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子绵张了下口,欲言又止,饿得头脑不太清晰的他,好像才反应过来:峦并不是他的奴隶,更何况他的贵族身份还藏着掖着。 他低下头,难为情地咬了咬唇,嗫嚅:“我——饿了。” “饿了?”峦脸上的讥诮意味更浓,“冰箱里有的是吃的,自己不会做吗?”这问题问得好像是个人都应该会做饭。 祝子绵抬起头,“不会啊。”他答得也很坦荡,于他而言,不会做饭是天经地义,没什么羞于承认的。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僵持了一会儿,峦像看异类一般,迈着轻飘飘的步子移到祝子绵身前,轻佻言语,“不会啊。那就出去要啊?我又没有锁着你,你又不是不会开门的流浪猫。凭你这张脸,要到一顿饭,应该不难。” 这话从内容到语气都有些伤人了,而且还是侮辱性的伤人。 祝子绵没想到自己平静的回应会招来这么恶意的嘲讽。他的呼吸立刻变颤抖,浑身都颤抖起来。 感觉眼底在灼烧,胸腔里有一团火急切地想要从嘴里迸发。 没有人跟他这样讲过话,更没有人拿他的容貌侮辱过他。 大概就是因为这样,祝子绵想说什么恶毒的话反击一下,脑子里竟然调取不出相关词汇。 他颤抖了好半天,终是忍无可忍,料定眼前这人比他想象得还要讨厌,还要无礼,还要放肆。该躲远些才好。 于是,他下定决心向门口走了过去。随口丢下一句话:“收容所也比你这里强!” 说完这句话时,他的手已经搭到了门把手上,并向下转动,门若有若无地开启了一道缝。 恰这时,峦又冷冰冰地开了口:“你真的觉得,你进得了收容所吗?” 祝子绵怔住,回过头困惑不解地看着峦:昨天不是你说把我送收容所的吗?怎么今天又说我进不了收容所了呢? 峦看着祝子绵脸上的疑问,微微露出些恻隐之心,像在看一个即将深陷囹圄而不自知的孩子。 这时,苍的话一句句又重现在他脑海里。 失忆,是极其罕见的病症,但在奴隶领域却不罕见。 在这里,每年都会有一定数量的奴隶意外死亡。其实是用医学手段造成失忆后,送去贵族胶囊做奴役。 这些被选中的奴隶如果敢反抗,逃跑,抓回去便直接处死,没有任何余地。 峦没有向苍解释,他为什么会问到失忆。 但他暗自思忖:如果绵的失忆是真的,他没有外伤,发烧也不可能烧失忆,那他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医学处理过。之后他不想进入贵族胶囊,所以选择了逃跑。 想到自己捡到绵时,绵的的确确是一副在逃的模样。峦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那么这个时候,绵一定就在警察的搜捕名单里。他去收容所,无异于自投罗网。 峦双手揣进裤兜,低着头踱了两步,不太想把绵悲惨的处境直接说出来。当然他也不能说。 参与给贵族胶囊送奴隶项目的人,都有保密协议在身。苍偷偷告诉他,他不能那么不够朋友。 暗中组织了一下词汇,峦尽可能事不关己地言道:“你不知道自己是谁,住在哪里,又没有工作证明。收容所搞不好会送你去做人体实验。你要不害怕,就走。” 什么什么实验? 祝子绵又开始颤抖,但与方才的颤抖全然不同。 他不知道什么叫人体实验,可是他看到过青蛙做实验的视频,那血腥的画面足以让他崩溃。 他的手不知不觉离开了门把手,门又被合得严严实实。 峦看出祝子绵怂了,嘲笑一声,轻松地坐到了沙发上。 祝子绵也觉得难堪,前一秒还硬气得不行,后一秒就垮了,是挺没骨气。 但祝子绵相信一句话:大丈夫能屈能伸。因为骨气送命,那是莽夫才干的事情。 就这样,他很快便给自己的退缩找到了理由,甚至觉得,恰恰因为他忍了从前所不能忍,所以他成熟了,能顶天立地了。 于是,他昂着高傲的头,迈着自信的步子,走到沙发边,也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 这倒让峦纳闷了。他饶有兴趣地看着祝子绵,还是头一次见人越怂越不可一世的。这时候难道不应该羞愧地想找地缝钻吗? 祝子绵也注意到峦看他的眼神古怪,他斜睨着眼看回去,“你这么惊讶干什么?你刚才那么说,不就是想我留下来吗?” 峦的神情更古怪了:我想你留下来? 严格意义上讲,好像也不能算错。但这话从祝子绵的嘴里这样说出来,让峦有一种有口说不清的感觉。 他用手指指着自己,嘴做出了一个“我”的口型,似乎想要争辩什么,却在这时,祝子绵的肚子传出极为明显的一声咕噜。 祝子绵脸一红,微微弯下了身,但其实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他刚才就告诉峦,他饿了。现在,他饿得都想吐了。 峦稍顿片刻,似乎突然想到了极好的乐子。要说的话吞了回去,嘴角却泛出坏坏的笑意。 他两手枕在脑后,自在地靠在了沙发上,悠闲地闭起眼,满是报了仇的快感。 祝子绵看出来,峦是明知他饿又不打算下厨了。 他扁了扁嘴,赌气地说:“冰箱里的菜,我都能随便吃吗?” 峦挑起眉看着祝子绵,带着“我看你怎么吃”的戏谑表情,点了下头。 祝子绵气不打一处来,看不起谁呢这是。 他蹭地一下站起身,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像一个即将走上角斗场证明自己的斗士,大步走进了厨房。 【作者有话说】:绵: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我这暴脾气来了。
