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金以恒还在言语交锋,身旁的珹王已搂住了他的肩膀,几个跃步,在山间各层栈道上足尖轻点,身姿皎然来到了山顶。
碎石嶙峋,毫无植被,山顶只有一座石屋,用巨大的石块垒成,严丝合缝,质朴大气,屋前若干若黎人严密守卫,金以恒猜测这就是雪晴柔的住所。 “雪城主,本王在此,还请相见。”野利蒙尘从阮清泠口中得知了若黎鬼苦城的布局,最高处山顶就是首领居所,他懒得和若黎族客套虚礼,直接说明来意。 贯彻了灵力的声音轻易穿透了石墙,里面的人一定能听到。把守的若黎人见了这两个突然出现的外族人,警惕异常,兵器在手,企图将他们擒住。 两人对这些威胁恍若未见,野利蒙尘朝着石屋迈步,只一计昂首,“啪”的一声两扇木门大开。他恃强凌弱,室中的雪晴柔纵使心中不甘,也不得不忌惮其战力和整个漠狄的实力,于是步履轻盈地出了门,娉婷绰约道,“珹王有何要事指教?” “雪城主,我家珹王有事与你详谈。”金以恒自野利蒙尘身后一现,“你不让我们进去坐下慢慢说?” 他来时昏迷,只吊了一口气,雪晴柔此刻才有机会好好打量这位“下属”,真是欲盖弥彰的身份掩饰,她调侃道,“你家?” “对啊,我家就是珹王的倚云府。”金以恒迎上雪晴柔敌视而玩味的目光,神采奕奕,“雪城主,我家珹王智谋无双,他有事来找你,一定是对若黎顶顶重要的事,大事为重,你还不请他进去,听个明白?”金以恒故作同情继续道,“我家珹王对外人一向有礼谦和,你不请我们进去,那改日他请你去漠狄‘做客’可不会有你这么大的虚礼和架子,当然是直接‘厚礼’相待你和你的族人了。”他嘴角一弯,颇有不要不识好歹灭你全族的挑衅。 雪晴柔怒道,“款待?我若黎阵法,还没好好招待贵客呢!”她话音未落,金以恒的长剑已贴在她脖子旁,速度之快,在场的若黎人无一发觉是何时身动的手。 “圣主!”守卫们拔刀将两人困在中央。 “雪城主,”金以恒眼中的神采褪去,半眯的眼眸,染上杀意和蔑视,一字一句声音动听,“我家珹王不是来和你商量正事的,而是来教你做正事的,全族安危为上,你还不请我们进去?” 雪轻柔反应算快,“退下!”她知道手下绝不是这两人的对手,呵令他们散开。漠狄强敌不请自来,早晚都会有这对决的一刻,还不如看看他们图谋为何,纵使野利蒙尘麾下大军来犯,鬼苦城方圆百里都是绝阵,谅他们也不能轻易攻进来。雪晴柔转头,朝着近处的金以恒,一点也不在意脖子被剑锋抹过,“这位公子别心急,屋里的茶泡出好味道,还需要等待片刻。”金以恒额头一抹胭脂,眼下火焰兰花钿,这非富即贵的做派如果真的是下属,那中原早就是改姓漠狄了。 金以恒撤了长剑,避免美女被引颈溅血,对着野利蒙尘抛去得意的眼神,野利蒙尘回他一个痞笑。
三人进了石屋,雪晴柔引他们在正厅入座,倒好了茶。 野利蒙尘好整以暇拿起了茶杯,对着金以恒又一计眼神。 金以恒动了动嘴唇,无声说了遵命。 “雪城主,明人不做暗事,好人不说谎话,我家珹王问你,如果中原和漠狄同时来进攻若黎,你如何应对?”金以恒托腮问道。 若黎屡次受中原侵略,雪晴柔被踩中了心中痛处。 “那就尽管来送死!