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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飞快平复心情后镇定地说：“怎么突然……” “不对，叶庭，”赵南鹤没给他转移话题的机会，又说：“小落这个名字不适合这种要说正事的时候叫。” “嗯，你要说什么？” “叶庭，”赵南鹤两只手的手指扣在一起，低头看着地板，迟钝了片刻后还是转身看向他，一字一顿地说：“我对你，有了哨兵对向导天性之外的感情。” 叶庭整个人连同精神体全部一起僵硬在原地。 “什、什么意思。” “虽然起点不太好……” 赵南鹤的紧张程度不比叶庭轻，但是看到叶庭慌乱得都快给自己指甲扣出一条缝的时候瞬间轻松了大半—— 看样子他是赌对了。 “……可能是因为精神依赖，可能是因为结合热，但是不管起点是什么，结果都是一样的。” 赵南鹤试着靠近一些，把叶庭的手握在手里。 叶庭的手和他相比很小，他用手掌可以全部包住。 “叶庭，这样的话，我有了不该有的感情，违背了合同里的规定。” 赵南鹤闭上眼睛，等待叶庭的反应。 “所以你能给我一个答案吗，我是不是该离开了？” “可是.......可是……” 叶庭慌乱下口齿都开始不清。 “这个世界上所有事物都是有期限的啊。” 湿热的眼泪落在了赵南鹤的手背上。 在塔桥里住久了，小孩子总会有办法苦中作乐。 有一天叶庭捡到了一条脏兮兮的小猫。 孤零零的，在他脚边朝他喵喵叫唤。 于是他偷偷把小猫藏起来了，父母分给他的食物他每次都会留一点点带给小猫。 他还给小猫取了名字，那个名字到现在他也记不得了。 小猫很喜欢他，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会挤进他的被子缩在他肚子边上取暖。 他也很喜欢小猫，它的存在可以让叶庭暂时忘记外界的痛苦。 他以为小猫会一直陪着他，跟着他一起离开塔桥，然后一起过上妈妈说的那种可以每天都在海边捡贝壳的生活。 可是有一天小猫被其他人发现了，然后小猫不见了，再然后小猫就变成了一捧骨头和皮毛。 如果不那么喜欢就好了。 在他还没有幸福快乐的资格之前，如果没有那么喜欢，就不会觉得心痛到快到死掉了一样。 现在他有开始新生活的资格了吗？ 没有，没有。他成功地报复了每一个哨兵，连同那些无辜的一起。 叶庭能在日复一日的乏味生活中一个人保持一个舒适的状态，大多是因为他很擅长会克制自己，克制到了一个自己都快麻木的状态。 那么多年过来，他强行坚持让自己不在结合热中产生赵南鹤说的“爱”那样的情绪。 他早已把自己的人生锁进了政权的框架，感性只会让许多本来普通的事情变得很麻烦。 认识叶庭的每个人都说，叶庭有一种致命的魅力和美感。 他从未和除了赵南鹤以外的人建立精神链接，有不少哨兵在合同到期后来跑来集团或者家里说着不想离开他。 不可否认，对其中几个，他会有一些好感，但这些本来就只有一丁点的好感基本都在他们开始纠缠的时候直接消失。 他骗不了自己，赵南鹤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能够对自己的感情类型有充足的了解和预判是向导的基本素质。 叶庭越是不在乎爱恨，就越清楚自己内心深处渴望感情，去修复自己幼时形成的创伤。 所以他才要迫使自己什么都“刚刚好”。 这样就不会有人越界，他也不会和那些离开他的人一样，最后变成一个跟被人谈起时都会遭到嫌恶的对象。 假如一开始没有突发奇想帮他修复精神屏障就好了。 假如在合约到期的时候就让赵南鹤离开就好了。 这样就不会有精神依赖的干扰了，就不会有现在这么难堪了。 有些事情，一旦它的可维持期限变得不清不楚，就会逐渐脱离人为的控制。 他讨厌事情不被掌控的感觉，讨厌自己生长出软肋的感觉。 是啊，他不过也只是依仗着现在的权力，阴差阳错地才有了和赵南鹤有交集的契机。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在两个人之间筑起了一道玻璃墙，透过玻璃墙对方的心事宛若明镜，如果碎掉必定会有一个人被割伤。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放你自由。” 叶庭还是退缩了。 “然后你可以找到一个你真正喜欢的向导，遇到其他向导之后，你对我的精神依赖就会慢慢消失的。”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嘴硬？” 赵南鹤握住他的手腕，借力把人压倒进柔软的沙发里。 他继续靠近，挑战着叶庭的底线：“我只需要知道，我对你来说，是特别的那个——对吗？” “是，但是‘特别’不能代表任何事。” 叶庭想要别开脸，不知道这小子哪来的胆子这么顶撞他。 “你的感情，我不能接受。换句话说，等你的情绪波动和荷尔蒙散了，就会发现我其实也没有你想得那么重要。” 