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珺禹这副样子让秦酒以为他不盼着师尊好,故而夸大其词,不过以师尊的修为,突破渡劫是早晚的事,也不算假话。 温珺禹闻言苦笑了一下,仍不答话,转头看向桑仟:“桑桑,我们走吧。” 桑仟略微迟疑:“可最后一件拍品还没出。” “这里没有我要的东西,走吧。” “温前辈。”秦酒蹙起眉头叫住两人,“可不知前辈所说的,我不知道的事究竟为何?” 温珺禹眉宇带上了些苦涩,轻叹了口气道:“他既不与你说,便自有他的道理,你又何必纠结。” “可是前辈..” 温珺禹神色愈加疲惫,桑仟见状快步上前扶着他往外走,回头对秦酒二人微微颔首,报以歉意一笑:“二位道友,我们先告辞了。” 见温珺禹这般模样,秦酒也不好再追问,只得跟福禄一起道了声慢走。 那两人走后,秦酒、福禄也离开了如意坊。 回客栈的路上两人都心事重重一言不发。 直到快走到客栈门口,福禄才拉住秦酒忍不住开口:“师弟,那位桑道友,你不觉得,你不觉得他...乐师叔...哎呀,温师叔他...他...” 秦酒一脸迷惑地看着他。 “哎呀!”福禄急得不行又不好意思说。 “你到底想说什么?” 秦酒本就因温珺禹那句‘你不知道?’而有些心绪不宁,福禄又拉着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什么,他实在没了耐心。 福禄急得跳脚,最后鼓足勇气来了句:“你没觉得温师叔对乐师叔,有...有那种心思吗?” “那种心思?” 秦酒想到温珺禹问他师尊是不是要陨了,一时又怒火上头:“他敢!” 他怎么敢对师尊起杀心! 福禄左右看了看,现下街道上静悄悄的,灯火昏暗已经没几个行人了。 “你小点声,他是不敢,不然怎么会离开清隐山,把那个桑仟带在身边?” “啊!”福禄突然灵光一闪,用扇子敲了下脑,“没准儿掌门师尊就是因为发现了他的心思,所以才将他赶下山的!” 说完又皱了皱眉,思索道:“不对啊,情之所至,人之常情,也没什么吧,总不至于因为这事就将自己的亲师弟逐出师门吧?” 秦酒听他叨咕了半天,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你到底说什么呢?” “啧。”福禄只当他懂了,将手肘搭在他肩上,咧嘴笑道,“温师叔爱而不得,所以才将与乐师叔相像的桑仟带在身边,以慰相思之苦啊。” 秦酒蓦地怔立当场,这下他是真听明白了。 他攥紧双拳又惊又疑,仿佛又渡了一遍雷劫,朱唇微动,本想反驳两句,忽想到那桑仟衣着配饰也与师尊如出一辙,到了嘴边的话又噎了回去。 半晌秦酒才定下心神对福禄说:“此事断不可为第三人知晓。” “那是自然。” 已过子时两人才偷偷摸摸回到客栈,所幸没有被江淮发现,便各自回房了。 但只过了不到两个时辰就又被江淮叫起来,启程回清隐山,路上秦酒还好,福禄困得险些没从剑上掉下来,至问苍峰回禀完毕,两人具是精疲力竭,秦酒从掌门处出来便直接回云渺峰又睡了一个时辰。 “小师兄?小师兄?你在里面吗?”一个鬓角已经发白,看着约摸六十来岁的男人正在秦酒房外轻轻叩门。 秦酒这觉睡得轻,听到有人叫门,浅浅睁开了眼睛,见屋内只余一缕残阳,清醒了片刻缓缓撑起身体回道:“徐伯吗?现在什么时辰了?” “酉时初了。” 不一会秦酒打开了门,面上还带着些许疲惫。 “徐伯,有什么事吗?” “小师兄。” 徐延向秦酒拱了拱手,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我明日便要回家去了,今日是最后一天来主峰侍候,不久后应会再有新的侍者过来。” 清隐峰每隔几年会收一些自愿上山侍奉的凡人,由千珏峰统一将他们安排至各峰,既为侍者也为修行,徐延便是其中之一。 徐延十二岁便上山入了云渺峰,因前些年乐秋闭关不出,他只偶尔到主峰打扫一番,平日没事时便在侧峰住所修行,直到秦酒上山后他才常来主峰侍候,但没有灵根的凡人终究要经历老、病、死。 人间讲求个落叶归根,徐延年纪大了,自觉来日无多,便想趁身体还健时回乡去。 秦酒闻言只愣了一瞬便回道:“一路平安。” 徐延又行了一礼,声音略带哽咽:“小师兄连日奔波应是疲乏得很,我已在后山温泉处为小师兄备好了更换的衣物,小师兄可去沐浴休息,若无别的吩咐,我这便退下了。” “好,多谢。” 秦酒还礼又道了一声:“徐伯,一路平安。” 徐延走后,秦酒才打量了下院子。 地上的落叶都已清扫干净,茶台上还温了一壶热茶,秦酒叹了口气,心头泛起酸涩。 他并非没有离别之情,只是凡人命数如此,强求不来。 秦酒步行至后山,撇见石台上整齐放着的一身衣物,神色又暗了暗。 他褪去外衣只留了条亵裤,坐进温泉池子中,又解了头发,将那支步摇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全身潜进池子片刻而出,耳边复又响起温珺禹的话。 他不知道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秦酒一时心绪难平,背靠着石头闭上了眼睛,无力地任由泉水拂去一身疲乏。 若是温珺禹都爱而不得。 那他比之...又如何?