你也不必多话,我在此向你们明志,我若黎族不惧怕漠狄更不怕死,素来听闻珹王是当世英杰,那就率军前来,我们决一胜负,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故作玄虚。”雪晴柔愤慨道。 “有骨气。”野利蒙尘似有赞赏,“可本王不想大动干戈,只想最小代价,兵不血刃。本王问你,若黎首领人选交予本王来定,你肯是不肯?” 雪晴柔惊愕,实在没有料到会有如此强势的逼人屈从,且野利蒙尘语气轻描淡写,仿佛谋划的不是一片广阔的疆土,只是一个物件,一个寻常不过唾手可得的普通物件, “那就让我做若黎首领。”金以恒笑嘻嘻自荐道。 眼前两人身穿华丽衣衫,一人红色,一人浅金,同坐在桌前并排,相视一笑,雪轻柔不能再忍,“珹王!还有你!”声音都尖锐了。 “嗯?雪城主想好了?”桌面下,金以恒牵了野利蒙尘的手,他对着雪晴柔佯装客气,“雪城主就是识时务,对吧?珹王殿下?” “呵。”野利蒙尘反捏住金以恒的手,不让它放肆乱摸自己的腿,“那是当然。” 金以恒吃痛,皱了皱眉,不看雪晴柔,敷衍着,“可惜雪城主不是男子,做不了俊杰,那就做……”匕首无声临空飞来,刺向心脏! 金以恒注意力全在眼前人,一时躲闪不及,在尖刃刺入身体前,被野利蒙尘徒手捏住了锋利兵刃,指尖蓄力,匕首化为了烟尘消失不见。 野利蒙尘扫了眼手心,然后甩手,“本王这个‘随从’惯与本王说笑,雪城主动什么怒?本王本想让你继续做这首领,可见你心有不满,本王想换换人选。” “哼!你们着实可恶!”雪晴柔一双秀美倒竖,手指两人,带在胸前的金色项链随她动作玲玲作响,“既然如此,我若黎……” “美女怎么能沾满血腥,太不好看了。”金以恒摇摇头,随即长剑又架在雪晴柔脖子上,低声的威逼利诱的声音又飘在她耳边,“要不雪城主立个字据,把首领之位让给其他贤人?避免了兵祸,又能结漠狄若黎两方同盟,中原那边,我替你去和玄尊说说,如果玄尊对你这里念念不忘,率军来攻打,我帮你去退兵,好不好?” 雪晴柔怒不可遏,她凶狠得看着金以恒,什么随从,什么受伤了带他来落脚,都是野利蒙尘的借口!这个人到底是谁?!她忽然想到一事,顿时笑容绽开,“你中毒了。此毒世间只在若黎有,多年来只有一粒,你一定来自华盖宫,你是玄尊的人,不是漠狄人!你们勾结一起要做各自政权的叛臣?!” 金以恒眼神一凛,望向野利蒙尘,什么中毒之类他毫不在意,但身份揭穿,雪晴柔又识破了两人的“勾结”,事出意外,十分棘手,要不要直接杀了她? 叛臣一词让野利蒙尘脸色微变,他极度不喜这个形容,同时也读懂了金以恒的眼神。他本想让金以恒出手,逼得雪晴柔让出首领位置,届时再利用霍运星掌权,阮清泠协从,不费一兵一卒,若黎尽在掌握。而雪晴柔不愿就范,反而有挑唆金以恒的意味,野利蒙尘眼中已经闪过暗红的光芒,“离魂索命”招数已起。 雷声轰鸣凭空袭来,响彻云霄,惊雷声越来越密集,巨响不断炸在耳畔。 室内的三人同时看向门外,雪晴柔满脸错愕,不顾被金以恒长剑划破咽喉的危险,挣脱想要离开去往外间,野利蒙尘眼中光芒掩去,屈指隔空一弹,将雪晴柔制服,她昏迷没有了意识,伏于桌案。 “事情或有变,出去看看。”野利蒙尘携着金以恒出了石室。 “那她呢?”金以恒收起了长剑,低头试试手中灵力。 “不必理会,杀她易如反掌。”野利蒙尘含有深意得斜视一眼身后紧跟的金以恒,后者听出了话外含义,咧嘴一笑不再作答。 谁能躲过漠狄旖兰珹王殿下的杀意,那些胆敢不臣服于他的人都要死。 石室周围把守的若黎人也不见了踪影,许是被这惊雷声吸引,赶去了事发地。
