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雕挣不脱锁魂链的束缚,眼见火弹来袭,他背过身,单翼死死护住黑雾中的陈瑾,另一只翅膀挥散出羽箭,顶碰部分火弹,剩下实在躲不开的,则拿身体强硬抵御! 霍文所用的子弹,是由冥界第十六层火山地狱的炼火所制,毒辣密集百发百中,难以招架之余却能保其性命。 火弹在蛊雕的身躯接连炸开,仿佛一场假日烟火。最华耀时刻的终结,总伴着最凄美的陨落。 空中的蛊雕像只断了线的风筝,掉向了不远处的空地。 霍文又一变幻,将手中的霰弹猎枪化作了一柄镰刀,朝蛊雕的落点迈去。 蛊雕换回了人态,满身是血,他狼狈踉跄,却仍然紧抓着陈瑾的手,不顾一切拼尽全力地想带着她逃走。 霍文遥望着蛊雕人样的背影,与陈瑾家楼下的那抹背影重合了,他不禁叹了口气。 他本是可以不必动手的,如果他没有那么执意要带她离开的话。 霍文一晃身,瞬移到了另一侧,堵住了蛊雕与陈瑾的去路。 月光倾泻,描摹着霍文年轻干净的脸颊,抚摸过他近乎完美柔和的五官,身材高挑的他手执长柄镰刀,犹如画中的死神,散发着诡异危险的气息。 显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的确也算作是死神。 蛊雕不得不止步,他是一个看上去只有三十来岁的男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还在汩汩往外冒血,而他身旁的陈瑾,则拖着丑陋缝合的躯壳,流满了眼泪。 “你们逃不掉的。”霍文扯了扯手中发出清脆金属声,连着周旭天脚踝的锁魂链,示意。 周旭天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将陈瑾护至身后,不甘示弱道:“我不会让你带阿瑾走的!” “旭天!放我走吧!别再这样了……”陈瑾揪着周旭天的衣袖,哭泣着,心疼着自己的丈夫满身是伤。 “不,阿瑾!你不能走!”周旭天坚定的说。 “可是我已经死了啊,我已经死了!”陈瑾哭喊着。 “陈瑾说得没错,她已经死了。”霍文陈述事实。 “你懂什么!”周旭天忽然朝霍文吼叫道,“阿瑾没有死!我救活了她!” “呵,救活了她?”霍文揶揄:“你是指让她永远待在这样一具不人不鬼的壳子里吗?就像你一样?明明是只灵界的妖兽,却偏要跑来人界,藏起兽性,伪装成人,模仿人去生活,甚至结婚。可你,是人吗?” 周旭天愤怒道:“我确实不是人,但杀死阿瑾的那个男人难道就能称他为人了吗?凭什么死的是我的阿瑾?该死的不应该是那个凶手吗?!我救阿瑾究竟有什么错?”他深情凝视着身旁的陈瑾,“用不了几天,阿瑾就能彻底重生了,等她的魂魄稳定后,我会回灵界为她找到一副配得上她的身体,让她和我一样,永生不死。” “周旭天,你问过陈瑾吗?她接受了你的安排吗?她真的愿意陪你一起长生不死吗?”霍文问。 “阿瑾当然愿意陪我!”周旭天急促地回答。 霍文看着周旭天,“那你为何不在一开始施转生寄魂的法术时就告诉陈瑾真相?告诉她你其实不是人,告诉她她已经死了,告诉她你要复生她?结果你只字未提,反而特意多此一举地隐去了她的记忆,把家中所有能反光的东西都遮掩的严严实实。” 周旭天微愣,心虚地撇过头,“我……” “旭天,放我走吧……”陈瑾泪眼婆娑地望向自己的丈夫,声音温柔,“旭天,我不怪你,我一点都不怪你,不要为了我再伤害自己了,我的心会疼,你是人也好,妖也罢,在我眼中,你是我的丈夫,我的爱人,请你带着我的那份好好的继续生活下去。