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对战的两个人都倒了下去,视野便开阔了。藏在后方的杨妧彤和沈肆面面相觑,两人都是狠狠一愣。错愕过后,两人就都匆忙奔向了自己的师父、师兄,同时不忘互相责怪,“你伤我师父(师兄)做什么!” 待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又都各自补了一句,“是你先动手的!” 他二人各自解了咒,把刚才摔在地上的师父、师兄扶了起来。沈肆还没开口说什么,已经听到杨妧彤带了哭腔开口道,“我师父还带着伤呢!” 云毅和沈肆一起看过去,果然秦嘉的左边臂膀又开始渗出血来。先前击杀那巨狡而获伤的自然就是她了。 秦嘉摆摆手示意杨妧彤不必继续说,然后转身往洞内走去。云毅默默跟着,却听到秦嘉突然开口道,“劳烦云仙君先回避。我需徒儿帮我疗伤。” 云毅自然有些尴尬,但还是自觉地和沈肆返回先前那折弯处等着了。 但沈肆想想却觉得不对劲。秦嘉受了这样重的外伤,她徒儿又是主修疗愈,应当会第一时间帮她治疗才对。即便是她徒弟学艺不精,一时半刻不能让她的伤势完全复原,但也不该只是摔倒在地就伤口崩裂。那只能说明,她这伤一直便不能愈合。 沈肆便往山洞方向走了两步,清了清喉咙,朗声道,“阁主伤势可有所缓解?” 秦嘉闷声回他,“并无大碍。” 沈肆心道,这女人肯定是嘴硬,不肯同他说实话,于是再次开口,“我是问,阁主那伤是否能被术法所治愈?” 这下里间半晌没有声音,又过了一会儿,杨妧彤跑了出来,质问他道,“你那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沈肆虽是看着她,但声音却依旧很大,像是说给里面的人听,“那些妖兽,身上多是带了兽毒的。他们吃下肚的、不经意踩过的,有可能便有什么毒虫毒草之类的。所以被这样的妖兽所伤,是要先祛毒的。毒若不消,便是谁也不能教腐骨重肉。” 秦嘉并未言语,但里面传来了些衣料的簌簌声。又过了一会儿,秦嘉对他道,“进来吧。” 沈肆略低了声音,道了一声“得罪了。” 秦嘉背对着他坐在地上,衣袖被她在身前打了一个结,因此将她身体其他部位都遮挡了去,只余下了受伤的肩膀。那肩上是三道爪印,最深的地方几可见骨。每个爪印边缘的皮肉都向外微翻,红肿不堪,即便有杨妧彤为她施术救治,也不见什么愈合的迹象。 杨妧彤也急得几乎哭了。 修真界八大仙门各有所长,纶音阁虽有弟子修习疗愈术法,但他们真正在行的依旧是琴音术。至于什么祛毒治病,那是药王谷的专长,纶音阁对此一事,连点儿皮毛都不懂。 “你可是有什么办法?”云毅不知何时也已经走了进来,问沈肆道。 沈肆略略思索,“我出去看看可有什么得用的草药吧。” 杨妧彤立刻开口道,“我同你去!”。这姑娘对她师父倒端得是真心实意。 “你认得草药?”云毅皱了些眉,他从不记得沈肆对此事有什么了解。 “我从小便了解一些,毕竟我爹……”沈肆刚说了半句,便赶忙改口道,“我的,我是说我的兴趣在此。”沈肆这一句转的生硬,几乎咬下了自己的舌头来。他心道好险,差点就脱口而出“我爹是猎户。” 好在周围几人好像都没太在意这句话,只是云毅又低声道,“外面不安全,恐还有其他妖兽。” 沈肆点了头道,“我省得,我们用隐匿咒出去。” 他们先前是为击杀妖兽来获取机缘、灵气,因此便不会刻意隐去身形。但若是有心想躲开那些妖兽,沈肆自问自己还是做得到的。 不过杨妧彤却在一旁低声说,“我……不会你说的那个咒……” 沈肆转身看向她,略低了些身子,凑到她面前,盯着她的眼睛。杨妧彤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正想开口说句“我不会又怎样,我又不是你们小瑶山的人!你们不是也不会我纶音阁的功法么!” 可她刚才张口,连第一个字都没说出,便听沈肆笑道,“笨死了!”。接着她额头一痛,被沈肆用两指用力戳了一下。 “你!”杨妧彤立时就要发作,却听到沈肆继续笑着说,“好了好了,咒法我帮你施了!你不必怕了。” 原来他刚才那一戳,是为了把咒诀点在杨妧彤的眉心。 杨妧彤虽还有些恼他刚才戏弄自己,但因着这咒诀便也不再说什么。待到沈肆给自己也施好了咒法,两人便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山洞。 云毅同秦嘉留在了山洞里,以防秦嘉伤势未愈的情况下再出什么变故。 这安排本该是合理的,但云毅却觉得心下十分不悦。他想着沈肆刚才同杨妧彤的亲近便觉得十分厌烦。他又开始想,沈肆不该是这样,这不对。小瑶山上没有女弟子,但他们下山以后也遇到不少女修;最荒唐的时候,云毅还借口长见识带着沈肆去了勾栏喝酒,但那时也只是云毅一个人喝了些,沈肆从未对哪个女人有过亲近之举。 或者说,除了云毅,沈肆从未对哪个人有亲近之举。 他对其他同门师兄有恭敬,对师弟也有照拂。但那些都是带了距离的。 一个人同旁人的关系远近,从不是看他是否对那人恭敬有加彬彬有礼,而是要看他愿不愿意暴露出自己的厉爪、犬牙与软肋来。 沈肆在外人面前永远是谦谦君子,高不可攀。