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清川又对其他弟子道:“进去。” 接下来,他竟眼睁睁地看着他所有的弟子悉数进去了。 诸人一片哗然。 “奚宗主进不去,奚宗主的徒弟们倒是都进去了,有趣。” “奚宗主行为不端,进不去理所应当。” 韩玉困惑地道:“师父,你进不来?” 奚清川面上无光,他堂堂九天玄宗宗主居然及不上手下的歪瓜裂枣。 宁嘉徵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衣衫,命令道:“韩玉,你师父进不得望仙山。我与你师父将在这望仙山下决一死战,劳你上山,将山上的修士们请下来观战。” 韩玉本以为师父与师娘两情相悦,后来师父当众自.渎,师娘态度奇怪,他又以为师娘看不上师父的怪癖,但俩人这么久都没和离,总归有些情分在的,岂料,师娘竟亲口说要与师父决一死战。 他向师娘确定道:“师娘当真要与师父决一死战?” 听韩玉唤这教人见之忘俗的白衣美人为“师娘”,诸人才知此人竟是四年前一举夺魁的重华楼少楼主宁嘉徵。 约莫一年前,宁嘉徵与奚清川成婚了。 据闻,奚清川对宁嘉徵一片痴心。 奚清川不过是得了怪癖,宁嘉徵不至于与其决一死战吧? “不准再唤我‘师娘’,奚清川逼死我爹爹,我与他不共戴天。”宁嘉徵面色平静,眉眼甚至还蕴着些微笑意,此言一出,却教听者彻骨发寒,可见恨意之深。 九华剑派虽痛失掌门仇池,但亦有简岳带着师弟们来参加这“琼玑盛会”。 简岳闻言,插话道:“宁楼主不是因为奸.污了杨长老的重孙女,又害死了当场撞见他丑事的杨长老,才被奚宗主命令自裁的么?” “奚清川想将我占为己有,又与杨长老生了间隙,遂想出了一石二鸟的诡计。”宁嘉徵望向奚清川,“奚宗主且说说,我所言是真是假?” 奚清川自不会认下:“一派胡言。” 韩玉并未上山,但有好事者上山把宁嘉徵将与奚清川决一死战之事说了。 这届“琼玑盛会”主办人原该是奚清川,由于奚清川出了当众自.渎的丑事,便换作了穆音。 穆音随好事者下山,正巧听见奚清川如是说,遂出言道:“奚清川的确是衣冠禽兽,宁公子所言不假。”
第六十章 奚清川当众自.渎一事确凿无疑,且穆音贵为天灵殿殿主,素来风评口碑上佳,诸人当然更相信穆音。 一时间,奚清川成了众矢之的。 受过杨长老恩惠之人纷纷上前,欲要向奚清川讨个公道。 而受过奚清川恩惠之人不是默不作声,便是满面唾弃,直觉得自己被奚清川所救,乃是被奚清川玷.污了清誉,为了找回自己的清誉,自不可轻易放过奚清川。 弹指间,上百人亮出武器来,围攻奚清川。 墙倒众人推便是如此了。 奚清川的修为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他久未与人动过手,这些人送上门来,莫怪他不客气了。 须臾,一南天盟弟子被奚清川打成了重伤,吐血连连。 宁嘉徵原本在看热闹,见受伤之人是周伯伯的弟子便坐不住了,赶忙道:“都散开,由本魁首来对付他。” 这宁嘉徵长大了许多,风姿楚楚,脾性倒是与四年前一般无二。 诸人看不惯宁嘉徵,又都认为自己若能重创奚清川,定能名扬天下,自然不会听话地散开。 