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不到活的就抓死的 三人对立而坐, 。 赵渡翘着二郎腿,一手舒展地放在沙发扶手上,另只手臂展开, 虚虚放在陈岁安肩后的沙发靠背上。 这个姿势其实非常具有压迫性, 赵渡那双眼睛,任何人经过他长时间注视,都会不由自主避开视线,哪怕一同生活的陈岁安也不例外,他只要撒谎或者稍微讲心口不一的胡话, 赵渡那双敏锐的眸子如同X射线般穿透,让他不攻自破。 但徐坛似乎自动屏蔽了这道视线,他甚至主动攀谈起来。 “百闻不如一见,裁决官......比想象中更具威压啊。” 这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阿谀和活跃气氛的开场白。 赵渡定定看着他,对谁都是一副冷淡模样,不是目中无人的恃才傲物, 而是天然的,没兴趣, 没必要。 他根本不接话。 气氛便尴尬起来。 陈岁安坐在一旁,暗戳戳提醒:“好歹也是跟了我很多年的化工专家, 你能不能随和点?” 话落,赵渡动了动, 身子前倾, 略显尊重:“你好。” 陈岁安默默翻了个白眼, 直截了当地说:“徐工,自从我外公把你安排给我, 直至今日已经有7年之久, 这些年你不辞幸苦帮我做了很多事, 相信外公能把你交给我,是对你有着十足的信任。” 陈岁安抛出话题,不说了,他等着徐坛表态。 徐坛沉吟半晌,略微疑惑道:“是的,部长,这些年来您待我很好,今天这是?” “第一阶段带队负责人一直是顾工,当然第一阶段实验数据是你们几十名生化专家共同努力的结果,几天前有外来人员混进队伍后,你主动提出想当第二阶段带队负责人。”陈岁安微笑说,“徐工,麻烦请给我一个准确且合理的解释,依我对你的了解,你并不是好大喜功之人。” “唔,是这样的陈部长,顾工工作能力我十分认可,但是他性格较为软和,每一次实验都需要去查究大量文献以作数据支撑,工作态度十分严谨,这点我十分欣赏。”徐坛从容不迫继续说,“但长久以往按此下去,原定一个月之内出整套实验结果会在一次次实验过程中推延至半年之久。吴科长没日没夜守着我们,想必实验结果异常重要,也非常紧迫,为此我主动提出当带队负责人,经过大家商讨一致决定,他们同意了。” 徐坛稳扎稳打,继续解释:“我并非邀功,而是身为学术者,我的任务和我的使命促使我不必拖延,这一点,陈部长大可以相信我。” 事实清楚,有理有据。 陈岁安面色不改,看上去不像是相信,也不像是不相信,略显平淡的口吻:“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今天我们来只是照例询问,徐工不用担心。” 徐坛不卑不亢推了推眼镜:“好的。” 这时,一直一言不发的赵渡开口了。 他沉声问:“为什么篡改了最关键的实验数据?” 这话一出,无疑给平静湖面投下巨石,激起千层浪。 陈岁安陡然扭头,望向徐坛。 徐坛颇为震惊,差点站了起来:“您是怎么了解的?” 赵渡言简意赅:“你不必知道原因,回答我的问题。” 震慑,可以悄无声息入侵人脑,并且不会让本主察觉。 这间改造的关押室气氛紧张起来。 陈岁安也慢悠悠站起,同时开启了察的能力,在回溯中,他看到徐坛的确篡改了关键数据。 他走到房间门口,摁下红色按钮,顷刻间,吴克带着无数持枪部员冲了进来,乌压压挤满整间实验室。 一时间,数十道黑黢黢的枪口稳稳对准沙发上泰然自若的徐坛。 陈岁安重新坐回赵渡身边:“给个解释吧,徐工。” 两秒后,徐坛苦笑一声:“我的确改了数据。” 话音落,枪上膛。 陈岁安抬掌制止:“等等。” 枪口下垂。 “小刘是一名资历较浅的生化专家,他算错了数据......当时所有人都没发现,我核实数据时发现不对。”徐坛尴尬一笑,“陈部长您知道的,现在的年轻人想要找到一份稳定工作很难,更别提在那您手下做事,这么重要的实验他居然算错了数据,要是传出去,他恐怕在实验团队里待不下去了,小刘是我亲手教导出来的学生,他勤勉好学刻苦钻研,为了得到这份工作他比任何人都要努力。”徐坛羞愧难当,搓着手:“为了维护他,也为了我的私心,那晚我悄悄把算错的数据改为正确的。” 陈岁安听到那句,现在年轻人找到一份稳定工作很难,他蓦地想起萧劲曾经在这间关押室愤懑。 “阶级虽然没有刻在身份证上,但刻在骨子里!”以及还有那句,“那年我因为犯了错,被人丢到雪天的大街上等死......” 他有些动容,最终冷静道:“吴克,去查。” 等待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很快吴克折返回来。 他覆在陈岁安耳边悄悄汇报。 这个汇报将决定徐坛是死是活。 少顷,吴克直起腰,与众持枪而立的部员站在一起,陈岁安则是不动声色打量着徐坛。 他面无表情的脸突然一笑。 “徐工,的确是一场误会,接下来还请您尽心。”他话锋一转,不留情面地说:“但是您学生不能留了,驱逐团队。” 