我已经死了,就让我解脱吧……” “阿瑾……”周旭天转身抱住了陈瑾,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霍文有些惆惘地注视着这一幕,本该早已司空见惯这些分分合合的场面,却不知为何,心头偏生了一丝触动,是一种许久未闻的心潮起伏……怎么回事?他下意识的,瞥了眼戴在自己左手腕上的链子,感到一阵茫然。 待两人抱头发泄完情绪,周旭天哽咽着不发一言,陈瑾离开了他的怀抱,坦然对霍文道:“带我走吧。” 霍文点了点头,手中的镰刀如黑烟般弥散消去,然后念咒解开了周旭天脚踝上的锁魂链。 正当他以为终于要结束,准备将锁魂链拴在陈瑾脖子上带她回冥界复命时,周旭天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回了陈瑾,带着她跃后退却数十米—— “你特么!”霍文瞪眼怒骂,他被骗了。 周旭天神色一变,得手道:“兵不厌诈。” “旭天!”陈瑾显然也是被骗人之一,她的声音里满含意外和无奈。 周旭天施妖力沿陈瑾脚边布了一道屏障,屏障升起,幻作似玻璃一般的罩子,将她暂圈其中。 霍文唤出判官笔所化的长柄镰刀,悬放锁魂链,一面咬牙切齿骂道:“炸你妈!”一面已倾身向周旭天斩去! 满是伤痕的周旭天再次摒弃人形现出蛊雕真身,它振翼躲避着霍文凛冽地攻击,不被锁魂链所限制的身体愈发灵活。 霍文执镰刀半空打停,心说不行,继续这样要斗到几时去? 他连忙取鬼火竖剑指,诵咒,重新召来火蟒,“去!”一声令下,绵延不断的凶猛鬼火转瞬间便把蛊雕的八方行路团团围堵。 周旭天一下子被困于火海中心,插翅难飞! 霍文腾驾火云,朝它下最后通牒:“要么你自己解咒交出陈瑾,要么等我把你活活烧死,再蛮力破了你那道护罩,届时我可顾不上会否伤到陈瑾的魂魄。” 不知是不是霍文的威胁起了作用,只见蛊雕拿双翼包住了自己的身体,仰脖张喙,一声尖锐婴啼直破云霄—— 啼声过后,它于顶额长角之处浮现出了数条古怪花纹,那花纹泛着妖冶的金红色光芒,而随着花纹的显现,蛊雕的翼身仿佛获得了某种力量,骤然间法力大增!它不再惧怕鬼火,扬起双翼,从长角爆出一道湛蓝妖法,朝霍文攻去! 蛊雕的攻击已近在眼前,湛蓝色的妖法却迟缓了下来,霍文发现,时间似乎停滞了…… 而自己的身体竟开始莫名发热,皮肤就好像针扎般的开始刺痛,他俯首,自己的手背居然也浮现出了与蛊雕头上一模一样的纹路! 霍文捋袖,那纹路已攀满了自己的手臂,他摸着自己的脖子、脸,刺痛感仍持续着,不消片刻,那些纹路遍布了他的全身…… 这时,他觉察身体越来越烫,如同烈火煅烧,灼痛超出了忍耐极限……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释放! “啊——!”霍文熬不住大喝一声,整个身体迸发出一股不明来由的力量!螺旋一般,凝聚成一道巨大吸力! 时间恢复了秩序,蛊雕湛蓝色的攻击开始变得扭曲,微缩成一缕,倏地被霍文吸附入体! 不仅妖法如此,连前方的蛊雕竟也被吸力所控!他爪足空踹、双翼奋力扑腾,却仍蛮抵不了被吸向霍文…… 郊外的上空炸开了光口,抿为一条金线后,逐渐消失,两道黑影纷坠…… 太痛苦了…… 跌落草丛的霍文,浑身无力虚弱瘫软,他神志不清地半抬双眸,耳畔是陈瑾哭叫拍打护罩的凄喊声。 