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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更轶在漫长的岁月里做着无用的挣扎。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像不更衔青那样。 会有那么一日吗? 日子还长,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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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阿离大概是不更轶做过的最疯狂的事。
溯起城这样坚不可摧的地方千年难遇,不更轶并没有出生在此处,他是从外面来的。他的灵根很不错,在溯起城待了一段时日后,救他的斩灵人将他收为徒弟,而阿离,正是他师尊的女儿。 师尊一家对不更轶很好很好,把不更轶当亲儿子对待。
不更轶时刻告诫自己决不可沉沦于任何一种感情,可这一次,好似又是意外。
阿离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城里修炼的少男少女她几乎都认识。不更轶则完全相反,他虽不再像往日那般孤僻,但也总是一个人待着。不过因为有阿离在,他和旁人的联系不知不觉中多了不少。
“你就像刺猬一样,看起来浑身是刺,可实际上是个特别温柔的人。那些刺不是你的本意,你也想拔掉它们,但无可奈何。”此话从阿离口中说出时,不更轶惊讶又害怕,惊讶阿离竟然会这样形容他,害怕自己真的是这样的人。
不更轶在十六岁那年成为了溯起城的斩灵人,和他一起成为斩灵人的还有一群意气风发的少男少女。 他们是一群非常厉害的斩灵人,这是城里斩灵人公认的,而事实也的确如此。他们能一起对付极其凶狠的厄灵,一起去到前人没去过的地方,一起探索未知,一起解决一个又一个危机,以至于让不更轶有种或许能逃脱宿命的感觉。 他开始享受,开始放肆,开始憧憬。
可惜…… 逃不掉…… 一切都是错觉,怎么可能逃得掉?自己真是疯了才会产生能逃掉的错觉。
不更轶知道身边这群同伴无论如何都会战斗到最后一刻,绝不会屈服逃跑,因此他能做的,就是让斩灵人用生命最后再保护百姓一次。
一次外出,不更轶和同伴们在对付完一群又一群难缠的厄灵后遇上了天雷。
不更轶本打算和同伴们一起消失,可是,在第一道天雷落下时,他被同伴推开了,同伴死在天雷之下,腾空的他甚至没机会再看同伴一眼。四周同伴的呼喊声此起彼伏,没有人惧怕死亡,即使看起来末路穷途,但他们依然在战斗。 永不言弃,勇往直前。 这一刻,他突然有了疯狂的想法。不能犹豫,想到就去做,或许真的能成功。
不更轶拉起身边的阿离,不顾一切地往外逃。 天雷不断降下,轰天震地,地动山摇……
生命最后一刻,不更轶用佩剑将昏迷的阿离送了出去。其实,他也不知道阿离能不能活下去,可至少,他尝试过反抗。 而后来,他知道,阿离活了下来。 竟然,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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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生在苍溪村的不更轶不知道父亲是谁,而母亲生下他没多久就离世了,他是由外祖父母抚养长大的,不更轶这个名字是他自己给自己取的。 这个名字有几百年没出现了,用一次应该无伤大雅。
苍溪村太与世隔绝,太引人注目,只有死路一条。
茕殄出现那天,不更轶有考虑过要不要救外祖父母,在他犹豫之际,他遇见了锄头。
“是不是要来了?”锄头欢欣鼓舞,“终于要来了!终于要来了!” 不更轶看着眼前这个残缺的灵魂如此开心,忽地很心痛,他决定要救外祖父母。
不更轶找了个借口带着外祖父母去到离山近的地方,茕殄出现时,他便能很快让外祖父母到山洞中躲避,能多活一刻算一刻。 这一次他没有回头,苍溪村有太多人,他不想看,不敢看。
意料之外的是宁寻辙和唐母的出现,两人竟然还说要带着大家离开这座岛。 不更轶好奇到了极点。他还没开口,外祖父母先开口让他跟着离开,因为留在此地凶多吉少。而两位老人年纪大,身体不好,跟着离开会拖累众人,他们选择留下。
不更轶没有拒绝,他跟着离开了。 这一世,他想把罪孽留在童决岛,然后自己像个正常人一样活一世,尽管这样做很自私,极其自私,终归这样的日子是建立在…… 但,就当喘口气吧。
后来,他遇见了宁域和萧常暮,两个与众不同的人,非常与众不同。 他清楚这两个人很“危险”,但他期待这种危险,或许…… 他不想知道太多,知道太多可能就会需要做一些不想做的事,他就想安安静静地多活一些时日。这些年,三人到处跑,对他有利,他是安全的,他以为这样的日子至少能维持到回童决岛之前,可惜,造化弄人,竟然遇见了不更衔青。
不更轶下定决心要让萧常暮和宁域离开溯起城,他一直在思考该如何开口,毕竟萧常暮和宁域特别敏锐,稍有不慎就会引起怀疑,到时候肯定所有人都逃不掉。没想到萧常暮主动说出要离开溯起城,他松了口气,忽感幸运。 然而,他高兴得太早,事情没有继续顺利发展下去。
离开破城,萧常暮突然说要回溯起城时,不更轶就有种不详的预感。但想着不更衔青不至于那么快下手,他便没有阻拦,还催促快些出发。 可快到溯起城,看到那不同寻常的苍穹,他就是知道出事了,他努力阻拦萧常暮回去,不成功便成仁,至少不能让萧常暮和宁域亲眼看到天雷。 可惜,失败了。
还是被发现了。没办法,他只能离开。 平淡的日子戛然而止。这,就是报应吧。 果然,逃不掉的。 ----