宁嘉徵催动内息,衣袂一拂,绝大多数平庸之辈当即齐齐飞了出去。 黄狸花仍在宁嘉徵怀中,毛发纷飞,端的是一派睥睨天下的姿态。 有一人愤愤不平地道:“这宁嘉徵不单不敬前辈,还抱着一杂毛畜生算是怎么回事?” 宁嘉徵用指尖逗了逗黄狸花:“西洲,有人说你是杂毛畜生呢。” 黄狸花懒得同有眼无珠的蠢人计较,用自己毛茸茸的脑袋磨.蹭着宁嘉徵的心口撒娇。 “我可没西洲这么大方。”宁嘉徵轻柔的话音不及落地,说话之人已被一根枯枝贯穿了嘴唇,鲜血淋漓,一时半刻说不出话来了。 宁嘉徵全然不看那人,只道:“你若再敢说西洲的坏话,我决不轻饶。” 有目共睹,这宁嘉徵的修为较四年前长进太多,不可同日而语。 奇的是这宁嘉徵为黄狸花取名为“西洲”,为何会有人为一猫儿取一人名? 诸人顿时噤若寒蝉,无一人胆敢靠近宁嘉徵与奚清川。 宁嘉徵不紧不慢地行至奚清川面前,一边迤迤然地抚摸着黄狸花,一边毅然决然地道:“奚清川,我今日定要为父报仇,拿命来。” 下一息,黄狸花从宁嘉徵怀中一跃而起,敏捷地上了不远处的一株老松。 与此同时,宁嘉徵祭出“牵机”来,一招“月上重华”直逼奚清川的咽喉。 ——奚清川当年将杨长老之死伪造成了“月上重华”所为,以此向爹爹兴师问罪。 “月上重华”是“重华剑法”的第一式,他被嬴西洲所救后,用“月上重华”在奚清川身上划出了无数道口子。 四岁那年,爹爹便教了他“月上重华”,他连剑都提不动,可怜巴巴地哭了出来。 爹爹哄了他好久,才将他哄好,还因此被娘亲痛骂了一顿。 爹爹为他取名为“嘉徵”,确实对他寄予了厚望,不过爹爹从不逼他,他若不想学,不学亦可。 这几个月来,他练得最多的一招便是“月上重华”。 而今这“月上重华”的威力远胜四年前的“月上重华”,只可惜尚且要不了奚清川的性命。 奚清川险险地躲过,指责道:“谋杀亲夫啦。” 宁嘉徵义正辞严地道:“你逼死我爹爹,以娘亲与小妹的性命,要挟我就范,加之约莫一年前,我便撕毁了婚书,且你与我从无夫夫之实,故此,我并不认为你是我的夫君。” 此言一出,观客皆是窃窃私语。 “我们拜堂成亲了,本宗主自然是你的夫君。”奚清川避重就轻地道。 “同你这等畜生拜堂成亲非我所愿。”宁嘉徵剑指奚清川,“这桩婚事我不认。” 奚清川温柔似水地道:“你认也好,不认也罢,你便是我明媒正娶的娘子。” “无耻之徒,都成了阉人了,还惦记着我,可笑。”宁嘉徵欺身上前。 奚清川以剑格开宁嘉徵一击,两把剑不住地发出剑啸,且剑光四射。 除却修为高者,寻常修士连双目都睁不开了。 宁嘉徵右手执剑,与奚清川抗衡,左手朝着奚清川的面门拍去。 为躲避这一掌,奚清川只得后退,而宁嘉徵却是紧追不舍。 宁嘉徵剑风凌厉,每一剑全数直击奚清川各大要害。 奚清川的对敌经验较宁嘉徵多得多,奈何被宁嘉徵废了将近一年,身手远不及之前灵活。 对付些虾兵蟹将自是游刃有余,对付宁嘉徵却要费一番功夫了。 眼前的宁嘉徵与四年前的宁嘉徵截然不同,想必是穷奇捣的鬼,穷奇兴许还喂了宁嘉徵不少血,助宁嘉徵增进修为。 该死的穷奇,夺妻之恨,他有朝一日定会报答。 宁嘉徵打得奚清川节节败退,他的一招一式均出自“重华剑法”,有些招式经过了他自己的改良。 