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先生,我很高兴,你好好的活下来了。” 披着金色大波浪头发,皮肤保养得当,身材十分哇塞惹眼的外国女人,在门口堵住程所期。 她的普通话四年了,终于有所长进。 身后五六个面貌特征极具外国化的青壮年往那一站,瞧着就来者不善。 程所期视线不动声色的扫过他们腰间,也站在那,半步都不让: “是吗,米娅小姐的表情看起来,更像是失望啊。” “你们,华人不是讲究迎客进门,程先生这样,叫人失望,才是真的。” 米娅口头上的客气并不是真的客气,她说完,身后那几个人已经自顾打开篱笆门,闯进了院子里。 “……程哥?” 齐温书刚要出门,一见这阵仗,怯生生的停住脚步。 “回房去,没让你出来就在里面待着。” 早知道刚才应该让莫工一并带他出去。 齐温书不敢多问,听话的一溜烟就跑了回去。 “程先生的男朋友,留下来一起聊聊,我不介意的。” 一男人从里面搬了把椅子出来给米娅坐,剩下几个一左一右,将程所期围在中间。 这是个很让人反感的站位,因为太具备威胁性了。 米娅的作风,从她进入GSP(基因)研究所开始,想弄死程所期的心一直没有收敛过。 “老板让你来,可不是让你聊这些。” “别这么紧张,程先生,我听说你在这里,交了新欢,所以特意赶来见见他,咱们是朋友,不是吗?” 米娅手指卷着肩头一缕头发玩,外国女人的白皮肤和金发,让她在这古朴的吊脚楼前,总是有几分违和。 “看来你的情报并不准确啊米娅小姐。” 程所期也拉了把椅子坐,庆幸今天巫年似乎很忙,昨晚匆匆交代他要记得去踩山会,然后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 “狡辩没有用的,程先生,你我身上都带着卫星定位芯片,你要是拿不到老板要的东西,他和司柳教授,都会失望的。” 自从知道程所期的弱点,米娅一见他,三句话里,总有两句都是为了让他不痛快。 提起司柳,就算程所期再硬气,也得乖乖听话。 “你只有半个月的时间,程先生是个聪明人,我想司柳教授,也想着你早点回去团聚。” 如果一开始他们只需要把面具带回去,那么米娅一来,他们想要的,可就不单单是一个面具那么简单。 “米娅小姐是第一次来南寨吗,你们这么招摇,老板也不希望被你们带一身骚回去吧。” 四年前国际刑警大清扫,将她的前老板陈静云抓进去,逃过一劫的米娅看起来一点教训都没长。 “只要程先生好好办事,我也可以是一个第一次来南寨玩的,普通游客。” 米娅并没有表现出,自己记得四年前来南寨的任何事。 程所期不确定她的记忆,和自己的是不是一样。 他没有主动提,现在让她发现这个问题,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 “程、程哥,刚刚那些人,是你的朋友吗?” 晚上九点多,游客终于被允许参加接下来的踩山会。 齐温书走在旁边,好几次侧目打量他,眼里胆怯中又夹着好奇。 “你刚才看到的,一个字都别对外说。” 米娅手底下那帮人,可没有他这么好的脾气。 上次回来后,如果不是莫工威胁他,齐温书早就逃回家了。 他就盖个实习章,可没想过要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一听这半带警告的话,齐温书忙不迭点头保证。 又走了一会儿,或许是程所期这个人确实没做什么伤害他的事,又或许是他真的长了一张好人脸。 齐温书再三犹豫,都控制不住这张比脑子快的嘴巴。 “程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从他在大巴车上遇见程所期开始,他就觉得这个“支教老师”身上,有一种他看不透的东西。 不是刻意的故作神秘,也不像南寨蛊虫那般蒙着一层纱似的令人好奇又恐惧。 在齐温书看来,程所期这个人像长在山间的月季,所有人都知道它有刺,但是在路边看见了,手就是控制不住想伸出去。 长达一分钟的沉默,就在齐温书内心忐忑是不是惹人生气了。 就听程所期突然问他:“你放过风筝吗?” “啊?——放、放过。” “我就是那个风筝。” 平静的语气里,没有半点开玩笑的痕迹。 齐温书愣在原地,CPU快干烧了都没想明白这个比喻是什么意思? 他呆呆看着程所期单手插兜走路还不觉得装的背影,不知是不是入冬了的缘故,看起来,总有那么几分萧条。 一直走在他身后的两个女孩子越过他,互相挽着手聊着天。 “我听说踩山会可好玩了,你听过那个习俗吗?今晚谁拿到花杆上的花球送给心上人,他们就会得到山神的保佑。” “你还信这些啊,这习俗不就提供一个当众表白,然后无条件杀死在场单身狗的场地和借口嘛。” “那也很浪漫好吧,要是有个人拿着被山神祝福过的花球跟我表白,我这趟来得才是真的值!” “你等会儿找找看,你上次看中的那个紫色苗服小奶狗在不在现场,他们都很腼腆的,你不主动怎么有故事……” 俩姑娘越聊越激动,大型联谊活动碰到少女怀春,很容易就碰撞出激烈的火花来。 大概很多少女心中,都幻想过在异地他乡旅途中,收获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程所期脚步不算快,姑娘家叽叽喳喳的幻想不时听入耳中。 “——快看!” 其中一人突然发出一声惊呼,见此场景,身旁的游客也忍不住发出几声哇叹。 程所期视线跟着看去,脚步也不由得停顿下来。