这时,一个模糊影子映入了他眸内,有谁来到了他的身旁。 霍文唇齿动了动,含混不清地吐问出一句:“Who are you?”便闭上眼睛彻底晕厥了过去…… 来到霍文跟前的男人蹲下身,摩挲着戴在右手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细细端详起霍文好看的脸,虚了虚眼,用充满磁性的嗓音抱怨道:“还是那么叫人不省心。” 【📢作者有话说】 ps:因为正文中不会说明,所以解释一下,周旭天一开始没有转移陈瑾的尸体,是为了有朝一日留给人界jc查出凶手,他不直接做掉凶手,也是为了不被天界冥界盯上,本身他就不想暴露自己,他的目的只是为了和陈瑾长相厮守。 第二讲:Buds
第11章 Buds 10. 准确的来讲,霍文是被挤醒的。 在他眼睛还来不及完全睁开之时,桑槐京那鸡鸣一般的嚎叫让他瞬间产生了一种“不如继续装睡拉倒了”的想法…… 当然,最后他还是选择了爬起来。 霍文靠着枕头坐在床上,环望四周,终于明白自个儿为啥会感觉挤了。 此时此刻的他,正被一大堆的花圈水果香炉簇拥在中间,仿佛一尊香火旺盛的土地公。 懵了半晌等大脑重新加载运转后,霍文皱起脸,指着面前一摞摞的倒霉玩意儿道:“什么意思?这是有人来祭拜过我了?” 还未从霍文苏醒的欢腾中缓下来的桑槐京,欣喜若狂地摆手道:“嗐,老大瞧你说的!你破了那么大的案子,逮住了这阵子在虎司使和胡司使那区连环犯案的凶兽,把领导和领导的领导高兴坏了!特地动员了各地的同事代表们前来探望慰问了你!” 霍文瞟向花圈上,一副副写着什么“音容宛在,懿德长存”、“师恩四海,功高九天”、“流芳百世,遗爱千秋”云云类似的吊唁挽联,就是一阵惆怅…… 这时,恰逢离自己最近的香炉内,一炷香刚好燃烬,香灰如同笔直的大楼倾塌挥洒,叫霍文更觉头怅、胃怅浑身怅…… 桑槐京似乎瞧出了端倪,赶忙补救解释道:“那个,其实吧大家也想送花篮的,不过老大你也知道,这年头物价飞涨,人界的花篮太贵啦,大家都是工薪阶层,薪水彼此彼此,都不高嘛。这不,咱们冥界多的就是花圈高香,在中转站堆着也是堆着,反正咱们都是阴曹地府的人,谁也不讲究这些个,而且大家挑的可尽是些鲜艳亮丽的,你瞅瞅,这排菊花多黄多新鲜!” 揉了揉太阳穴,霍文也懒的纠结于一帮子塑料同事们,他打量着自己身处的地方,眼熟问道:“此地是九楼的疗愈室?” 他们冥界在南城买下的那栋用于办公住宿的楼里,第九层是专通往冥界医堂的,大家平日若有个头疼脑热受个工伤啥的,都会去那里挂个号治一治。 “昂,是啊,老大你是不晓得,你可足足昏迷了五天呐!当时还是新来的同事把你送来这的!他人实在是太好了!”桑槐京一脸的感激涕零。 霍文皱了皱眉:“你等等,什么新来的同事?还有,刚才我就想问你了,怎么我就破了个大案子了?” “哎呀,瞧我这脑子!”桑槐京一拍脑门,“我光见你醒了高兴坏了,都忘了给你汇报大喜事!” “大喜事?”霍文已经完全跟不上桑槐京的节奏了…… “可不嘛!简直是天降的大喜事!”桑槐京手舞足蹈宣布道:“恭喜老大,贺喜老大!你光荣升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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