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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疑惑地睁开眼，瞳孔越散越大，茫然地伸手接住了从半空中甩落的人。 “桑..桑...” 怀中人的身体在急速变冷，他能清楚地听到元丹碎裂和身体神魂消散的声音。 “不，不要...不可以..桑桑...不要这样..你不是替身，你不是替身，我爱你，我是真心的，一直都是真心的，求求你不要这样....” “噗！”一口血喷出，温俊禹失了声，只能张着嘴，将怀中人抱紧。 可任凭他怎么收紧手臂，都留不住桑仟消散得越来越快的尸体。 最后一道光芒散尽，温俊禹胸前空空，手臂滑落两侧，心也在这一刻彻底死了，眼泪永远凝结在眼中，大悲过后，五感全失。 无形的灵力直冲天际，强行叩住了桑仟的残魂，秦酒跳出窗外，双手控制着灵力，汗水瞬间沁出额头。 “阿酒？” 秦酒咬住牙，一鼓作气将残魂拉回，封入了温俊禹的佩剑中。 做完这一切，他泄了力，靠到了穆爻怀中。 “阿酒，为何帮他？若不是他你不会受那么多苦，若不是他我不会失忆，不会....伤害你。” 穆爻说完垂下眼眸，又自责起来。 秦酒微微一笑，抱住了穆爻：“都说了重新开始，你为什么又不听话？” “我听话了，我...我错了。”穆爻自恼不已，又嘴笨说不出所以然了。 “哈哈哈哈...”秦酒忍不住笑出声，“傻狐狸。” 他退开身子，看着地上双目呆滞的温俊禹，正色道：“我不是帮他，我是再帮桑仟，我封住他的残魂，日后便可能会有神魂重聚的机会，他不该为了这个人落得这样的下场。” 秦酒慢慢走到温俊禹身边：“桑仟的残魂被我封到了剑中，你若有心，便去帮他寻找消散的神魂，让他得入轮回。” “温俊禹？”秦酒轻轻踢温俊禹一脚，温俊禹似有所感，头转向他，双目染血，看不清瞳孔。 “听到我说话了吗？” 秦酒眯了眯眸子，蹲下搭上温俊禹的脉，顿时有些惊诧，心血倒流，五感全失，快死了。 他不是什么圣人，他能帮桑仟做的，只有这些，他捡起一旁的剑，放到了温俊禹身上，既如此，便罢了。 剑身相触的瞬间，温俊禹突然激动起来，看不出是哭是笑，他紧紧抱住怀中的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站起来，疯了一样跑下了山。 秦酒望着温俊禹的背影，回去握住了穆爻的手。 “臭狐狸，要是我死了你会怎么样？” “你不会死。” 穆爻将他揽入怀中，抱得紧紧的。 “阿酒，不会死。”
第117章 于花朝相遇 于花朝相守 春去秋来。 世间彻底恢复了平静，渐渐没有人再讨论楚家林家，也少有人再讨论乐秋、火麒麟，大家都继续过着自己的生活。 秦酒和穆爻再回到楚家，原本到高墙大院，如今已是破败不堪，盛极一时到楚家仙府永远消失在了这世间。 两人穿过残垣，绕到了楚萧棠的院子，四季常开的红梅，因失去灵力庇护全部落败，只剩满园枯木。 再往前，昔日饮酒作乐的四方廊亭也积了满地落叶，秦酒轻挥衣袖，落叶飘散而去，恍惚间又回到了数年前那个漫天飘雪的晚上。 “来日我做了家主，豫州仙家绝对会比今日昌荣百倍，到时我便建一座比这大上十倍的亭子，邀你们所有人一起醉上十天十夜！” 秦酒怅然一笑，当日豪言壮语的少年身影随着最后一片落叶散去。 “待我坐了家主，突破大乘，我便杀了火麒麟！免去隐患，让我楚家修士不必再被加固封印之事困于一境一州！” 秦酒猛然回头，见楚萧棠正举着酒壶脸颊通红地冲他笑着。 “兄长！”秦酒跑上前去，待即将触碰到楚萧棠时，那道对着酒壶豪饮的身影，便如同泡沫般消散得无影无踪。 秦酒收回手，眼泪慢慢落了下来，再向一旁望去，见自己举着酒杯遥敬明月，脸上是他自那日之后再没露出过的笑容。 “我要渡劫飞升。” “我要与真心人相伴白首！”秦酒寻声望去，见林笙喊完便扑通倒在了桌子上。 秦酒轻笑了声，一转眼，四方亭内又恢复了来时的苍凉。 “秋风落叶别恋殇，物是人非两茫茫。” 他转头看向站在亭外与他对视的穆爻道：“臭狐狸，还是你最幸运。” 穆爻走到他身边，握住了他的手：“阿酒就当是为了遇见我才花光运气吧。” “啧，真不要脸。” “嗯，要脸就黏不上阿酒了。” “还是得要脸。” “那我以后尽量要脸。” 两人从楚家出来，街上行人寥寥，秦酒忽然想到什么，拉着穆爻走到护城河边，自储物袋中取出了几块灵石扔进了河中。 “阿酒？你这是？” 秦酒笑了笑：“你还记得我们在妖境遇到的算命老头吗？” “记得。”他怎么可能忘，那个老头可没少说诅咒阿酒的话，虽然......那老头算得还有些准。 “他的占卜之术应与我师尊不相上下。” 秦酒走到河边蹲了下来，将储物袋中的灵石倾到入河中。 “百折千回，不忘本心，我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道，未来之路自是一片光明。” 说着他起身握住了穆爻的手：“我有心爱之人相伴，如何都挨不上晦暗惨澹四字，虽然你未能算尽，但我还是来祭你了，我愿你来生平凡平淡平安。” 四时变幻，时间流水飞逝。 清隐山上的日子恢复了平常，虽然......钟黎又暴躁了许多，几乎每天都要骂人，为了免遭池鱼之殃，秦酒穆爻几乎不出云渺峰。 然而这日秦酒天没亮就走了，穆爻察觉到身边没有人顿时慌了神，好在他可以感应到送给秦酒的狐尾，发现秦酒没有走远，就连忙去找。 