第29章 没关系,我很愿意被你负责 眼前所看到的景象,很难用言语去形容。 山林中的夜色被一盏盏小灯点亮,中间盛大的篝火,和苗服姑娘飘扬的裙摆,就是冬日里最大的热情。 从中间流淌而过的溪流上方,无数绳索上绑着类似艾条一样的东西。 有人专门撑着竹筏顺溪而下,一个个将那些东西点燃。 燃烧坠落的点点星火洋洋洒洒飘荡于水面,不同于打入高空的“火树银花”。 那是万千星河随着绳索抖动,而不间断的坠入人间的画面。 几百上千年的历史古韵美感扑面而来,仿佛人在画里,画在诗中。 在篝火边上载歌载舞的少数民族,让画变得鲜活,让诗变得写实。 烟火气息氤氲其中,才让参与的游客,有了那么点真实感。 而不是突然怀疑自己穿越回到千百年前,一窥当年先人祈福之场面。 游客要入踩山会,还需得先喝上一碗祝福酒。 程所期排着队,侧身让那俩姑娘先接了那碗酒。 左肩上突然被人轻轻一拍,程所期回头看,只见得星火盛景下,身后的人拿开脸上的面具。 他背对着篝火,暖光打在脸侧,发丝拂动间,那双注视着他,仿佛盈满人间烟火的眼睛率先表达出欢喜。 然后慢慢弯起,对他展现出一个少年感十足的露齿笑。 干净明艳,得意张扬。 那一刻,时间停止,万物皆空,唯有怦然而动的心跳。 一种不真实的魔幻感,和故事性在心尖上蔓延开来。 “阿期,祝福酒。” 巫年的另一只手上,端着一碗酒水,格外殷勤地举至他跟前。 可惜程所期的视线,被他包扎在掌心上的纱布给吸引。 几乎是没有思考的脱口而出:“手怎么了?” “划破了。”巫年语调发软,像是撒娇,“好痛……” 他故意用这只受伤的手端碗,就是怕程所期注意不到。 现在如愿以偿得到关心,弯起的眉眼简直要藏不住那里面的小窃喜。 “看那!那不就是你说的那个苗寨年下小奶狗?” “正好你还没喝祝福酒——快上啊!” “啊……不、不了吧,我还是觉得帅哥是拿来看的,不是拿来上的……” 这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程所期耳力很好,一字不落全听了去。 他的心思一下被那俩姑娘转移开,心想——年下小奶狗? 现在的姑娘是懂形容词的。 他倒是蛮好奇吃巫年这个类型的姑娘会是什么样的,便偏头看过去。 俩姑娘一下不说话了,尤其是最开始撺掇别人快上的女孩子,在接触到程所期的目光后,将嘴巴抿得死紧。 两人像是突然被老师罚站似的,直到程所期的脸被一张伸过来的木雕面具挡住。 女孩子后知后觉大松口气,和旁边的人小声说:“我也觉得,真正的帅哥是用来看的,不是用来上的……” 因为根本就不敢啊! 视线突然被挡住,程所期这才看向始作俑者。 巫年的笑容里,明晃晃生出一丝委屈来。 他突然将面具塞进程所期手里,然后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扶住程所期的脸侧,跟着俯下身。 在程所期还未反应过来之前,温软的嘴唇已经贴在他另一侧,带着些微凉意的脸颊上。 干净好闻的气息顺着呼吸钻入心里,搅乱原本正常的心跳频率。 不知是不是距离篝火太近的缘故,脸颊那块被亲过的皮肤,烫得程所期心里五味杂陈。 “阿期,我已经用你们外面的礼仪打过招呼了,接下来是不是该你回礼了。” 程所期觉得不可思议,他一个没出过平义的人,居然还知道吻面礼? 一时间,程所期都要怀疑自己刚刚到底有没有被占便宜…… 篝火另一面,蹲着偷看的某人心虚地捂住脸:“如果我说这真不是我教的,你信吗?” “……”很显然,就这么被哄骗过的人连他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程所期对这个国内外文化差异的诡辩无话可说,也没注意对面的人。 因为巫年所说的回礼,是那碗祝福酒。 他们不让客人拿酒碗,程所期不太习惯地抓住他拿碗的手腕,张嘴含住碗沿,就着他的手,喝完了那碗味道清冽的米酒。 只是整个过程,巫年将手倾斜得很慢,像是故意的。 饱含笑意的眼睛游移着,目不转睛盯住被黑色冲锋衣衣领半挡住的,顺着吞咽动作一下下滑动的喉结…… 察觉到他走神,程所期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抓着他手腕的力道加大,干脆自己抬着他的手,一口气把剩下的酒干了。 巫年眼神有些飘,耳朵根发烫,不知想到了什么: “阿期,喝祝福酒时,抓了倒酒人的手腕,可是要负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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