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琉颂挥袖,打翻了身侧桌几上放着的灯盏,灯盏落地,滚动几下,闪动的烛火,衬的琉颂暗沉的脸色更加阴恻:“他那般对本君,本君又怎会想见他!” 琉颂怒不可遏,却不知是不是在借此掩藏自己真实的内心,他发完火,用了片刻时间,平复好心情,重新合上眼睛,将心中的新愁旧忧排出脑内,挥了挥手,示意骁枫出去。 天界和魔界的战争还在继续,琉颂重伤恢复后,便急速赶赴了战场,他的灵力,自受伤后,又突破了几重,如今,在战场上几乎没有敌手。 便是当日险胜他一剑的天界太子——成昭,也被他逼的节节败退,魔界胜利之势愈渐明了。 辰翰醒来时,已经是一月之后,他迷迷糊糊睁开双眼,视线朦胧中,只见一个墨蓝色的身影快步走到他面前,紧接着,清脆的声音传来:“帝妃,你醒了。” “骁祈,帝君醒了吗?”辰翰第一时间便想到了琉颂,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昏睡了一个月,而他担心的那个人早已苏醒,却在此期间,从未来看过他一面。 骁祈也不知道该如何告诉辰翰这个沉痛的真相,他沉默片刻,悲哀的叹了口气:“帝妃,帝君他醒了,但他......” 骁祈顿了顿,觉得长痛不如短痛,索性直接了当道:“他忘了晕倒前拼死来见帝妃的事,也不记得帝妃你为他拔了龙鳞!” 辰翰握着榻沿的手,微微一紧,瞳孔微微瞠大,木讷的看了骁祈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嘴角蓦的扬起一丝冷笑,悲戚的垂下眸子:“我早该想到的,他拼死来见我,不过是垂死之际,下意识做出的反应,毕竟如今魔宫中,除了我,便没有第二个让他拼死相见的人了。” “帝妃!”骁祈有些心疼的看了辰翰一眼,失望的垂下头颅:“其实,帝君心里是有你的。” “他心里确实有我。”辰翰摇了摇头:“但也不只有我。” “帝妃.....” “好了,不要说了。”辰翰痛苦的冷哼一声,又想起什么,抬眼问骁祈:“我昏迷几日了?” “一月有余了。”骁祈回答道。 “一月有余......”辰翰顿了顿,睫毛微微一抖,冰冷转过眸光:“这一月,他竟都不曾来看过我。” “帝君,他最近忙着和天界交战......”骁祈见辰翰神色低落,忍不住劝慰。 “那若是当年的临浅,昏迷这么久,他会来看望吗?”辰翰松开撑着额头的手,扭头质问,见骁祈沉默下来,他复又转过头去,淡淡冷笑:“你是侍奉过临浅的,你一定知道,若是临浅,他一定会来探视。” “帝妃......” “他的心莲不是为我而开。”辰翰的语气中含着酸楚:“就连帝妃之位,也不是我的专属。” “帝妃......”骁祈不知该为何劝慰,只能再次开口唤道。 屋里陷入一片沉默,辰翰难过的抚着酸痛的眉心,不知过了多久,他放下手,垂眸黯然:“骁祈,你走吧,不用再陪着我,这么多年,我与他之前的关系,早已回不到从前,我也早已习惯了。” 天魔之战,战局逐渐明朗,天族节节败退,魔族乘胜追击,已收复了当年战败时的大部分失地,战争逐渐接近了尾声,而这场终结之战,却也足足打了将近十年。 这十年间,辰翰依旧不常出宫,也不常见到琉颂,偶尔出帝妃宫,也只是去魔宫之后的梨园,去看看他种下的浮金树。 浮金树二百年才能长成,这一晃近六十年过去,也只长成半截的树苗,辰翰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来为他们浇水,闲来无事,他鲜少动用法术,学凡人之法,提两桶清水浇灌,也颇得一番闲趣。 