第38章
不更轶的事是有迹可循的,只是,不愿相信。
不更轶离开之后宁域和萧常暮心照不宣,不再提起与之相关的事,就好像这个人从未出现过一样。 没了旁人,一心扑在寻找法器上的两人可以一起看着卷轴分析,加之变故让两人愈发狠决,因此行路的速度越来越快。
也不知为何,这个方向的村庄城镇很少,而且都不愿接纳外来人,两人奔波了三个月才遇到一座愿意接纳外人的小镇。 疲惫的两人准备住下休息几日,不料遇见了意想不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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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竟然没死啊?萧——常——暮——”
宁域和萧常暮在路边的面摊吃东西,刚吃完正准备结账,一个路过的男子由远及近一直盯着萧常暮看,走到面前时竟然直接坐在了萧常暮身边,还出言不逊。 眼前的男子约莫三四十岁,宽额高鼻,身躯凛凛,一双如漆的丹凤眼格外引人注目,他身上靛蓝色的衣袍看起来灰扑扑的,让其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粗糙感。
一个“死”字让宁域十分不悦,对方认识萧常暮的确让他惊讶,但对方的无礼更让他愤怒,他不喜欢也不允许任何人对萧常暮如此无礼。他对男子怒目而视,甚至想动手给对方一点小小的教训,却被萧常暮给拦了下来。
“你我之间没必要扯上关系。”萧常暮看也没看对方一眼,声音透露出无限淡漠。
“你也太冷漠无情了吧?我可是你师兄啊。”男子用毫无起伏的语气说出了阴阳怪气的话,“我以为玄伬只剩我一人了,呵,竟然还有你。我倒是很希望你当初死了唉,玄……”
男子的话还没说完,宁域的法术已经到了其面前,然而又有另一道法术拦截了宁域的法术。
出手的是跟在男子身后的人。那人看起来十三四岁,清爽的鹅蛋脸上有一双透露着坚毅的大眼睛,发黑如浓墨,唇红似朱砂,一身缃色布袍微有破烂但颇为干净。 男子和身后的少女长得完全不像,少女应该是男子的徒弟吧。可虽是乱世,但若一个三四十岁的男子单独带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徒弟,还是有些不妥的,或许是其他关系。
好不容易找到一座愿意接纳外来人的小镇,若是刚进镇就在街边跟人起争执,怕是会被赶出去,因此萧常暮放下面钱就起身离开。然而跟上他的不止是宁域,男子也跟在后面,还跟得很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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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热闹的街道,走到僻静之处,走在最前面的萧常暮停下了脚步。
“你到底想干什么?”这话是萧常暮对男子说的,语气很平淡,只有宁域能听出其中的不悦。 男子咧嘴笑笑,那笑容给人一种阴森感,他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跟着你看看呗,那样你都死不了,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秘密呀?”
萧常暮面不改色,转身继续往前走:“随你,但别妨碍我。” 男子迈步跟在萧常暮后面,边走边打量宁域,不怀好意地问道:“找了个道侣呀?你果然喜欢年轻精壮的,他的占有欲还挺……”
“他是我师尊!”宁域被男子轻浮的态度气得直接拔剑,跟在男子身后的人见状也拔剑上前。不愿退让的两人过了几招后直接打了起来。 对方只有十三四岁,肯定不是宁域的对手,但却依然拼命似的跟宁域打斗。
“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宁域被眼前人缠烦了,怒声大喊。 “他必须死在我的手上。”对方毫不退让。 眼前人光看外貌还以为是个少女,可一开口,更像是个少年,宁域有点懵,一时心烦,跟对方拉开了距离。
“我是他的仇人。”男子摊摊手,看着宁域,“你若把他杀了,我也少个仇家,你继续啊。”
“别管他们了,我们走。”萧常暮的眉宇间闪过一丝烦愁,他不想和男子纠缠,果断快步离去。 宁域强压怒气,收起剑,转身跟上萧常暮。
男子看了一眼少年,左手搭上右手腕,边活动手腕边继续朝萧常暮离开的方向去。 而少年,狠狠瞪了一眼男子,眼中满是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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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还算大,有一处旧屋供外来人住。 屋里布满灰尘,看样子有些日子没人住了,进入旧屋后宁域先打扫桌椅。
这时男子和少年也走了进来。面对灰扑扑的房间,男子倒也不嫌弃,直接坐在了还没打扫过的木板床上。 “饿了。”男子看向少年,一副使唤人的样子,“去给我搞点吃的来,我要吃烧鸡,喝烈酒。” 少年是爱干净的,他的表情显然在嫌弃男子的邋遢,可他又很听话地转身离开屋子去找吃的。
萧常暮悄悄给宁域说过,不要管男子和少年,但也要时刻防着两人。
因为男子不是什么好人,是个阴鸷狠戾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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