第7章 美人绝色 天光将暗,一抹余晖透过枝叉映在秦酒身上,好似北境初雪中落了下几朵桂花。 青丝如瀑,自脸颊、肩颈滑落至水面,樱红的唇微微抿着,双颊因水汽浮上了一抹淡粉,仿若芙蓉出水,忽地长睫微动带落了一滴水珠。 穆爻来到后山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美人绝色,只是静处在那里,便已让人心动得无法自持。 穆爻感觉整个世界都消寂了,耳边只能听到自己如雷鼓般的心跳声,只片刻之间,却仿佛已过了一辈子。 他好像魔怔一般,朝秦酒那方迈了一大步。 “谁!” 秦酒抬头看向密林眯了眯眼睛,召来无名扇握在手中,而后缓缓起身。 “是谁在那?” 穆爻定在那里,不敢回声。 秦酒说若出秘境可来寻他,自己便一路跟着他来了这里。 但...他真的愿意留下自己吗? 他会不会和爹娘一样...还是会抛下自己呢? 穆爻还呆愣着,秦酒却已没了耐心,一展折扇挥了过去,疾风斩断一片矮木,惊起数只林鸟。 “出来!” 穆爻抗过风浪心中更乱,一时做不出他想,便化为一只普通狐狸,想要先逃走。 紧接着又一扇过来,穆爻并未设防,脚下一滑,直接从坡上一路滚到了泉边。 穆爻心死如灰地闭上了眼睛,他到底为什么要变为狐身?还从山坡上滚了下来? “狐狸?”秦酒表情有些不自然。 他收起折扇,慢慢蹚过去抓住狐狸的后颈,将狐狸拎起来仔细看了看。 狐狸有着一双冰蓝色的眼睛,此刻原本雪白的皮毛沾了一身杂草,秦酒看着那双眼睛觉得眼熟。 “原来狐狸的眼睛都是蓝色的。” 几滴水珠顺着秦酒的下颚、锁骨滑到了胸口。 狐狸不敢再往下看了.... 实在是...太近了... 他看到秦酒玉白的肌肤,因温泉水汽沾染了一层淡粉,如施红脂的双唇微微开合,但他此时却怎么也听不到秦酒声音。 狐狸视线下移,见秦酒左侧锁骨下方,点着一颗漂亮的朱砂痣,狐狸咽了咽口水,又闭上了眼睛,感觉自己快要烧着了。 此刻他无比庆幸自己化了狐身,不然怕是要被秦酒看到他从头红到了脚的样子。 绝对,绝对,不能再看了。 秦酒晃了晃狐狸,见他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 不会吓死了吧? 秦酒忙用手指探了探狐狸颈部脉搏。 还好,倒是没死。 只是这狐狸的脉搏...跳得未免有点太快了吧。 “我有那么吓人吗?”秦酒自顾自地问道。 “算了。” 秦酒将狐狸放下,披上衣服向温泉旁的屋子走去。 狐狸睁开眼,见秦酒披上了衣服,轻轻呼了口气,甩了甩身上的杂草,跟上了秦酒的脚步。 “你跟着我做什么?”秦酒停下,俯身看着狐狸。 狐狸又红了脸,人间修士平日都是如此穿衣的吗? 秦酒打量了狐狸一会道:“你想跟着我?” 狐狸殷切地点了点头。 秦酒笑了笑:“原来是开了灵智。” “我不养灵宠,不要跟着我了。” 秦酒起身进到屋内,狐狸也紧跟着他进来了。 “你这狐狸,不是说了不要跟着我了,我不喜欢狐狸。” 狐狸听了这话泫然欲泣,趴在地上用尾巴紧紧抱住了自己,可怜巴巴地望着秦酒。 一人一狐对视良久。 “罢了!”秦酒还是被狐狸看得心软了。 “你,掉不掉毛?” 这是秦酒的底线,他不是不喜欢狐狸,而是单纯不喜欢毛茸茸,会掉毛的毛茸茸。 “嗯?” 狐狸听后连忙站起身摇了摇头。 “好吧,不过我还是不养灵宠。” 狐狸疑惑地歪了一下头。 秦酒轻笑了声:“我只是收留你一段时间,待你想走了或者选中了主人,便可自行离去。” 狐狸点了点头。 九尾天狐一族与寻常妖兽不同,他们承天地灵气所生,与人类修士一样,只要潜心修行便可得道飞升,甚至天狐族因妖力灵力并存,比人类修士更有飞升之望。 因此,自天狐一族存在以来,便以做什么灵宠为耻,他们生性孤傲,后更是建了天狐秘境以避世修行。 但此时狐狸认真地看着秦酒的笑容,若是要他做这人的灵宠,他或许是愿意的。 秦酒走入内室坐靠在床榻上,用步摇将湿发绾起,看狐狸也跟了进来,便开口叫狐狸到他近前来。 秦酒将狐狸拎到塌上,摘去了狐狸身上残余的杂草,给狐狸施了个洗涤术,而后摸了摸狐狸的头。 “倒是没有骗我,果真是只不掉毛的狐狸,不掉毛的毛茸茸,手感还是不错的。” 狐狸十分讨好地蹭了蹭秦酒的手。 秦酒浅笑一声,顺着狐狸的毛又摸了几下,他看着狐狸的眼睛总能想到穆爻。 “我有一个狐狸朋友,叫穆爻,九尾的,应该算是你的狐狸祖宗吧?” 狐狸定了一下,原来...他真的把自己当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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