。也挺好的。” 他接着看向杨妧彤,拱了手行礼道,“杨姑娘,你先前问的问题,不是我不想答你,而是我不知该怎么答你。任某有些猜测,不敢同你讲实。但我总觉得,你们的那个空间同我在的这个相比,恐怕是变过天的。我不敢妄言身后事,还望姑娘见谅。但我想说,这些年来的仙尊,我做的很是憋闷。今时今日,才算是舒了一口气,所以我要趁着这一口气在,做些我想做的事了。”他想自己话说到这个份上,杨妧彤当是可以听懂了,于是便不再多言了。 他默默后撤了一步,好能完整地看到眼前的三个后辈,然后端端正正地拱了手道,“山高水长,望诸君多保重。”不等那几人回礼或是回话,他已经脚下使力,独自一人向着遥远天际去了。 不必去听什么告别和挽留的话。因为属于天道的任仙尊已经死了,他现在不过是带了私心的任天阔,想由着性子胡闹一场罢了。闹过之后是生是死,又有什么关系,他本来也不过就是想痛快一次。 云毅几人看着任天阔的身影渐远,直至超出了他们的目视范围,心中都有些难以平复,于是半晌无人言语。 最后是沈肆抽了下鼻子,对云毅低声道,“他的本心恐怕是同你一样的。”他其实有些难过,觉得若是时间能倒回,他应该要在云毅同任天阔争吵的时候出言相劝的,至少不让云毅因为误会任天阔,而一直对他冷言冷语。可再想想,却觉得云毅做得倒是对的。他有自己的原则,不会因为“人之将死”便轻易抛弃自己的原则,其实才是配得上任天阔的,对他的尊重吧。 于是沈肆深深呼吸,拍了拍云毅和杨妧彤的肩膀,故作轻松地说道,“不想了。替他再守几天山头吧。” 这一场仙尊与恶鬼的混战打的很是惨烈。除了那些一早就升仙了的创派掌门,剩下的人免不得要遇上些自己的前辈与亲友,这样的对战除了要面临性命安危,便更多了些来自内心的压力。于是难免有人瞬间失神,有人当场崩溃。 这样的情绪尽是些要命的,总是会给那些来自地府的恶鬼可乘之机,让他们多取些仙人性命去。 白日间还好些,到了夜晚更是艰难。晚间阴气盛,那些恶鬼的力量就又要比白天再凶悍一些。且他们从白天的对战中活了下来,已经多了些经验,知晓该如何操控术法和这尸身中的灵气了。而对仙尊们来说,夜间却是他们视距减退,疲惫不堪的时候。 云毅他们看不清太远的情况,但也是明白这情形对仙尊不利的。云上时有巨大光团点亮一方天域,当是有谁祭出了强大术法的。而那术法背后也许是大量的灵气,却也可能是施术人的命。 这一批仙尊大约守到了第二日的辰时,而后天上的光点突然变多,甚至衬得近午时的太阳都没那么耀眼了。任天阔不在,没人能同云毅他们转述仙尊之间的传声,但这样的架势还是能让人明白,当是又有援军抵达了。 加入斗争的仙尊多了,他们似乎就转守为攻了,逼得那些恶鬼节节败退。他们就像是收网一样,将那些返魂的恶鬼都逼得越来越近,待到他们几乎落到地面之时,已经全然汇到了 一座废城内。接着一层结界开始沿着城墙缓缓升起,连那些仙尊也一并包裹在内。云毅他们什么也看不到,只以为是那些仙尊终于合力清除了那些地府兵卒。 他们全然不知晓,这些仙尊的所作所为皆是得了天君指令。 那个从来只在传说中被记载的天君,终于在第四十天时,出现在了裂天之战中。 仙尊之间传声不会教凡人知晓,自然也不会让地府之人听了去。那些恶鬼虽有仙尊命格,但天君总归有办法让他们听不见号令。 可有一人却是不会被他瞒过去的。 “你终于肯来了?我还以为你当真不在意这些属下性命呢。”地下缓缓传来一个声音,好像就是先前指挥恶鬼的那一个。他并不只想说给天界众人听,便没有直接传音入耳,而是用些术法扩大了他的音量。因此不论先前对战的仙尊恶鬼、云毅几人,还是瑟缩在修士结界中的凡人,都能听清他的话。他说得不紧不慢,好像全然不在意他的棋子已被天界压制,他已失去了手牌。 “汝乃地府鬼叛,当恪尽职守,却先后纵容妖兽恶鬼作乱。汝可知罪。”似乎是为了回应他,这一次天君也选择了直接开口。 天君的话传来,众人才明白,那被几人误以为是地君的人,原来不过是地府的那位鬼叛。这裂天之战开始以来,不止是天君先前未曾现身,原来地君也还没到场。 “你从来都是这样,永远是这样道貌岸然。你以为你把你一切的肮脏都掩埋了,就不会有人知道你的恶行了么?我如今站在这里,不就是你做下的罪孽么?”那个声音逐渐变得激动了起来,不再像先前一般平静。“你的这些部下,是否又知道他们同你的血海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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