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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叶庭脆弱的、易碎的片段，在他的脑海里汇聚成了具体的景象。 赵南鹤看到叶庭苍白的面容的时候连身体最基本的行动能力都失去了。 当他拼命地想救醒叶庭的时候，赵南鹤意识到了一个自己并不愿意面对的问题： 自己对叶庭的依赖远超于他对向导的仇恨。 ——原来他心里还是会害怕叶庭离开他的啊。 惊醒之后确认了叶庭还安安稳稳地躺在身边，赵南鹤还迟迟不能从梦中缓过神来。 难道人真的可以因为性而产生爱？ 天性所趋的爱，是有多畸形。 他刚想和以前一样，趁叶庭睡着的时候去吻他眉梢的痣，没想到一靠近，叶庭就睁开了眼。 “怎么了？” 叶庭声音迷糊，半睁着眼睛问：“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赵南鹤动作停下来，有些尴尬地轻咳一下：“突然醒了一下。” “感觉你有话要对我说。” “你怎么知道？” “从你的眼神看得出来。” 叶庭抚了抚他的脸侧，声音里是清冷的温柔。 “以后学着收敛一点吧，你的眼睛能表达太多。” “如果我问的问题冒犯了你，就不用回答，当我在说胡话。” 夜里叶庭亮晶晶的眼睛只是毫无感情地看着自己，他也没办法再保持平静。 “在你心里，我们是什么关系？” 赵南鹤紧张地偏开视线，房间里安静得连时钟上的时针走动的声音都听得清。 “向导的哨兵的关系。” 但是我不是你的哨兵的啊。 正当赵南鹤以为得不到回答的时候，叶庭出奇地给出了回应。 “枪和扳机的关系。”叶庭又补充了一句，说道。 “为什么是枪和扳机？” “因为子弹是消耗品，可以形容大体上的向导和哨兵。但用来形容我们之间具体的关系，不太合适。” “还有呢？” 除去向导哨兵的身份，只看他们本身，只要叶庭再说一次他们仅仅是雇佣关系，再说一次他和所有人都一样，赵南鹤一定会及时止损。 “还有叶庭和赵南鹤的关系。” 叶庭说完，和之前逗雪豹一样捏了捏赵南鹤的耳朵，问：“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这是什么意思呢？” “你在说什么？” 叶庭说道，话题一换，又问：“对了，你的合同是不是这周到期了？” 赵南鹤耸耸鼻子：“我明天就走。” 叶庭对他的理解能力感到堪忧，解释说：“我意思是，不用再续了，就先这样吧，保持现在的状态。” 赵南鹤诧异地睁大了眼睛，他明白叶庭这是要把他留下来的意思。 这是什么意思呢。 赵南鹤现在的心情让他想起在每次从外边准备回家，走到楼下的红绿灯路口，看到红灯亮起来于是就停在原地的时候。 看到红灯的时候应该停下了吧？不能再向前了吧？ 再向前走去的话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撞得粉身碎骨。 那现在露出这样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呢？ 一副无辜的样子装给谁看啊。 还有谁不知道他叶庭永远骄傲又自如，这样的状态除了是捕猎者设在的陷阱难道还有别的可能吗。 赵南鹤第一回主动地去吻了叶庭，浅浅在他唇上印了一下就离开。 “你到底怎么了？” 叶庭被这个突如其来的轻吻给吓愣神了。 赵南鹤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低声说道：“我缓一下，缓一下就好。” 似乎这种自我挣扎没有任何意义，起码他现在还是被需要的，不是吗？ “小落。” “诶？——” 他伸出手，按住叶庭的后颈，用一种要把人吞食入腹的力气发狠地吻他。 牙齿撞到一起，有血腥味在口腔里漫开，直到叶庭因为喘不过气而胡乱开始捶打他才放开。 “我会恪尽职守，好好跟在你身边。” 赵南鹤像要把他揉进自己怀里一样。 额头贴着额头，鼻尖对着鼻尖，在这样暧昧意乱的情景下，他却不敢再直视叶庭的眼睛。
第12章 他是不是吃醋了 不久之后，议员选举前竞选演讲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 “老样子，你还是跟我一起去吧。” 叶庭对赵南鹤说，在衬衫里加上了一层防弹背心。 “今天可能需要你忙一点。演讲场地外是开放区域，所以你需要注意的范围很大。” “没问题。”赵南鹤递给他一把小型的随身手枪，说：“你也注意安全。” 叶庭对赵南鹤稳重地笑了笑，随后他便同叶庭一道出发准备去演讲会场。 赵南鹤还是看不惯那些虚伪的向导衣冠整整互相寒暄的样子。 ——当然叶庭除外，或许而是他心境的变化，他已经开始自动把叶庭和其他向导分别对待。 他在开放区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运转起自己精神体的洞察力，将范围布满了叶庭提到的全部区域，在场地上形成了一层具有敏锐感应力的精神网。 “又见面了。” 蓝顾非常自然地在他身边拉过来一把椅子坐下，还很贴心的带过来了两杯酒。 “听说上次你们遇到危险了？” 蓝顾关心地问道。 “那次是我大意了。” “你就算再小心，也盖不住几个向导同时压制你的情况。” 蓝顾摇了摇头，说：“你要是真想好好保护你的向导，最好在外边都寸步不离地跟着他，现在街上想对向导下手的叛乱分子很多。” “你也是向导，你不担心这些事情吗？” 蓝顾说的是事实，新闻已经报道了好几起在街上向导被陌生人突袭的事件。 已经有了几次跟叶庭出席活动的经历，赵南鹤观察到大多数向导都会带一个贴身的哨兵。 而蓝顾身为蓝氏的小公子还每天优哉游哉地晃来晃去，也没见他带个哨兵同行保护过。 “你心挺大。”赵南鹤感叹：“你们这些读书人，都这么看淡生死？” “因为我很早就对外表示过我不参加任何政权之类的事情，我现在就是个普通的未成年高中生。” 蓝顾微笑着回答他的问题：“再说了，我的安全并不是能影响到我大哥地位的因素。” 赵南鹤没怎么听懂他这句话，问道：“什么意思？” “没什么，不说这个。” 蓝顾说着，发现两人聊天的期间赵南鹤时不时地朝叶庭候场的方向看过去。 “喂，说话的时候看着对方，是最基本的尊重好吗。” “不好意思，我不想上次的事情再发生了。” “那倒也是。” 聊天中百分之九十都是蓝顾起的话题，蓝顾开玩笑似的埋怨他说：“怎么，跟我没什么话题吗？” “话少，不想说太多。” 赵南鹤表情严肃，弄得蓝顾觉得有些无语。 “我说，”蓝顾顺着他的眼神也远远地看了看叶庭，向导的视力不如哨兵，他只能大致看清叶庭的身材轮廓：“你那向导的身材也保持得太好了吧……我去，屁股真翘啊！” 旁边的人扫过来的目光带有压迫感，蓝顾头皮发麻，赶忙辩解。 “拜托……我只是表达我对你向导那身材单纯的羡慕而已，用得着吗你，而且向导和向导在一起能干嘛，团团坐讨论人生吗？！你不要对谁都敌意这么大行不行？” 叶庭腰身比例很好，身材纤细但是并不干瘪。 他有穿衬衫夹的习惯。 赵南鹤看到他贴身的西裤上勒出了衬衫夹绳扣的痕迹，今早的衬衫夹还是自己帮他戴的，脑海里就不合时宜地想到了在夜里那双饱满有力的腿曾经颤抖着缠在自己腰上。 太犯规了。 他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从桌上拿起刚刚蓝顾带过来的酒水灌了几口。 赵南鹤心想，回去要建议他换些宽松些的西裤，或者把衬衫夹换成没那么容易勒出形状的其他款式。 “你眼珠子都要掉出去了，有那么好看吗。” 蓝顾不忍心打断他又没眼看下去，面前这人眼神逐渐开始有些偏离正轨。 蓝顾感觉要是再不说点什么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可能再过一会这哨兵就要产生脑内的结合热了。 赵南鹤差点被呛死。 他做出镇定的样子对蓝顾说：“我这是拿钱办事。” “得了吧，你在他身边都多久了，真只是拿钱办事的话，你得赚了一栋楼了吧？” “我赚钱不嫌多行不行？” “你就嘴硬吧。” 蓝顾调侃他说：“话说回来，在你眼里叶庭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赵南鹤丝毫不犹豫地回答：“他是向导里最优秀的那个。” “哟，说得真不客观。”蓝顾没忍住又问：“那你们，最近什么情况啊？” 向导都是擅长捕捉哨兵的情绪的。 今天蓝顾从赵南鹤身上捕捉到的情绪跟上次在晚宴的很不一样，比先前复杂了许多，热烈了许多。 没办法，普通高中生，耐不住想八卦的心。 “我拿不准他的意思。” 赵南鹤说：“很奇怪吧，我跟他住在一起，我总觉得我对他的生活习惯已经了解很多了，但是事实上我根本读不懂他。” “你拿不准他的意思，那你拿得准自己吗？”蓝顾说：“人要先看懂自己，才有去看懂别人的能力。” 赵南鹤很坦诚地把自己实际的心情告诉他：“我不知道，但我想走一步算一步。” “是不是大多数时候会觉得你对他的依赖是因为精神链接，但是又会在不受精神链接影响的情况下心烦意乱？” “差不多这样。” “你这不就是爱上了吗。”蓝顾无奈，继续说：“哨兵爱上他的向导，天经地义的事儿。至于这么纠结么兄弟？” “就是因为不想和这层身份有关系……” “这有什么，这又不影响爱或者不爱的事实。”蓝顾说：“不要把先天因素看得太重要了啊。” “蓝顾，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赵南鹤停止了这个话题，转而向蓝顾发问。 “我这个人呢，很随和，和你聊得来，就想把你当朋友。”蓝顾慢悠悠地说道：“所以希望朋友能开心，是很正常的事情啊。” 蓝顾和这个年纪绝大多数爱八卦的人一样，尤其爱给朋友提供感情方面的建议。 他找服务员给两个人空掉的杯子加上酒，说：“反正我们都只活这么一趟，何必克制自己的感情呢？” “你不明白。” 想必养尊处优长大的小公子也不会明白他和叶庭之间的鸿沟。 “我必须克制，在我变得不理智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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