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镜沉默,妥协了:“好。” 肖搁松了口气。
言镜收了一身的刺,抬起脚向门外走了一步。 他们蠢蠢欲动想要冲进去,一人挥着菜刀,不耐烦言镜磨磨蹭蹭地,伸手正要把他拽出来,哪知言镜突然一动,迸发一股大力,反手控制住了他,另一只手一空,是他的菜刀被言镜夺走了!
肖搁失声喊道:“镜子!” 言镜把刀架在那个人脖子上,连拖带拽地和他退了回去,冷言道:“谁敢过来,我就把他的头砍下来!”
“疯了,真是疯了!乱套了!他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 言镜:“你们才是疯了!”
一个病人狂道:“嘿,怕什么,把那个医院里抓住的黑眼圈小子带过来,来放血啊!比比谁血厚!” 言镜刀下那个人却害怕了,大呼:“大爷们,大姐们!你们别急眼了,先救救我啊!”
“……” 肖搁一时说不清自己的感受,太短的时间里发生或者知道了太多事,他并不恐惧什么,只是觉得很糟糕,一团糟。 太吵了,什么都很吵。 他想屏蔽掉这些人,他们的声音震耳欲聋,耳朵很痛,眼前唾沫横飞,好像看见漫天的细菌病毒。
如果这种感觉叫做恐惧的话。
不对,不对。
“别动,别来找死!” 言镜踹开想强硬钻进来的人,刀锋离那个人的脖子更近了,陷在肉里划出一条血痕,凝聚在刀口一端渗出一颗一颗豆大儿的血珠。
言镜是这样的吗? 不合时宜的,肖搁恍惚间想。
然后有一道强光。 劈开了整个昏暗不已的楼道。 全都亮堂起来了。
魏巡师在前,身后跟着统一穿着迷彩服,身强体壮的一群男人。长枪绑在身前,踩在狭窄的楼梯上每一步都十分有力。
“魏巡师!魏巡师你终于来了!哈哈哈怎么搞这么大阵仗?” “把段老他孙儿带走带走!真是。”
没高兴多久,就被另一种声音完全替代了,他们惊慌道:“哎哎哎?不对!魏巡师你怎么把我们抓了?抓错人了喂!” “魏巡师!段老的命令你居然不听?你要造反吗!!!”
肖搁撑着冰柜直起身子,那道光也落到他的脸上。
言镜丢开人质,晦气地皱了皱眉,转身走过来,在肖搁面前蹲下。 肖搁:“?” 言镜将他小腿位置的绷带系好,仰头说:“散开了。”
魏巡师走过来,说:“走吧。” 肖搁一愣:“去哪?” 楼道下面一个刚被解救出来但是失去了眼镜连走楼梯都错位摔倒的可怜人呼喊:“肖师弟!咱们躲,躲灾去啊!”
魏巡师说:“我们没有和段老沟通好,他那里你暂时回不去了。抱歉。” 肖搁摇了摇头,朝他笑笑:“魏哥你脾气是真的很好啊,谢谢你了。”
肖搁和言镜在他们境外人幽怨的目光下走下去,他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不知道怎么就发展成了这个样子。 走出小破楼,肖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回头望了一眼。
季临双瞎子似的抓着肖搁:“我一千多度的近视,现在变成一个睁眼瞎子了!师弟搭把手!” 言镜看不过去,把他的手抽出来,丢给魏巡师:“抓紧了,不准再碰哥哥。”
就这一个小小的插曲。 一个男人不知道蹲了多久,突然从拐角冒出来,他们都不防备时,在他们身后抽出一把锐利的尖刀,猛冲上去插进肖搁的后背:“我要看看你的心脏掏出来是不是黑的!!”
肖搁毫不防备,感觉身体里一凉。 然后一阵剧痛。 ----
第93章 不想思考
混乱,又变混乱了。
刀子还没抽出来,来不及补上第二刀。 言镜扑了上去。
肖搁听见某个竭力的嘶喊,他身形晃了晃。有人在喊他的名字,有人扶住了他。 接下来的就很模糊了。
“死了吗?” “没有。没死。你才死了。” “我可以再补一刀吗?” “你可以滚。”
肖搁醒过来之前听到的一段完整的对话。 可能是梦,可能真的发生过。
肖搁总觉得眼皮一会儿黑一会儿亮,他一睁开眼,首先对上了无数双眼睛,关心的,担忧的,惊喜的,季临双专属的黑眼圈加一千度近视的。 人有点多。
见他醒了,呼啦啦一群人退开。 谢娇用她明亮的声线喊道:“东哥,他醒了!” 季临双没动,他的眼睛看什么都很模糊,到处乱摸:“肖师弟,你好了吗,你快说句话啊。”
肖搁一巴掌把他拍开。 季临双满意了,顶着巴掌印脸,回头说:“得,力气有了。”
徐晓东走过来:“能不能别作妖,瞎了也不老实待着。” 季临双:“切,最关心师弟的就是我了,瞎了也不影响我关心师弟!那个疯子冲过来,我第一个抓住师弟,言镜揍那疯子的时候,我还特么上去踹了两脚。” 旁人道:“讲八百遍了,差不多得了。”
这个地方不在农场。 可能是一个病房,但不像地下城医院那样白惨惨的,也不像农场那里的医疗室那么窄小。 算得上温馨的布局,屋子很宽敞,安装了大玻璃窗,外面和里面都亮堂堂的。
肖搁头很晕,原本侧躺着,他支起身子,背后某个地方仍在隐隐作痛,忽然动作一顿,好像听到外面传来部队的演练声。 这里是……部队驻扎地?魏哥居然就这么把他带来了?
