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人类完全看不到的东西,厄运金币的意志,会构成一个无形的怪物。 现在这个无形怪物被新鲜的祭品心脏吸引,忍不住窥看尸体。 詹森看着约翰站在盥洗室里一动不动,就像在等待什么。 “跟上去吧,不能让侦探先生死了。”詹森往前迈步。 “我来。”盖密尔按住詹森的手,认真地说,“虽然只是一个不成形的眷属,力量也微不足道,但是没有亲眼看到那个古董盒子,我们还不知道这份激发厄运金币的力量与烈日神的联系有多深,所以我来。” 盖密尔看着詹森,语气温柔:“我也比你更了解烈日神托纳提乌。” 随着暗红色烟雾的成形,车厢各处纷纷传来惊叫。 人类看不到这些东西,但是会受到影响,有人喝水呛咳,有人疾病发作,厨师切到了手指,列车员被地毯绊倒。 这些都是“小”厄运,真正的恶意会冲着距离尸体最近的侦探去。 这也是侦探的本意,他站在那里,就是以自身为诱饵,等待怪物主动袭击。 侦探相信,盖密尔或者詹森会来收尾,他只需要尽力地挣扎求生,拼命逃跑就行了。 *** 盥洗室里的空气变得沉滞,诡异。 约翰手里的卷烟忽然在无风的状态下自动熄灭。 他咬断了烟,对着面前那个逐渐成形的怪物咧嘴一笑。 ——是的,约翰赌对了,过高的意志力让他可以看见这个家伙。 还能保持理智,不惊恐发疯。 在这列火车上,只有侦探是最有可能逃脱追杀的诱饵。 约翰只能、也只会这么选择。 约翰抄起匕首,隔着衬衫在自己的胸口划了很浅的一道口子,只有些许鲜血渗出,然后他把匕首狠狠地砸向怪物。 “来啊,你这个蠢货!” 约翰掉头就跑。 ----
第44章 大冒险 这个血红色的怪物像是某种被剥了皮的野兽。 它有粗壮的前肢,结实有力的后肢,以及长长的尾巴。 尾巴末端非常细,就像锋利的刀刃—— 约翰原地一个翻滚,他感到自己背后一凉,外套“裂”开了。 他飞快扯掉挂在手臂的袖子,免得妨碍自己逃跑。 耳边是撕裂空气的尖锐风声,眼角余光能瞄见怪物尾巴长鞭留下的残影,约翰感觉自己的头发也被削掉了一小片。 那可是头发啊! 约翰在心底哀嚎起来,脚下丝毫不慢,硬是在一条狭长笔直的车厢过道上跑出了蛇形机动。 他抓住那些上锁的包厢门,身体上跃,脑袋几乎撞到车顶。 “啪。” 车灯碎了。 约翰及时蜷缩身体,落地的一瞬间右腿发力,一个滑铲,躲过了下一波利刃扫荡。 车厢墙壁出现了一条条细长的口子。 它们并不深,却令人毛骨悚然。 因为雕花的金属门把手都没能抵挡得住攻击,中间照样出现了一条裂痕。 约翰假装冲向过道旁边的窗户,做出要跳窗的架势。 那股令人心悸的风声再次扫来的时候,约翰忽然抱头翻滚。 他顾不得在意那些细碎的玻璃在身体上割裂的伤痕,额角的青筋凸起,紧咬牙关,像一个巨大的皮球猛地撞向追来的怪物,在越来越近的时候他用最快速度抽出武器,扣动扳机。 一声恐怖诡异的嘶吼。 构成猩红野兽的暗红雾气蹿出了一小截,怪物的动作也停滞了几秒。 约翰精神一振。 会被物质伤害就好,否则在火车上他没处找圣水跟纯银子弹。 当然这两个玩意也未必有效,按照康纳尔牧师所写的笔记,只有正确绘制的符文才能有效克制邪神,以及邪神眷属。 如果什么也没有,那就开木仓,反正情况不会更坏了。 怪物被激怒了,半个车厢都陷入了暗红雾气的笼罩。 约翰听到车厢各处陆续传来人们的惊叫,还有各种东西打碎的声音。 透过包厢的缝隙,约翰看到趴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美国汽车商、扶着墙壁痛苦哀嚎的男仆,他们身上无一例外的鲜血淋漓,暗红色的雾气游荡在他们周围,就像刮走树上叶子的一阵风,从容地带走了树木的一部分生命。 乍看微不足道的一点血液。 这些血液混进了暗红烟雾,空气忽然干燥,车厢里的温度不断攀升。 距离怪物最近的约翰,感到自己的皮肤像是暴露在阳光下,晒得发红发热。 ——汗水模糊了眼睛,闪避的动作变慢。 侦探已经连滚带爬了。 萦绕在鼻尖的血腥味被他强行忽略,敏锐的直觉让他避开了一次又一次致命攻击,包括怪物的前肢抓袭与尾巴利刃。 明明从盥洗室到社交车厢图书馆只有三十多英尺的距离,感觉却像是游过了整条英吉利海峡。 约翰好不容易抵达了图书馆门口,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这让闯进屋子的他心脏一沉。 身后的怪物可不会给他犹豫的时间。 再次狼狈翻滚躲过袭击的约翰,忽然感到自己被一只巨人的手捏住了后脖颈,拎起来直接丢出了包厢。 在门重重关上的那瞬间,约翰看到了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高大阴影。 车厢的高度只有十英尺(3米)左右,可是阴影所站的地方就像是一个变异了的扭曲空间。 无限的空旷、幽深。 窗户看起来很遥远,那些书架就像飘浮在空中一样。 “……” 约翰躺在走廊上,眼神空洞,身体僵硬得就像一块石头。 