可只有云毅知道,他也会一脸嫌弃的抱怨崔姓师兄的脚臭,会抢云毅碗里的粉蒸肉,会因为接了不喜欢的委托而胡乱应付,会为了阳尘子对旁人的一句夸奖就练剑到深夜……他不是冰霜,不是雪山,他有血有肉,是个炽热的活人。 啊,对了……阳尘子。还有一个阳尘子。沈肆也会在阳尘子面前生气、撒娇。但那不一样。 沈肆自出生就是阳尘子一手带大,那是他的父亲。 而自己,云毅,是他的……兄长…… 云毅找不到什么能很好去定义他同沈肆关系的词句。他觉得那些语言都太匮乏,都不足以形容他同沈肆过命的交情。他想他们之间得有点血缘联系才行,这样才足够稳定,不会被旁人越过了这层关系去。他得是他的兄长。 他在脑海中想了想沈肆亲昵地叫他“哥”的景象,这才觉得刚才的不悦淡了些许。 但这层不悦褪去后,他又生出些对自己的不满来。自己这是怎么了?阿肆能多几个好友难道不是好事么……他同正派修士的牵绊多了,应当便不会再轻易受那些邪魔蛊惑,走上歧路。这不是好事么……自己怎能因为担心有人超过自己在阿肆心中的地位,便生出这些心绪来。着实的不该。 他干咳两声,试图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谁知秦嘉竟会错了他的意思。 “你若是担心你师弟便尽管去吧。我虽受伤 ,但也没那么弱。” 云毅摇摇头,“阿肆办事很稳妥,我不担心。倒是你,不怕阿肆伤你徒弟么?” 秦嘉嗤笑一声,“你们当是疯了,才会在这种地方与我们为敌。” 她这话说出,云毅便也明白为何秦嘉会默许沈肆行事了。她亦是知晓此地凶险,先前有什么仇怨都该暂时放下。这个女人,其实理智起来,也很有一个掌门的风范与气度。 云毅没再多说什么,同秦嘉一样,坐下静静调息。 沈肆和杨妧彤这边倒是也没遇上什么危险。沈肆依照自己幼时的经验,还分辨出了几种常用的药草。虽然不知是否对秦嘉的伤管用,但总归这点儿药草吃下肚,最多也就是无效而已,横竖也吃不死一个修士。他便通通都丢进了自己的芥子袋。 杨妧彤看他这般动作麻利,几乎有些呆了。她原以为,这寻找药草便像是去雪山顶上采莲一样,总归是要经历些劫难的。但沈肆这样见什么拔什么,倒教她生出怀疑来。她怎么忘了,这个人可是修真界臭名昭著的魔修沈肆! “你这魔头!是不是想毒害我师父!”杨妧彤是火爆的脾气,想到这里立刻就亮出了武器。 而沈肆则是一脸疑惑地看向她。 “你……我看你根本不认得什么草药!你乱拔来害我师父的!” 沈肆这才明白她的意思,于是笑着对她说道,“那一会儿我们回去,我先吃,我要是死不了,再给你师父用?” 杨妧彤听他这么说,倒是也不好再发作了,默默收了琴。 此地不算太安全,沈肆也不敢走得过远,因此再寻了几种药草便也准备回去了。 只是在他们正要离开时,突然听得数声尖叫从远处传来,那声音撕心裂肺,即便相隔甚远也听得人十分心惊…… 杨妧彤立时便要前去查看,却被沈肆拦下了。 “先回山洞,同我师兄他们会合。” 他脸上表情并不像先前那样轻松,这样严肃以后,便让他的话变得不容置喙起来。 杨妧彤听后,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 美好的周末,我却要加班画图……社畜擦了一把辛酸泪
第42章 肆拾贰 沈肆和杨妧彤返回山洞的时候,云毅和秦嘉恰好从里面出来。 云毅甫一看到沈肆,便焦急开口,“怎么了!可是遇上妖兽?” 沈肆摇摇头,“刚刚并不是我们。此处空间还有人在……” “嗯……”云毅和秦嘉都稍稍放下心来。这时才想到,刚才那阵尖叫声,也着实不像是沈肆同杨妧彤的声音。 世人往往是这样,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是起初接受起来困难。可一旦知道了云洲岛法阵失常,会把修士传到一处的事实,那么此地还有旁人便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因此他们也没甚怀疑与犹豫,便去寻那声音的主人们了。 沈肆把自己芥子袋中的草药都掏出啦递给秦嘉。 秦嘉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看着那一大把药草,还是挑了下眉,似乎在说,这么多。 沈肆好像明白她的意思,于是解释道,“不知道哪个管用,索性多找些。你放心,不会有毒。其实都是外敷的药,但你是修士……” 秦嘉明白他的意思,她是修士,不必非要将那药材敷在患处,只消以灵气吸收其中药力就可以了。 秦嘉倒是也没犹豫,直接便运起灵气吸取起来。 杨妧彤本想出言提醒,但看秦嘉如此淡然,便也没有多话。只拿了一双桃花眼瞪着沈肆,好像在质问他,“你不是说要先尝过的么!” 好在秦嘉吃了他给的草药,没有口鼻淌血,也没有抽搐昏厥。于是杨妧彤也只是瞪了她几眼便转过去询问她师父身体如何。 秦嘉只说无妨,但她心里却明白,即便是这药草管用,却也不会起效太快。她虽能以灵气加速起药力,但眼下却不是给她治伤的好时机。她心中也极为担心刚才发出尖叫的众人,她觉得那恐怕是云水间那些小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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