晚风絮絮,今日,辰翰为果树浇完水后,一时被这晚风吹得心血来潮,便顺着魔宫小路,赏玩一路的纯洁白花,慢慢走到魔君殿附近,他站在长廊间,目视着不远处亮灯的宫阙。 只见灯影之下,一群人行来,而为首的那个人姿影熟悉,如刀芒般锋利的五官,在烛火的映衬下,越发的风神俊朗。 辰翰静站着,看着琉颂离自己越来越近,知道他们的目光相触,辰翰不自觉的颤了颤睫毛,想要开口说什么,却发觉无话可说。
第39章 战胜 琉颂的目光亦落在辰翰的身上流转,他们许久不曾有这样心平气和的对视,一瞬间,竟像回到了当年的某一刻,但他们都无比的清楚,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就像当年,他们对视时,眼里写着的是对彼此的喜欢,而此刻,却都是平静无澜,无话可说。 对视片刻后,琉颂转过头去,率先收回了视线,辰翰也垂下眉来,他们终究是相对无言了。 辰翰扶着长廊的廊柱,一路恍恍惚惚的走回到自己的帝妃宫,六十年了,他从未想今日这般,觉得心口像压着一块重石,久久无法纾解。 他扶着心口,在石桌旁坐下,伸手化出一壶美酒,酒香弥漫,他端着酒杯,撑手扶住昏沉的额头,渐渐有些微醺。 廊间的灯影随着清风晃动,皎洁的月光逐渐被流云遮蔽,他的眼前似乎再次浮现琉颂方才的转身,那只将他稍微打量一眼,便风轻云淡的转身,不置一言的离去,就如同数不清的针在他的心口密密麻麻的逢扎着,使他久久难以平复。 “就这么恨我吗?”辰翰举杯,不知在问谁,又像是在邀月共饮,他双眼迷醉,朦胧的看着天上月:“连多看我一眼都不愿意?是因为我杀了云觞?杀了那个让你心动的人。” 没有人回答,只有竹影婆娑,在月影下摇摇晃动,辰翰自嘲的收回眸光,将手中的酒杯添完,递到嘴边一饮而尽。 魔历1520年,神魔大战落下帷幕,以魔界胜利,收复昱山等失地为结局,尘埃落定,是夜,魔君琉颂在魔宫召开庆功宴,魔宫上下热闹非凡。 往昔,辰翰作为帝妃,会和琉颂一同出席庆功宴,但今朝,辰翰的帝妃宫中依然冷冷清清,从云觞被以帝妃之礼安葬的那日,便无异于昭告魔界众人,辰翰不再是魔界的帝妃,因而今日他未出席,也无人敢质疑言语。 辰翰也并不打算去参加庆功之宴,他身上有一半的天族血脉,而他虽生在魔界,却在魔界受尽凌辱,所以无论哪一族获胜战败,他都没有什么好庆祝的。 但外面那般欢腾,他一个人独处一宫,时间长了,也生出些许落寞,他缓慢的给自己系上披风,在寒风萧瑟中,向宴会的主场走去。 宴会在魔宫的九鹿台举行,辰翰站在远处的城楼上,能很好的望见九鹿台上的景象,现在宴会上的觥筹交错已然结束,几个魔军将领聚在一起,玩射箭的游戏。 琉颂侧躺在披着黑色兽皮的座榻上,斜撑着额头,百无聊赖的看着那一群人为了一头麒麟肉,比拼箭术,他本是不屑与这些人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但那几人玩尽兴后,竟将注意打到他的身上。 “帝君在战场上叱咤风云,逼的那天界太子节节退让,当真是骁勇啊!” “是啊,帝君,我族此次胜利全靠帝君,帝君不如也上台来,展示一把箭技,让我们都开开眼。” “在我们魔界中,帝君的箭术可是数一数二的。” 那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恭维着,听的琉颂耳朵发疼,他嗤笑一声,无奈站起身来,向身旁恭维的众人吩咐:“那便拿箭来!”