徐坛斟酌半晌,最后无奈长叹一声:“好吧。” 送完徐坛的吴克折返回来,站在赵渡看不见的视野里挤眉弄眼,看上去火急火燎。 陈岁安微不可察点了个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就在这时,嗡嗡震动响起。 赵渡掏出手机,滑动接通:“喂?” 电话那端彭钰童焦急的话音听起来并不真切,陈岁安心中一喜,真是瞌睡遇上枕头,正愁找不到合适理由开溜。 赵渡低低地:“嗯,知道了。” 他挂断电话后,主动说:“裁决团有名犯人不服从判决,抢枪连上几人,我得去看看。” 陈岁安十分淡定且理解:“我也有些事情要处理,我送你出去。” 两人行至专用停机坪,分别前在机舱门口接了个长长的缱绻细密的吻。 赵渡指腹轻轻抚着陈岁安泛红眼尾,柔声问:“什么时候回家,我来接你。” 陈岁安站在舷梯上,被风吹吹乱的碎发挡在睫毛上,他伸手拨开,仰着头喘息说:“不用麻烦,我处理完事情就回来,晚饭我来做,想吃什么?” 赵渡:“什么都好。” 接着陈岁安转身下舷梯,翻飞的衣角眷恋般扫过赵渡衣襟下摆,他猝然停步,似乎心有所感,突然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其实有时候我觉得很莫名其妙。” 赵渡居高临下静静凝睇这陈岁安,他眼里带着柔光,像是一股温热的水在流动,他说:“没认识你之前,我可能一整天都不会说话。” 这句话听上去没什么,但陈岁安在刹那明白其中深意,腆着脸明知故问:“看到我就想说话?” “不,想听你说话。” 陈岁安满意笑开,潇洒踩上平地,看着舷梯慢慢收起,笑着挥手:“注意安全。” 殊不知彼岸蝴蝶已然煽动翅膀,一场巨大的暴风雪即将降临在夏末。 诀别从此刻开始。 送完赵渡陈岁安回到总部大楼,他推开顶层办公室大门,吴克正等在里头。 “说吧,什么事。” “一小时前监控的兄弟发现黄石公园地热能附近有人靠近。”吴克顿了顿,“部长,是陈家人。” 陈岁安扬眉:“谁?” 陈朗,男,19岁,高等大学就读,聪明好动但不务正业,曾经为追求某个十八线小女明星,在社交软件霸王榜与他人氪金,就为了上榜排名前后顺序,一晚上怒砸几千万的傻逼二缺行为,惹得外人看笑话。 这种心智不全,多财少脑筋的男大非常容易上当受骗,更容易被有心之人招揽。 他还有一重身份,那就是陈岁安亲堂弟。 陈岁安登时脸色寒如冰霜:“他在那里干什么?” 吴克回:“似乎是在等人。” 陈岁安拔腿便走,疾声交代:“立刻启动隐形昆机,我要亲自去,还有让所有人不要动作,切记不要打草惊蛇,我以为陈朗只是蠢,没想到他敢替机制办事!” 吴克亦步亦趋跟在后头:“兄弟们按兵不动,部长,要是真有人从地热能出来,要是真是陈朗接头负责抹去记忆,兄弟们......该怎么办?” “抓人,抓活的,抓不到活的就抓死的。”陈岁安摁下电梯,阴冷至极地低语:“什么都可以破坏,唯独从地下上来人乘坐的飞行舱不能破坏。” 吴克赶紧转达:“是是!” 停机坪再次起飞,继续攀升中旋空而上,隐形疾驰向黄石公园。 - “吗的这么热,真他妈傻逼了我。”陈朗没骨头似的躲在树荫下乘凉,讲手机按得啪啪作响,等了会儿,蛇精脸得小明星不回信息了,他着急忙慌点开语音,自甘下贱的哄:“宝贝我不是故意不来给你杀青捧场的嘛,我送的布里格纳克玫瑰到了吗?你喜欢吗?我几个小时就回来哦,回来带你去逛商场,给你买限量款包包,晚上回家给你吃你最喜欢的棒棒糖好不好呀。” 实时监控的公频众人:“......” “我堂哥就用这个追裁决官呢,你不知道布里格纳克玫瑰现在有多火,这可是提前预定了几个月好不容才买到,你看你都跟裁决官收一样的花了,你就原谅我吧,小宝贝~嗯嗯嗯嗯么么么么么么么。” 布里格纳克玫瑰现在是追人必备,又火又珍贵。 公频里捕捉到这道声波,众人大气不敢出,只有吴·二把手·克敢,他小心翼翼觑陈岁安脸色。 只见陈岁安盯着屏幕上不断滚动的波纹起伏,冷眉冷眼斥骂。 “他算个什么东西?!” 众人呼吸都静止了。 夕阳沉入天际,黑夜即将登场。 热浪褪去,热风袭来。 树冠簌簌作响,手环信号越来越强,陈朗两眼放光,仔细盯着前方那道一整天都没有喷涌的地热口子。 他小心翼翼端详了下四周,层层叠叠的密林隐藏黑夜之中,倏有几声清脆鸟鸣,这让荒无人烟的黄石公园看上去很安全,所以他没有多想,按照约定直接朝入口走去。 按照约定,7点半,要上来批人。 硫磺混杂着各种奇怪难闻的味道,陈朗这位养尊处优的大公子捂住鼻子,踩在土地边缘,朝下好奇望。 咕噜噜冒着水泡的热浪铺面而来,熏得人简直睁不开眼睛。 陡见下一秒,这座直径约莫有十米的水面忽然猛地沸腾起来,不同于刚刚的小泡,而是一种肉眼可见的升温,溅出来的水花落在地上,刺啦一声便化作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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