鬼苦城头顶上原本消隐无形的结界出现几道巨大的裂纹,如天顶崩裂。 随后一道剧烈的强光袭来,比白日阳光刺目数倍。 霍运星将一把削铁如泥的薄刃夹在指间,还差一分一毫就能把背对他的人脖子割裂,室外数声巨响再次炸起,隐约的打斗声迫使他停下了手中杀招。 铁雍同样吃了一惊,转过身,对霍运星一个鄙夷眼神。 “不是我,”霍运星收拢了手中薄刃,藏在袖口,不再理会昏迷倒地的雪晴柔,退回到她居所的入口,“出去看看。” 铁雍亮兵器在手,并不离开,“不是你搞的鬼?都说了把这个女人杀了,然后嫁祸给漠狄那个异族人,首领就是我了,现在谁敢出来坏我好事?” “出去看看再说,她中了你的迷烟,一时醒不来。”霍运星坚持道,见铁雍执意要杀雪晴柔,他亮出了手中薄刃。 “怎么?想要杀我?”铁雍身型粗犷,声如洪钟。 “呵,”霍运星冷笑,眼神阴狠,“这是结界破损的声音,我若黎法阵结界固若金汤,谁人能破?外面一定是有大事发生,这关键时候,鬼苦城里的人都会去山脚,如果不见了谁的踪影,不就暴露了你我的行事了么?还不快去看看!” 铁雍一时不知如何反驳,迟疑间霍运星已经逃出了雪晴柔的居所。
外间空中正上演剧烈缠斗厮杀,一人力扛数人进攻,愈战愈勇,被围攻的人穿着黑衣,面容消瘦,但战力极高,进攻的人统一银色铠甲,以人数优势勉强占了上风。 霍运星脸色剧变,他显然认出了中心之人就是霓承岳。那些围攻他的人就是……中原玄尊麾下的雷霆卫! 铁雍一直跟随霍运星身后,“他*的,这些是什么人!?怎么会闯进我们的结界!” 殊死搏斗,罡风剧烈,山脚平原之上的蒿草都被吹得胡乱倒伏在地。 霍运星抬手挡风,心中泛起浓烈不安。 若黎人因为巨大的响动,全部从山间聚集到山脚,西阙门主阮清泠在人群前端,其余八术门主在后,各个抬头看着这些不速之客。领地被外人所扰,若黎众人惊讶非常,但是看这些人功力极强,不知来者是敌是友,心中忌惮,一时无人敢上前应对。 野利蒙尘和金以恒也赶到了此间,二人早在结界被霓承岳和雷霆卫冲破之时,就认出了他们,“霓承岳果然没死?!”金以恒朝着空中眉头紧锁。 “没死,而且从雷霆卫手里逃了,所以才来了这里。”野利蒙尘盘算着霓承岳来此的目的。 金以恒恍然。 野利蒙尘挥手将数人搏斗激起的罡风打散,织起了屏障,一同置身在内观战。 “霓承岳是来投奔雪晴柔的?”金以恒远看空中的打斗,几个雷霆卫不敌霓承岳,直接被他击中要害,经脉爆裂而亡,尸体坠落地面,惨不忍睹,霓承岳扭转了劣势,愈战愈勇。 那些不懂修炼的若黎人被吓惊叫不止,“圣主呢?”混乱中,八术门主中的天门门主问道。山脚之下众人慌乱,哭声喊声不断,无人知道雪晴柔下落。 “不是投奔,当年若黎被霓盛阳打败,雪晴柔就投靠了高渝,高渝擅长药草和阵法,若黎相同,你攻打霓承岳时,他用的就是这两招。雪晴柔手中的若黎早就是霓承岳的另一个高渝。”野利蒙尘轻点地面,退到远离人群处继续观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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