赵南鹤自若地接话：“真的不接受的话，这种时候我恐怕已经死无全尸了吧。” 熟悉的结合热在两人之间升起，叶庭本身就只穿了一件浴袍，从赵南鹤身上传来的滚烫的温度让他避无可避。 赵南鹤当然知道自己在忤逆向导，但他偏偏要这么做。 这个人是他握不住的月亮。 不用尽全力还有什么办法，不极端一次那还要怎样才能听到一句真心话。 他太想从这口是心非的嘴里听到一些真正来自内心的声音了，如果心脏会说话。 毕竟以叶庭的压制能力，现在这样挠痒痒一样的反抗和默许有什么区别。 “叶庭，如果你真的想拒绝我，推开我，很难吗？” 他把脑袋埋下去，贴在叶庭的锁骨边，阻止叶庭想要逃走的小动作。 赵南鹤深呼出一口气：“从刚刚到现在，你嘴上说得难听，倒是一次也没有真的阻止过我。我后边要做的事比现在更过分，更不知轻重，你如果再不推开我，我就当做你全部接受。” 赵南鹤的感情就和他接下来毫不犹豫撞下来的吻一样，他没办法再用模棱两可的态度回避。 头破血流是跨越界限的必然结果，即便是这样，那也无所谓了，他总之都是要打碎玻璃的。 “你等等......” 炽热又莽撞，野蛮又温柔。 叶庭的意志力逐步在崩塌。 “接吻是为了缓解现在精神链接的波动吗。” 叶庭问道，双眼迷离，任由赵南鹤的手滑进他的浴袍。 “我给过你拒绝的机会，你明白吗？” “所以，刚刚这么做，是为了缓解波动吗？” 两个人都在答非所问。 叶庭不再迟疑于天性和理智之间的悖论，拉了赵南鹤一把，双手绕过他的脖子。 赵南鹤扬唇轻笑，在他白净的胸口上留下一个咬痕，抱起叶庭朝卧室走去。 “你要是非得这么说的话，我来告诉你怎么才能效果更好。”
第16章 小黑 叶庭一直惦记着赵南鹤旧伤的问题，一抽出时间就立马预约了自己的家庭医生登门来给赵南鹤问诊。 “你是从几岁开始留下这些伤的？” 医生让赵南鹤褪掉上衣坐在椅子上以便检查，他观察了一下疤痕大致的情况，向赵南鹤问起一些基本的问题。 “什么原因导致的受伤？以前复发的时候一般会持续多久？” “大概在十岁到十五岁之间吧，断断续续留下的。” 赵南鹤回答：“有我自己不小心弄的，有被人打的，刀伤也是别人弄的。其实我没有经常旧伤复发的情况，可能到现在有个五六次？每次大概都会持续一两周吧。” 叶庭在一旁问：“医生，请问一下他这个情况算严重吗？” “现在还不能确定。”医生拿出一张表格，递给赵南鹤，指给他看了几条重要的条款：“我需要你的血液样本回去检测，看看是不是基因缺陷。如果你同意抽血和后续检查的工作，就在这里签个字吧。” “这个还有可能是基因缺陷？” 赵南鹤在签字处签上自己的名字，问：“听着就很严重，那还有治好的可能吗。” “如果不是基因方面的问题，是后面的精神体损伤导致的自愈能力下降，那就还是有办法根治的。” 医生向他们大致讲解了一下哨兵内外伤自愈的问题，然后向两人询问：“你们目前有建立永久精神链接吗？” 赵南鹤一愣，问：“问这个干什么？” “……” 医生没料到这哨兵反应这么大，回答他说：“这算基本问题，问诊的话都要问的，有没有永久的精神链接会影响到后续的治疗方式和计划。” “还没有。”叶庭如实回答道。 “那你们之前有过几次临时精神链接？” “经常。” 叶庭看赵南鹤缄口不言，他自己倒没这么多顾及，说：“具体的次数的话，还真的不记得了。” “嗯……” 医生看着面前的两人，怀疑这两人是不是都在向导哨兵的生理课逃过课。 “临时链接的话，我不建议经常建立。” 叶庭还真没听说过这个说法，问道：“为什么？” 好了，这下子医生绝对可以确定叶庭是真的逃过生理课。 “因为频繁建立临时链接的话，时间久了会因为精神体的高负荷压力带来不可逆的伤害。” 医生讲道：“而且目前来看的话，您的这位哨兵的体制比较特殊，所以如果一直没有得到稳定的永久链接，那么就有很大的可能在他身上会出现副作用或者后遗症的影响。” “副作用的话……严重吗？” 叶庭从刚刚医生开始讲临时链接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开始心虚。 他是黑暗向导，精神体能耐得住折腾。 但是从医生的话里来看，自己好像无意间害了赵南鹤。 赵南鹤反而还没想到这个层面，不知道怎么回答仅仅是因为精神链接在哨兵的角度属于隐私问题。 他也没看过几次医生，不适应医生问话的流程，总归觉得不习惯。 他侧过脑袋想跟叶庭说要不然就算了，其实他觉得自己状态也还可以，反正这么多年他都习惯了。 赵南鹤看到叶庭紧张兮兮地问医生他的状况，瞅到他居然指甲都要被自己给扣掉一截了。 不是吧。 向导大人这是在挠手吗，这个行为也太可爱了吧。 赵南鹤自觉地闭了嘴。 “具体有什么副作用我不能下定论，但是普遍情况下因为精神链接问题带来的副作用都是不可逆的。后遗症也一样，都是未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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