他左顾右盼,看了一圈没找到言镜,问:“言,咳。”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于是清了清嗓子,说:“言镜呢?”
一人回答他:“言镜在段老和大首领那儿,上午大首领过来叫走他的。” “先别管别的了,你先看看自己吧。”徐晓东过来将他按下去,不让他乱动,叹了口气,操心得不行,“才来多久,又是这里划一道又是那里捅一下,幸好没刺到重要器官,命大啊,人没事就好。”
肖搁尴尬地笑笑:“我以前受伤多了去了,过两天该干嘛干嘛,一点也不影响。”他接着问:“所以,言镜和他们去做什么?他们胁迫言镜了吗?”
季临双惊讶:“你怎么知道你躺了两天?这几天言镜如果不在,我们就轮流给你扎营养针,我特别害怕你醒不过来!” “你操心言镜干什么?我们现在成了过街老鼠,他可不一样了,风光着呢。”旁人道,“肖搁,你这‘弟弟’藏得可真深,深藏不露!段老现在把我们赶出来了,又巴不得把言镜从我们这里撬走。”
肖搁挺愧疚,说:“是我拖累了。” “肖师弟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要不是你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喝西北风呢,要怪就怪方毅!妈的居然还能让内奸混进来了。” “死都死了,别说了吧。”说话的是之前和方毅玩得还不错的。
“死了又怎么了?他不是自己作死的吗?他不是该死吗?” “一条人命这么轻飘飘两句就没了?你还有没有心!” “男菩萨滚!” 谢娇横眉,瞪了他们一眼:“挑事是吧?别在这里吵,要吵就出去。”
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毛毛躁躁的,免不了因为一些事产生冲突,谢师姐多数时候和颜悦色的,发起火来他们可招架不住,连忙噤声。 许悦师姐打圆场,打发走他们:“去厨房给师弟带点吃的,要热过的。”
肖搁猛地想起什么,迫不及待地问:“那这几天,你们没能再去地上吗?” “这你不用担心,”徐晓东指了个方向,道,“怎么可能只有那一个入口?你应该也发现了,这里是境外部队驻扎地,算是一个小营地吧。”
肖搁:“这里也可以上去?” “嗯,当然。有魏巡师陪同,一切顺利。”徐晓东说。 “真是让人安心的存在啊。”季临双摇头晃脑,“不愧是我偶像。”
“不过……”徐晓东低了低头,压低声音,“整天整夜听到这些人搞演练,呐,就在隔壁的演练场,他们又是搞体能又是练射击,我老是心慌。” 肖搁看似满不在乎:“是吗?那我晚点去和他们打声招呼,认识认识,好久没锻炼了。”
徐晓东:“你省省吧,唔,吴厄他们和那些人倒是可以玩到一起去,你的身体状况暂且不提,我真害怕里面有谁和你们家血海深仇,你一过去他一枪给你崩了。” “……”肖搁揉了揉眉心,“别说了,这次是意外,当时脑抽,傻站在那里被人捅了。”
徐晓东:“理解你。不过,世仇什么的,还是不要太放在心里了。” “不会的。”肖搁摇摇头,起身拿起手机,看到几个未接来电,轻重缓急有序,他回拨属下的电话,“喂?”
他们见了,纷纷说:“那我们不打扰你了,记得吃东西!” 季临双被拉走,嘴里还说个没完:“这些境外兵看起来很正常耶,胳膊肌肉比我脸还大,之前在电视台看到边境采访,那些人疯疯癫癫的,我还以为境外的都是野人,哈哈。” 旁人应和的声音也越来越远:“我猜,那是自由派的人。”
这里信号比农场好很多,通话几乎没有杂音。 “肖少爷,查到了。”是一道浑厚的声音,他语气板直,“和方毅联系的一直是他的母亲。他家在竹州的一个小村落,时部长之前就是在这里查出血蠕虫养殖户。父亲有肺病常年卧床不起,母亲在外面做工养家,方毅还有一个哥哥,据说前几年也因为肺病死了。”
果然如此!这和言镜所说的一样。 血蚊携带大量病毒,意外被叮咬,有概率被虫卵寄生和被病毒感染,即便在用药杀死虫卵之后,这种病毒仍会蔓延再集聚在肺部,导致肺病。
言镜说,血蠕虫粉末可以作为药物治疗这种肺病,他们那里在被政府控制禁止养殖之后,方毅一定会想方设法地得到粉末,以防万一。 禁止养殖血蠕虫这件事虽然是肖搁提出来的,真正着手去操作的还是时部长,如果方毅是因为这个恨不得杀死他,去把时钟干掉好像更容易,也更合理。
不应该是这样。知道真相的人不多,李谧恰好是那个知情,且害怕肖搁拿捏他把柄的那个人。 假如肖搁在境外意外死了,最合他的意。肖搁只怀疑是他。
肖搁凝神:“查账户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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