第40章 念想 琉颂接过骁枫递来的箭,走到射箭场上,辰翰的目光在注视到琉颂走下台阶的一刻,便一直跟随着琉颂的身影而移动。 自上次,他们在长廊间一见后,辰翰便很久未见过琉颂了,而他们床底间的交欢,从云觞死后,便不再有过。 彼时,辰翰看着琉颂有力的臂膀,挽开弓弦,挺拔的身姿因此显得更加英气逼人,辰翰的心蓦然一颤,眸光不自觉的顺着琉颂手臂的向下移动,落在琉颂跨间的位置。 他慌忙闪开目光,身上的燥热却不断的传来,逼的他心烦意乱地转身快步离去。 琉颂一箭正中靶心,身旁的人齐声欢呼起来,琉颂得意的将箭抛给身侧的骁枫,回过头,却见远处的城楼一道灼灼地目光注视着他,紧接那人逃似得转身,快步离开。 辰翰一路疾步向前走着,周围被他衣玦带起的寒风,却吹不散他身体内的燥热,他急切的解开身上的披风,驻足下来,迎着凉风吹拂片刻,睁开一双含怨带泪的眸子。 他眼角被眼眶里的泪逼地潮红,不堪的欲望爬满了他的全身,他不再抗拒心里那些龌龊想法的侵袭,沿着一条路,向他与琉颂初见的寒池走去。 白色的夹竹桃花,漂浮在寒池上,犹如一叶叶小小的扁舟,清澈澄明的池水,倒映着天上的月光,也倒影着水中人难以被平复的身影。 辰翰疲惫的趴在岸池上,他的一双眼睛暗淡无光,几点晶莹还含在他的眼眶中,那因长久的空虚而无法得到填补的欲望,让他感到羞耻,他愤恨的握紧手指,牙齿在上面留下一道红印。 路上月光皎洁,琉颂眸光幽暗,走到寒池边停下脚步,淡淡的望向寒池里的人,他无意追来,只是方才瞧见辰翰慌忙离去的身影,便意识到了什么。 这会儿他站在岸边注视着辰翰,眼里渐渐生出一丝不屑的讽笑,他解开身上的衣衫,迈过寒水,向辰翰走去。 身后传来微荡的水声,辰翰还未来的及回头,便感受到一个孔武有力的身躯压了上来,刹那间,他体内的渴望与空虚被瞬间填满。 琉颂伸手扼住他的下颔,低沉而磁性的嗓音在他的耳边响起:“本君多久没碰你了?” 琉颂并没有打算等辰翰的回答,而是接着讽笑一声:“就这么想要?” “你......”琉颂扳过辰翰的面颊,深邃的目光注视着他,似乎要说什么,却戛然而止,取之而来的,是一个热烈急切的吻。 他们在寒池中交缠了许久,才回到帝妃宫的软榻上,许久未有的鱼水之欢,让他们彼此的欲火都燃到了极点,他们在榻间肆意的缠绵,又来到窗阙,在月光下,尽情的发泄。 窗外的几只惊雀的厉鸣,才唤醒榻上沉睡的两个人,辰翰睁开眼睛,却又沉沉的合上,他的身体如散架了一般,只能纹丝不动的躺着。 他身后的人也已经苏醒,拉着他的一只手,放在唇上轻吻着,辰翰合着眼睛假寐,琉颂探过头,悠闲的打量着辰翰,只见辰翰细密的睫毛,安静垂下,那张净白勾人心魄的脸,比六十多年前,消瘦了不少。 “不想和本君说些什么吗?”琉颂扶住辰翰的肩头寻问。 辰翰徐徐睁开眸子,他们之间冷战多年,确实已经没有多少共同语言,辰翰沉默着,思索片刻,只想到一件事,他轻轻的开口:“能不能把朔音萧还给我?” “这么想要朔音萧做什么?”琉颂哼嗤一声:“打算继续偷本君的心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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