第5章 谁脑子有坑 祝子绵打开冰箱,花花绿绿的蔬菜摆放得井然有序,让他有种不忍心霍霍的感觉。 他偷偷地又瞄了一眼峦,见峦就坐在沙发上看书。但这个角度,只要稍稍一抬眼,就能看到厨房里发生的一切。 这该死的透明式装修,让祝子绵如芒在背。 他选来选去,最终选了一颗西兰花。印象中他家奴隶做的西兰花是个挺简单的配菜。他因此怀疑这东西是不是煮熟了就可以吃。 他回忆着自己吃过的西兰花,把西兰花处理成一朵朵。 然后把它们放进锅里,又在锅里放了足够多的冷水,接着把锅放在了灶台上。 怎么开火呢?祝子绵盯着灶台上的旋转开关,觉得不是向左转,就是向右转,应该不难。 可奇怪的是他左转也转不动,右转也转不动。 小心尝试了两下,只得放弃。虽然极不情愿,但他不得不走出来问峦:“火要怎么开?” 峦也没刁难他,亲自去厨房教他向下按住再旋转,然后就笑眯眯地倚在厨房门边看。 祝子绵被看得脸上发烧,不是与情爱有关的羞窘,仅仅是无地自容的羞窘。 他不知道该煮多长时间算熟,与此同时,该放些调料的常识,他还是有的。 但峦的厨房好像故意在逗弄他。调料的瓶瓶罐罐,只有颜色不同,没有文字标记。他分不清盐糖酱醋茶。 余光中,峦的表情让祝子绵很不舒服,那表情在他看来就是:你不懂问我啊?给我个机会嘲笑你啊。 祝子绵不想再被个奴隶嘲笑了。他倔强地不再开口,一个字都不再多问。大不了不放调料,我吃原味的行不行? 见西兰花煮得明显变色,祝子绵关了火。他用勺子把一锅看上去已没有脆感的西兰花捞进了盘子里。坐到餐桌旁拿起筷子准备开吃。 峦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这东西能吃吗? 祝子绵一口下去,也感觉自己从舌尖到肠胃,全炸了锅。好像身体里有一堆养尊处优的财阀们在向他喊:你给我们吃的这是什么玩意儿? 但祝子绵强忍着吞了下去。一口,两口……他不停机械而麻木地吞着,定要把自己的处女秀吃光的悲壮情绪。 峦也没有阻止,就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看到祝子绵眼眶很红,红得像充了血,也看到祝子绵的眼底有厚厚一层水雾。好像有生之年,没受过这种罪。 但祝子绵总是若有意若无意地仰起头,没有让一滴泪滑下来。 峦脸上有些过意不去,似乎还有些别的什么不好言说的触动。 他收回目光,走进厨房收拾起来,不再看祝子绵。他觉得这个人需要独自发泄一下。 - 祝子绵赌气吃光了整盘难以下咽的东西,有一点反胃。峦恰到好处地走过来递了杯水给他,水里飘着一片柠檬,给他爽爽口。 两个人坐在餐桌两旁,都不发一言,一个默默呷着柠檬水,一个无聊地四下乱看。 只是有意无意间,都会把余光扫到对方身上,见对方的目光不经意扫过来时,又都忙收回视线。 彼此似乎都觉得该说些什么,或道歉,或感谢,但谁都说不出口。 不知不觉,那杯柠檬水已喝下去大半。 峦注意到祝子绵洗菜时溅湿的衣服,他起身到衣柜里拿出几件干净的衣物丢给了祝子绵。 “干嘛?”祝子绵语气不善,显然心里的火还没消。 峦向浴室抬了抬下颌,“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祝子绵看了看手上的衣物,除了底裤,还有外出穿的衬衫和长裤。 祝子绵不得不怀疑,峦是想送他去收容所。 他警惕地看着峦,不敢轻举妄动。 峦有种好心没好报的无奈,他笑得有些玩味,逗趣:“怎么,以为我想跟你上床啊。我是不想你弄脏我的沙发,想什么呢?” 祝子绵刚被柠檬水压下去的反胃感觉,又涌了上来。 他没有这样想,他怎么可能有这种想法。两个男人怎么上床?这在他的认知里根本不存在。 他搞不懂峦为什么爱跟他开这种玩笑。 刚想斥责一句,转念一想,他又突然找到了答案。神色变得恍然,又有些惊悚。 他怀疑峦这个人眼光有问题,可能一直没搞清楚他的性别。 但这也不能怪峦,祝子绵心想,从小他姐姐就说他长得雌雄难辨。 其实他姐姐也一样。当他姐姐扮男装,他扮女装的时候,几乎没有人能看出异样。 说起来,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和姐姐性别互换,蒙混诸人,得以逃出胶囊塞。 “喂,想什么呢?”见祝子绵神游半天,峦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祝子绵醒过梦,思绪又回到峦搞错他性别的问题上。 凭良心讲,也不能再让峦误会下去。那就简单干脆点吧。 拿定主意后,祝子绵当着峦的面一颗一颗解开他的衬衣纽扣。 【作者有话说】:峦:你不要过来呀。
第6章 一定是对方脑子有坑 峦的呼吸顿住,神情僵硬。虽然眼前这人用山峦绵绵的“绵”做名字时,他就觉得这人对他动机不纯,但能这么明目张胆的以色示人,他是万万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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