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酒,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不想让你睡觉。” 穆爻有一刻愣住,随后将秦酒揽到怀里笑道:“那我就不睡。” 秦酒哈哈笑了一会,正色道:“臭狐狸,你真的集齐了洪荒十大神火?” 穆爻沉默片刻,嘴角愈发上扬,眼中闪出来激动的光:“阿酒,你原来真的相信我有这么厉害。” “啧。”秦酒白了他一眼,“到底有没有?” 穆爻不敢再打趣,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当然.....都是假的了,十大神火,是否还存在于世间,我其实都不知道,我只是在清隐山得到了南明离火,当日是变幻了火焰颜色吓吓楚翊,没想到他真的被吓到了,躲都躲不及。” “原来是这样。” 秦酒想,楚翊应该是太怕失败,才会发自内心地相信穆爻的鬼话。 他看着穆爻笑了笑,其实即便穆爻不说谎恐吓,也是能杀了楚翊的吧,没想到几年不见,臭狐狸修为精进了这么多,只是可惜....穆爻不能飞升了。 “我真的相信你有那么厉害。”秦酒回抱住穆爻,语气温柔,“我看中的狐狸,一定是这世间上最最厉害的狐狸。” 穆爻忽地红了脸,低头去吻秦酒,唇瓣还未相碰,耳听得屋外天雷滚滚。 两人飞奔出去,险些被狂风吹走,骇人的雷声过后,天地骤亮,恍若白日。 头顶金色光芒汇聚成了一个圆圈,闪着金光闪电的天雷向四野八荒扩散而去,好像是在昭告天下。 一道极强的白光闪得两人双目失明一阵,恢复视力后,只见乐秋一身白衣,长身鹤立于半空中,而那些金色光芒围绕在乐秋周身。 仙界百鸟齐飞而来,林立两旁,搭成了天梯的扶手,乐秋便在百鸟齐鸣中,随着金光缓缓朝金光汇聚的圆圈上升。 “师尊。”秦酒慢慢跪下磕了三个头,他知道师尊迟早要飞升,但却没想到这么快,他才刚与师尊重聚没几日.... 穆爻也随着秦酒跪了下来,他握住秦酒的手微微笑道:“阿酒,你该为你师尊高兴才是啊。” 秦酒扬起头,看着乐秋的背影,释然一笑:“你说得对,我很高兴。”师尊修道多年,终于得偿所愿,他很高兴。 “师尊!!!” 一道玄色身影冲到了金光之下,拼了命地想抓住光芒中的那个人,但却被层层天雷拦在了外面。 “罗煜?”秦酒有些惊异。 “师尊!!不要走!!不要走!!!”罗煜疯了一样向上冲着,却一次一次被天雷打回。 金色光芒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任凭罗煜怎么呼喊,乐秋都听不到。 “啊啊!!!!!”罗煜崩溃地跪倒在地,狠狠敲击着地面,“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又抛下我!!你总是抛下我!!!” “乐秋!!!”罗煜向天嘶喊,喷出了一口血,鲜血撒进眼中,将那双本就血红的瞳孔染得更红了些。 “为什么又抛下我,为什么总要抛下我,我还有好多好多好多话要与你说,我还有好多话没跟你说呢。” 罗煜看着那道熟悉却越来越远的背影,哭得像是三岁孩童。 这些天他一直守在清隐山外,他知道师尊出关了,却不敢来见,犹犹豫豫辗转反侧,结果却失去了当面与师尊最后说话的机会。 “师尊,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以后都听你的话,你可不可以不要走,不要抛下我,我从来都没有恨过你,从来都没有,我只是气你不信我而已,为什么不能再跟我说一句话,我好想再听你唤我一声煜儿。” 即将踏入金光尽头的乐秋,明明听不到声音,却似有所感,回头望了一眼,他看着罗煜温柔一笑,双唇微微动了动,之后便消失在金光之中。 天雷散去,百鸟归林,天色恢复往常颜色,乐秋飞升了。 罗煜跪在地上对着乐秋消失的方向磕了个头,他看到了,他看到师尊唤了他煜儿。 “天道要你爱世人,而我...只是来爱你的。” 他闭上眼睛,血泪滴落,他的心再也没机会告诉师尊了。
第116章 万般恩情一笔销 乐秋飞升了,在一个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夜晚,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有准备吧。 再见到罗煜,是第二天早晨,他就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在那里跪了一夜。 秦酒看了他一会,没说什么,走进了乐秋的屋子。 屋内陈设经年未变,一如他刚上山的时候,他绕过屏风往里走,忽见香案上剑架下压着什么东西,走过去取出一件竟是两封信。 一封是他的,另一封是给罗煜的。 他踌躇半刻,打开了给他的那封信,上面只有只有七个字:寻不见道,亦是道。 秦酒握紧信笺,心绪久久难以平复。 站了许久,他才拿着另一封信交至罗煜手中。 “师尊给你留的信。” 罗煜有些恍惚,突然眸色一亮夺过了秦酒手中的信,他珍视地捧着那封信,迟迟不敢打开。 “你不想知道师尊给你留了什么话?” 罗煜一震,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次,双手颤抖着展开了信笺。 