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将暮突然觉得,段玺对自己还算挺温柔?至少没把刀柄塞自己嘴里。 段玺把方清弄过来的时候,方清还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楚将暮赶紧把他放开,对段玺嗔怪道:“你怎么这么粗鲁!” 方清一被放开就躲在楚将暮身后,看段玺如同见鬼一般避之不及。 “楚大夫,这……这个人有点像予凉的那个段玺……” “哦,他就是。” “他他他……”方清瞬间舌头打结,他可是听说过段玺,杀人不眨眼,还恶趣味满满。 “好了,别他了,我还没问你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巡逻,其他人呢?” “楚大夫,你今天做什么去了!”一说起今天发生的事,方清就忍不住想跟楚将暮好好唠唠。 今天早上秦远客召集全军,说军不可一日没有将领。 用花言巧语的借口将主将的令牌独占。 “楚大夫,我今天找了你好久,哪有副将独占主将令牌的,沈将军牺牲时江副将也没有……” 方清本来就泪汪汪的眼睛现在红了一圈。 “别哭了。我把你带出军营,你去净水找江二少。” “那你呢,楚大夫?你不会还要待在这里吧?”方清抓着楚将暮的袖子,“别在这里了,这里已经不是原来样子了。秦小姐,就是秦远客的妹妹。”方清凑到楚将暮耳边,悄声说,“我听说就是他下令放的箭。”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放箭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也知道。 楚将暮从岚枫回来,去给那些患自凌迟的人上药时,看到了一个穿着罗裙的女子坐在地上哭泣,想必那人哭的就是秦小姐了。 楚将暮敲了敲小孩的脑袋:“哪来这么多听说,我们快走。” 他们出了军营,路上除了树木就是碎石。 “知道回净水的路吗?” 方清点点头。 “那你就去净水找江二少,不过花涣的事就不要跟他说了,知道了吗?” 方清又点了点头。 “去吧。” 楚将暮拍了拍小孩的背,但对方执意不动。 不知道方清又在闹什么别扭,他只能拿出耐心来问:“怎么了?” “楚大夫,你不回净水吗?” “我不回去。” “你是不是还要留在这里!不要留在这里了!秦远客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你在这里他们都会欺负你的!” 楚将暮被他的话逗笑了:“你小小年纪就看出谁好谁坏了?” “你放心好了,我不留在这里。快走吧,天亮了。” 楚将暮看着行远的人影,心里竟无端生出几分惆怅,他该去哪? 不在这里,也不想回沅湘,他现在甚至怀念起以前跟着师父游荡江湖的日子了。 “诶!” 楚将暮听到这声,什么怀念不怀念的,脸色瞬间不善。 “干嘛?” 之前一口一个楚大夫,现在直接“诶”,诶谁啊诶! “你不留在这里,也不回净水,那你去哪?” “管你什么事!” “你要是没地方去,可以来予凉。” “予凉?”楚将暮表示不信,“还是算了吧,你们予凉连自己的事都没捋清楚,我可不想在掺杂进去了。” 段玺看着那个越走越远的人,没走几步又折了回来。 “你怎么又回来了?改主意了?” 楚将暮别别扭扭的:“就是,你能不能借给我点……钱……”最后一个字的声音仿若蚊吟。 “什么?”段玺是真的没听清。 楚将暮瞪着他,自己好不容易才拉下脸,还要他再说一遍! 好吧,他楚将暮脸皮确实不薄。 “钱!我说给我的点钱!听到了吗!” “……我也没钱。” 楚将暮一脸狐疑。 “不信。” 段玺忍不住要笑:“有借有还,你说借就借,我怎么找你还?” “你!”楚将暮咬牙切齿,“你说得对!”他把手伸进自己挎着的药袋里,掏出了什么塞到段玺手里,“这个给你,和你换!” 段玺拿着这小瓶研究:“这是什么?药?” “毒。” “你还会制毒?” “看不起谁呢?”楚将暮骄傲的尾巴都要摇到天上了,“赶紧给钱!” ----
第70章 转折
楚将暮都快把要钱的手怼到段玺脸上了。 段玺放在楚将暮手里几块碎银。 “就这?” “我就带了这么多,以后再补给你。” 楚将暮掂了掂手里的银子:“行吧,走了。” 其实楚将暮也不知道去哪,但世间这么大,总该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江清阳返回沅湘的时候一切都平息了。 若不是江府周边围了很多人,甚至都看不出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 “家主,您终于回来了!”这人是庾伶身边的人,平时帮着庾伶一起看小惊喧,“昨夜突然走水,夫人她……”那人边说边用手帕擦着眼泪。 “走水?怎么会突然走水!?” 那人显然被江清阳这个样子吓到了:“我……我也不知道啊……” “哥哥!”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那个熟悉的人抱着小惊喧向他走来。 “行月?你怎么来了?” “嫂嫂前几天给我写信,让我来沅湘,我也是今早刚到。” 前几天? 是啊,他怎么就忘了,庾伶曾经也是将军之女,她那么敏锐,又怎会被自己的三言两语给糊弄过去。 她其实早就知道了。 一直都是自己在自欺欺人。 