刚至半山腰，便见秦酒拎了一个食盒回来，穆爻急忙迎上前，抓住了秦酒的手腕。 “阿酒你怎么走了？怎么不告诉我？你去了哪里？” 秦酒挣了一下没挣开，对上穆爻那双慌乱恐惧的眼睛，扑哧笑出了声。 “臭狐狸，你审犯人呢吗？” “不，不是。”穆爻自恼地低下头，但还是没有放手。 秦酒提起食盒：“快接一下啊。” “哦。”穆爻一手接过食盒，另一只手还死抓着秦酒的手腕。 秦酒晃了晃那只手好笑道：“怎么，你还要把我抓住绑起来吗？” “不是的。”穆爻闻言立时送了手，紧张得说话都有些磕巴，“不，不是的，我，我我不会了，阿酒，我不会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秦酒掩着唇笑得前仰后合。 “我知道你不会了，怎么还是只傻狐狸，看不出我在逗你吗？” 穆爻垂着脑袋，好像泄了气的大猫，可怜得紧。 “走了傻狐狸，天都亮了。” 两人回到屋内，秦酒接过食盒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面。 他把面端出来放到穆爻面前，又把筷子递了过去。 “坐。” 穆爻不知所措地坐下，满眼茫然：“阿酒？这是？” 秦酒不急着回答，坐到对面，撑着下巴看着穆爻笑道：“你先尝尝好不好吃。” 穆爻听话地夹起一筷子，这味道.......好奇怪....而且面条...没熟吧。 “怎么样？好吃吗？”秦酒往前倾着身子，两只眼睛亮晶晶到。 穆爻艰难地咽下去，强挤出一个笑道：“这碗面阿酒是在哪买的？”他平生都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 “买的？”秦酒听了有些兴奋，“已经好吃到让你觉得是买的了吗？” 他扬着眉毛得意道：“这可是我亲手做的！” 穆爻执筷的手一顿，忐忑道：“阿酒做的，是.....为我做的？” “对呀，好不好吃？” 穆爻又夹起一大口细细品尝后道：“好吃，这是我活到现在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哈哈真的吗？”秦酒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没想到我竟然还有厨艺的天分。” “嗯。”穆爻笑着点头，“阿酒再练练就可以去扬州城开酒楼了。” 秦酒又笑了一会道：“臭狐狸，你可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花朝节，是我遇到阿酒的日子。” 秦酒怔了下，是了，他与穆爻初遇也是花朝节，但他要说的却不是这个。 “臭狐狸，生辰快乐。” 穆爻愣住，拿筷子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咳咳。”秦酒忽然红了脸，“那个，你之前都给我过生辰了，我当然要补回来了。” 穆爻握紧筷子，不发一言，将碗中的面吃了个干净，连汤都没剩。 “穆爻？”秦酒起身走到对面，“你怎么了？你哭什么啊？” 穆爻捧了一会面碗，而后放下碗，伸手将秦酒抱了过来，头埋对方的胸口，试图藏住那根本藏不住的两行热泪。 秦酒抚着穆爻的头故意打趣道：“臭狐狸，你这可就没出息了，就算我做的面再好吃，也不用激动到哭吧。” “阿酒..” 穆爻攥着秦酒的衣服，好像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我们可不可以成亲？” 一阵沉默后，秦酒轻声道：“你想的话。” “我想。”穆爻仰头看着秦酒，眼中是期冀是渴望是真心，“阿酒，我想跟你成亲，你...你.....” 他说着又低下了头，紧张得磕磕巴巴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急得满脸通红。 “我也想。”秦酒好心地先做了回答，“我当然愿....” 余下的话还没说完，穆爻就猛地起身吻住了他，而他被迫尝到了穆爻眼泪的味道，表面是咸的，内里却是甜的。 好一会，穆爻才舍得松开他，刚刚还攻城略地的人，转眼间好像换了个人，害羞得不得了。 “阿酒...”穆爻从胸口取出了两条发带，“这个...这个我....我一直留着，我们，我们是不是....要...要穿喜服拜天地，我看话本上......” “话本上都是假的。” 穆爻一怔，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发带。 “但我们是真的。”秦酒笑着握住了穆爻的手，“既然你我两情相悦又何须在意那些虚礼？” “臭狐狸，红色不喜，我们不穿喜服，天地不公，我们不拜天地。” 他拉着穆爻的手覆盖住了自己的胸口：“我秦酒今日以道心起誓，愿与穆爻结为夫妻，永不相负，如为此誓，神魂俱灭，不入轮回。” 穆爻眼中含泪，哽咽道：“穆爻以此身起誓，今与秦酒结为夫妻，我会照顾阿酒，永远对阿酒好，永世不负阿酒，如违此世，便永生永世受业火焚烧，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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