奚清川业已狼狈不堪,但奚清川一身的皮肉几乎是完好无损。 嬴西洲忍不住提醒道:“嘉徵,莫要轻敌。” 宁嘉徵颔了颔首。 观客们一听黄狸花口吐人言,以为是猫妖。 有人打着除妖的名义,想将猫妖除了,折腾了一通,却连猫毛都没碰到。 百余招之后,奚清川终是热好了身,猛地回身,对着穷追不舍的宁嘉徵便是一剑。 宁嘉徵不及收力,身体前冲,眼见自己的心脏将被洞穿,以左手中指、食指夹住了剑身。 奚清川这剑是上好的玄铁所制,以他的指力远不够将其折断。 宁嘉徵的手被剑锋割开了,不住地淌血,而他的身体被逼得连连后退。 少顷,他的背脊抵上了黄狸花所在的老松,他一抬首便能看见黄狸花金黄色的竖瞳。 黄狸花亦在看他,右前爪伸出来,又缩了回去,一言不发。 他折不断剑,进退两难,但他并未想过要黄狸花对他施予援手。 他记不得自己对嬴西洲说过多少回要堂堂正正地打败奚清川,嬴西洲定然记得才舍得袖手旁观。 黄狸花不断地在粗糙的树干上踱步,每一根毛毛都紧张得竖立了起来。 他告诉自己绝不可出手,绝不可出手,宁嘉徵好容易才从自厌自弃中走出来,他绝不可出手,毁了宁嘉徵的一番努力。 他既喜欢宁嘉徵不可一世的模样,便不可出手。 即便被奚清川打入万丈深渊,即便精神饱受摧残,宁嘉徵依然是一身傲骨。 他该当相信他的嘉徵。 万一宁嘉徵输了,被奚清川带回了九天玄宗,或是命丧当场,该如何是好? 他后悔自己未能多喂宁嘉徵些血,多喂宁嘉徵一块肉,多渡宁嘉徵一些内息,那么占上风之人便会是宁嘉徵。 但是宁嘉徵不爱走捷径。 他倏然与宁嘉徵四目相接,宁嘉徵冲他微微一笑,他笑不出来,便对着宁嘉徵“喵”了一声。 紧接着,他眼睁睁地看着奚清川的剑尖刺破宁嘉徵的衣衫,没入了宁嘉徵的肌肤。 他沉迷于与宁嘉徵交.尾,宁嘉徵的每一寸肌肤他都细细品尝过。 他的唇舌尚且记得这肌肤的滋味,这肌肤却已有了损伤,见了血,甚至可能会伤及性命。 他想出手救下宁嘉徵,他想对宁嘉徵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是他曾答应过宁嘉徵绝不出手。 “嘉徵……”他轻轻地唤了一声。 宁嘉徵不看他,只是对他摇了摇首。 他心急如焚,出了一身汗,原本蓬松的毛发黏在了一处,显得分外可怜。 宁嘉徵额上、颈上尽是青筋,他瞥了黄狸花一眼,道:“别怕。” 奚清川欲要将宁嘉徵钉死在老松之上,再度剜出宁嘉徵的内丹,将其碾作齑粉,然后将宁嘉徵带回九天玄宗。 只要宁嘉徵言而有信,只要穷奇不多管闲事,宁嘉徵便又是他的了。 这一回,他定不会再心慈手软,定会用各种尺寸,各种质地的势好生操.弄宁嘉徵。 穷奇如若舍不下宁嘉徵,他便可来一出瓮中捉鳖,活捉了穷奇后,当着穷奇的面操.弄宁嘉徵,再当着宁嘉徵的面,将穷奇拆骨入腹,进而重新长出那物件来,继续操.弄宁嘉徵。 他倘使得了穷奇的道行,再略施小计,便可得到兰猗了。 到时候…… 到时候…… 心口骤然一疼,他不是正春风得意么?
63 首页 上一页 52 53 54 55 56 5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