小惊喧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江鹤阳抱在怀里不哭也不闹,圆溜溜的眼睛好奇的看着周围。 “哥哥,发生什么事了?嫂嫂怎么了?” 江鹤阳不似以前那样了,自沈念卿去世不过短短几个月,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憔悴,也没有以前那股朝气。 “行月,带着惊喧回净水吧,帮哥哥……照顾好她。” “哥!你说什么呢!” “听话。” 江鹤阳现在状态很差,甚至脑子都有些转不过来,但他还是直觉不应该回去。 “哥,嫂嫂……” “你先带惊喧去客栈休息,哥哥……哥哥还有些事……” 江鹤阳只得木讷的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破败的江府。 江清阳踏进被烧得只剩断壁残垣的江府,凭着感觉寻到卧房,整个房间都被烧得黑黝黝,一把剑躺在地上,旁边是烧伤并不严重的庾伶的尸体。 “你骗我……你根本不相信我……” 你若信我,又怎会自刎,你什么都知道的,对不对? 知道念卿的毒酒是我的主意,知道知寒自荐花涣是我点的头。 江清阳这才明白,君上只不过放了一把火想震慑一下他,而他的夫人却早对他失望至极。 他拿起那把剑,抵在自己脖颈上。 阿伶,希望到了地府黄泉,你能原谅我…… 长剑挥下,鲜血溅染了被烧黑的地面和墙壁。 “公子!” 来人通知到江鹤阳时,他才刚刚把江惊喧哄睡着。 “公子!家主……家主他……” 江鹤阳看到时心里竟一点波澜也没有,他不知道是自己变得不近人情了,还是麻木了。 “葬了吧,葬礼就不必了。” 江鹤阳觉得有些事情他不需要知道,因为不让他知道的肯定不好的事情。 他丢失了爱人,丢失了亲人,他飘荡在这世间,只因为那人的一句“人世广袤,愿君惜重”。 江清阳是江家长子,江老家主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承自己衣钵。 江清阳不想辜负父亲的期望,也羡慕江鹤阳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自己早起读书习字,而江鹤阳却能睡到日上三更。 自己每天都面对密密麻麻的文字,面对父亲严厉的面孔,面对父亲的指责。而江鹤阳却能跑到净水学武。 江家本就就是文官起家的,从古至今辈出文学英才,但为什么偏偏江鹤阳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东西,而自己却只能循规蹈矩。 他曾喜欢画花鸟鱼虫,工笔细描,技术精湛,却被父亲说为不入流,而后把他所有的画全都付之一炬。 后来,他谨小慎微,终于成为了让父亲满意的朝廷文管。 他一生都在循规蹈矩,做过最顺从自己心意的事就是娶了庾伶。 那时庾家败落,庾伶被寄托到江家,江老家主对庾伶如同亲生女儿一般,江清阳也与庾伶暗生情愫。 但江老家主却不赞成两人的爱情,他觉得庾伶应该有自己的选择,而不是因为江家的养育之恩。 也许是两人真心相爱,江老家主也没有多说什么。 但是,这一次江老家主的让步让本就心生不满的江清阳觉得,自己应该让江鹤阳也体会一下自己的感觉。 这一个念头一旦产生,就一发不可收拾,他甚至想借助君上的手来达成这个目的。 但君上又怎会甘愿被别人当刀使呢?他不过赐了江府一把火,但庾伶的死心却是早就埋下的。 兜兜转转,最后还是成了这种结局。 江鹤阳带着江惊喧回到了净水,不知道该怎么照顾,他不会。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再找几个会照顾孩子的侍从。 一天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通报一个接着一个传进宫里。 君上看了也不言语,他的目的达到了。 如果说沈家是它的眼中钉,那么江家就是他的肉中刺。 一文一武最麻烦的就是两者搅和在一起,相互帮扶。 既然江清阳想替他除掉沈家,那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他就不应该不懂。 瞧瞧,最后的赢家还是自己!
“殿下,小殿下来了。” 叶宥谨撩开帘子带着外面的冷气进来。 “哥!” “小谨,祁含呢?” “他在后面呢。” 说着又一人撩开了帘子。 “殿下。” “哥,我听说沈公子受伤了,现在人呢?好些了没?” 叶宥宸苦涩一笑:“伤是没什么大碍了,只是人一直不醒。” “啊?”叶宥谨一脸疑惑,“是伤到神经一类的了吗?” 只见叶宥宸摇了摇头:“怪我。” “殿下何必这样说,”祁含这些日子也打听了不少南阳的事,“沈将军的死到底不是您造成的,沈公子不该怪你的。” “祁含!”叶宥宸喝道。 沈念卿的死在沈棠心里是个疙瘩,在叶宥宸心里也是。 “好了小谨,我知道祁含没有别的意思。他一直不醒,许是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现在这种情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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