秋水赠爱徒罗煜,迷途未深,望早归清隐。 罗煜将信笺覆于胸口处,白纸上的字,好像顺着衣襟钻进了他的心里,泪水模糊的红瞳中,熟悉的白衣道人,好像就站在他身前。 那人冲他温柔地笑了笑,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继乐秋飞升后不久,修仙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乐秋首徒,新任魔尊罗煜,在乐秋飞升后,散尽修为永久封印魔域,而后抱着秋水剑将自己锁在了清隐山云渺峰的寒洞中。 罗峯死后,世间太平许久,后其子罗煜重返魔域,人们本以为又会有一番血雨腥风,但不曾想罗煜继任魔尊后,不仅强制魔族不许害人,还销声匿迹了数十年。 因而人们得知罗煜封印魔域,自己闭关的消息时,并没有太过震惊,这件事就好像一段小小的插曲,很快就被人们从心中抹去了。 然而,有一个人却难以平静。 “竟敢抢走秋水剑!竟敢到我清隐山闭关!这个胆大包天的小畜生!!” 钟黎将茶台上的茶盏全部挥到地上,叮铃咣啷碎了一地。 江淮默默后退一步,躲开了满地的碎片。 “师尊,秋水剑...是乐师伯赠给罗煜的,清隐山....也是乐师伯让罗煜回的...” 钟黎随手抓了个什么东西,砸到了江淮的肩膀上:“孽徒!我何时需要你来告诉我!” 他狠狠敲了下椅子的扶手,咬牙切齿道:“若不是师弟飞升了,我真想好好跟他说道说道!他定是知道自己飞升后留下的要求,我不会拒绝,才会让罗煜回山!” “先前的百年我怎么没发现,他是这种人呢!” 钟黎气得眉毛都飞起来,他看着一旁含胸垂首的江淮,更气不打一出来:“滚滚滚!!滚出去练剑!看到你们就烦!” 江淮听到可以滚了,总算松了口气,然而脚还没迈出门槛,就又被钟黎叫住了。 “滚回来!” 江淮提起一口气,磨磨蹭蹭地回到钟黎身前:“师尊,我滚回来了。” 钟黎此刻稍微消了些气,他道:“豫州林氏...如何了?” 江淮闻言心情微微低落:“师尊,是想福禄师弟了吧。” “我想他?!想那个小畜生?!放屁!” 钟黎站起身一脚踹翻了椅子:“福禄那个忘恩负义的小畜生!竟敢背弃师门!就让他待在豫州,永远别回来!清隐山再没有他的位置!” 江淮声音压得很低,知道会挨骂但还是做了解释:“师尊,福禄师弟他是不想连累清隐,才会选择离开清隐,独自对付楚家。” “用得着你教我?!!”钟黎狠狠踹了江淮一脚,“滚!!一群小畜生!!” 江淮后退几步,拱手行礼:“豫州林氏一切安好,师尊尽可放心。”说完他怕再挨揍,急忙离开了。 屋内,钟黎扶手望着窗外,沉沉叹了口气,心中更加怀念福禄几个人小时候在院子追逐打闹的情景。 一晃经年,当时最调皮捣蛋的江淮而今最为稳重,最乖巧懂事的路声声而今最为跋扈,心思最重的齐方而今开朗了许多。 而原本从小到大都没有变过,最让他头疼的福禄,如今成了一派之首,来日仙门大比,该与他同坐观战台。 少年家主,听起来令人艳羡,可其中心酸有谁知晓,当年仙魔大战,师尊殒身,当时的他与乐秋也还是和福禄一样的少年人,可一个要力压众派接任清隐掌门,另一个身中麒麟火毒还要冒死斩杀朱雀。 朝夕之间家破人亡,万般无奈之下力排众议撑起一派,福禄的苦楚,他最知道,他虽怪福禄背弃师门,但却也真心心疼福禄,毕竟那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山风透过窗子吹拂过钟黎的脸颊,他关上窗,走出房门,一如往常前往议事厅处理事务,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命运无常,悲之怜之却无可奈何。 云渺峰上,温俊禹又来了。 这些日子,温俊禹好像失了神智,没事就要来云渺峰问秦酒溯源镜的下落,每次秦酒告诉他溯源镜已毁,他都失落地点点头离开,然后下次,再来问重复的问题。 坚持不懈,循环往复,渐渐地秦酒从无奈到被磨得习惯了,要是哪天温俊禹没来问,他还觉得一天中少了些什么。 “你师尊,把溯源镜放在了哪里?求你借我一用。” “溯源镜已毁,回去吧。” 秦酒说完就转身离开了,若问这世上他最恨的人是谁,那他可能会在楚翊和温俊禹之间犹豫一下,然后才选择楚翊。 楚翊害死了兄长,害死了娘,害死了林家满门,而温俊禹则差点害死了穆爻和他,因为温俊禹,穆爻再也不能飞升了。 所以他一看到温俊禹就想杀了这个人,但该死在他剑下的这个人,自己先疯了,他想这样也好,痛苦地活着远比痛快地死,要难捱百倍。 他回到屋子,砰地关上了门。 “阿酒,杀了他吧,我实在受不了他每天每天的来打扰我们了。” 秦酒刚要回答,屋外天雷劫至,温俊禹要突破大乘了。 一个断了手臂,失心疯的人,如何能躲过天雷? 他拉住穆爻的手走到窗边道:“该死之人,根本不用我们动手。” 道道天雷如利剑击在温俊禹身上,不知是真的傻了还是无能无力,他竟然一下都不躲,转眼之间鲜血就浸满了衣衫。 血泊之中,温俊禹闭上了双眼,静静躺着等待着最后一击。 轰隆! 紫金天雷如火药爆裂,炸进了修仙界所有人的耳中。 温俊禹一阵短暂的耳鸣,本以为死无葬身之地,可这最后的天雷,却没有落到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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