此刻门内。 怪物坠入了这片扭曲的空间。 它嘶吼着挣扎,爪子乱挠,尾巴疯狂地横扫着。它好像在慢慢变小,那个庞大的斗篷黑影就笼罩在它的头顶上,很快覆盖了视野所及的所有空间。 其实不是怪物变小了,而是它在这个空间“陷”得越来越深。 暗红烟雾终于溃散,变成一枚枚金币,疯狂地乱窜着。 金币不仅没能找到出口,反而遇到了之前“失去联系”的那些金币同伴。 一枚枚泛着血色光芒的金币,正在被腐蚀。它们发出惨烈的哀嚎,伴随着来自远古祭祀的诡异低语。 硬币后面出现了一个又一个虚幻的人影,他们像是被吊挂起来的祭品,四肢无力地低垂着,胸口空荡荡的。 ——这就是“诅咒”的本来面目,也是最可怕的形态,会在一瞬间把人类或者动物撕成碎片。 然而这恐怖的景象现在却透着一丝滑稽的气息,祭品幻影摇摇晃晃的,像是储藏室里的腊肉,又像绞刑架上的尸体。 除了发出刺耳的叫声,并且随着声音有节奏地左右摇晃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这个没有面孔的巨大斗篷黑影甚至觉得这个很有趣,飞快地把新来的金币们加入其中,然后重新排列,手法熟练,还有绝对音感。 很快就拼组成了一个人类无法直视、不可名状的大型乐器。 乐器有严格的高低音阶划分,还是按键式的。 所谓的按键就是硬币,吊挂的幻影就是发声的音管。 每碰触一次,硬币就会腐蚀一分,所以这件乐器的使用寿命很短暂。 弹奏乐器的神灵完全不珍惜它。 乐曲像是狂怒的波涛,又像一座正在喷发的火山,宣泄着可怕的战意。 幽暗的扭曲空间忽然出现了一轮烈日。 在沉睡里受到挑衅的托纳提乌穿透空间,朝这里投过一瞥。 这股力量被斗篷黑影打散了。 震荡的余波使乐器崩解,这片幽暗空间也开始剧烈摇晃,像雪一样迅速在阳光下消融,只有披着斗篷的诡异黑影一动不动,吞掉了所有光亮。 烈日闪烁了一下,缓缓消失。 *** 詹森松了口气。 他就站在包厢外面,距离“战场”很近,又很远。 这列火车还不能出事。 如果詹森不管,估计火车会在一瞬间飞到半空中解体,里面的所有人哪怕是厨房里冻柜里的一只鸡都别想留下完整的尸体,全部变成血泥。 真正的对峙发生在人类无法触及的空间。 烈日神托纳提乌在睡梦里被惊扰,愤怒地瞥了一眼。 当烈日神发现挑衅它的是一位古神的化身之后,意识到只派一个化身出去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而且它根本没有苏醒的条件,它很干脆地记下了盖密尔的气息,就继续睡觉了。 包厢门无声无息地打开。 书架与桌椅横七竖八地歪倒着。 盖密尔站在那里,赤红色的长发披在肩上,容貌带着人鱼的特征,耳骨撑起薄而宽大的透明鱼鳍,惑人的金色眼瞳里映着詹森的模样。 “太危险了。” 詹森快步走进去,又在盖密尔面前慢慢停下。 詹森确实没想到托纳提乌真的小心眼到了这种没成形的眷属被摧毁,都要“看”一眼的程度。 通常情况下眷属没有全部死完,邪神就不会在意。 如果是沉睡的古神,在它们沉睡的那一刻,就不在乎自己遗留的那些“家当”了,只要没有同类在家门口蹦跶,也不是世界末日要到了的话,它们是绝对不会起床的。 即使是盖密尔,本体也还是躺在海床上。这里存在的只是这位古神的一部分,是一个化身。 所以烈日神一副你踩死了我家门口野生的花,我记住你了,等我睡醒就来弄死你的凶恶模样,非常离谱。 不过想到这家伙是托纳提乌,就……忽然合情合理了? 詹森忍不住担忧:“托纳提乌会来找你。” “这颗星球走向覆灭的那一天才会发生的事。” “人类很擅长找死,我担心他们会在末日之前,释放出烈日神的化身。” “你不会帮我吗?” 盖密尔贴近詹森,声音美妙而充满蛊惑之力。 詹森很不自然地挪了一步。 “我不行。” 詹森感受到了力量的悬殊差距,作为新神,他这点实力真的不够看。 盖密尔背后的阴影无声地延伸,环绕着詹森,声音仿佛在咏叹,又像恶魔的低语: “成为我的一部分,或者让我成为你的一部分……你知道的……” *** 约翰清醒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旁边坐着很眼熟的人。 阿贝尔医生。 “我们……到瑞士了吗?”约翰看着车窗外漆黑的天色,有些拿不准情况。 “到了。”医生满眼哀怨。 约翰很不适应地问:“你这是什么表情?” 阿贝尔医生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悲愤地说:“我没忘,我什么都没忘记!整节车厢的人都忘了,他们以为瓦妮莎小姐开木仓杀死了银行家鲍尔,又杀死了鲍尔的秘书,然后逃走了!鲍尔携带的诅咒金币也跟瓦妮莎小姐一起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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