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临双大概已经搞清楚了状况,深吸一口气,冷眼旁观:“我会告诉东哥。我,真是瞎了眼,居然让你这种人混进来!” 方毅干脆破罐子破摔,什么也不必在意了,什么也不想憋着了,言辞嘲弄道:“师兄,不是所有人,都把你们的项目当个宝。幼稚得要死,哈哈哈哈,过家家吗,为什么看到了境外是什么样子,还是不肯放弃啊?这里的人,或者说,他们还能称得上是一个人吗?一个个模样让人作呕!他们就是一群恶心的怪物!还逼着自己假装不在乎,和他们好得跟什么似的,很辛苦吧?”
言镜摇了摇头:“可怜,可怜。” 方毅看他:“你说什么?” 言镜:“我说你可怜,才到这种程度,就精神失常了吗?”
“就是因为你,”方毅狠狠地吐出一口浊气,骂道,“你也配和我叫嚣?你就是个男婊……啊啊啊!” 骂人的话还没说出口,衣领被肖搁拽住,往上一提,脑袋向墙壁撞过去,撞得皮开肉绽,瞬时间一股热流从他的鼻孔溢出,鲜红的血流成一条直线。
“丢人现眼的东西,”肖搁丢垃圾一般丢开他,看他埋着脑袋一动不动了,和季临双吩咐,“你留下来继续看着他。” “哎哎哎别呀,他是不是死了?别让我守尸体啊!!我害怕!” 季临双伸手推了推方毅,后者背脊一震,“哇”地喷出一口血。
言镜:“看,没死。” “……”季临双不乐意,“不是,你们这样不太道德吧?万一他要谋杀我怎么办?”
肖搁:“他现在能站起来都悬。” 季临双:“但是……”
“又发生什么了?”护士再次推门而入,待看清里面的场景发出一声惊叫,“你们在干什么?!!他怎么又喷血了!” “准备急诊吧,漂亮的护士姐姐,”言镜拉上肖搁就跑,动作像极了偶像剧里慢动作多镜头播放的男女主角,“下次见喔!” 季临双:“喂,大哥们,别丢下我啊……”
窃听器是假的。没放,言镜去晚了一步,见到方毅满脑子要他死,根本不记得这种事,也并不想在弄死他之前给自己安一个理由。 只是为了让肖搁知道他想要的真相罢了。
没想到居然把他诈出来了。啧。 言镜闯入住院部下面的食堂,拿了盒饭,和肖搁溜溜达达往外走,问:“哥哥,方毅背后的人是谁,你查到了吗?”
只有他的手机还有一点探索价值,要是查不出来,就只好等下次继续诈他了。 肖搁说:“方毅联系过的人,通讯地址还在查。将他推荐到工作室的老师,我也并不熟悉,一会回去和东哥了解吧。”不过,他有几个疑惑的点,问道:“为什么他身上会有那种粉末?他自己是阴性,并不存在被别人拿这个做诱饵的可能。”
言镜笑道:“哥哥,这种粉末,其实还可以治疗一种血蚊导致的肺部感染的疾病,只是用药需要万分小心,不然一样会致人上瘾。” 肖搁若有所思:“这我倒是没听说过。”
言镜说:“在京山,赵家帮那些人搞这些东西,导致不少‘养殖户’患了这种病。只不过这些人已经被血蚊叮咬,被血蠕虫寄生,最后的结局多数是成为它们的养料献祭自己而死,不会留下多少活口,这种病知道的人也就少了。” 肖搁点头:“照你这么说,他身边的人因为这个病需要获得粉末,而被有心人要挟的可能性很大了。”
提到这种恶心玩意儿,肖搁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李谧,要不是方毅被安插进来是很久之前的事,他恐怕都要以为是李谧干的了。 最想让他死在境外的,除了李谧他找不出第二个人。
肖搁胡乱想着,忽然闻到了一股清香的味道,他转头发现言镜还抱着那束花,花枯萎了一半,花瓣边缘泛着焦黑,花苞垂着头,打不起精神,肖搁便问:“你从哪里拿来的?枯萎的花。” 言镜俏皮地眨了眨眼,说:“哥哥竟然不知道吗?它不是枯萎的花,它就长这样的!”
“啊?”肖搁没见过这种花,虽然境外奇奇怪怪的东西见得多了,但还是惊讶,“是吗?真的吗?” “假的假的,哈哈,我开玩笑的。”言镜笑了笑,说,“我在点饭的时候见到了王志和白裙子姐姐,她在医院备产,她说很感谢我们帮忙,不知道怎么报答我们,所以我把她的花拿走了。因为她说,这个花寓意让人心愿成真呢。” “所以,哥哥有什么心愿,它一定会听见的!”
肖搁抬头,望了望头顶灰黑一片的混凝土“天空”和那些耀眼的中央灯“太阳”,说:“那就,希望这里的所有人,都可以重回地面生活吧。” “嗯,”言镜低头凑近花,说,“它听到了。”
肖搁:“假如我们还在这里,她生产的时候我们也许可以去看望她和小宝宝……” “我!我告诉你们!” 一个撕裂般的声音在高楼响起,如一道惊雷,那是被送往急诊室的方毅。
此刻他站在完全推开的窗台,衣襟浸满鲜血,他疯了一样,大声喊:“那个人!他根本不是舒鹤!他的名字叫肖搁!他是肖家的人!!他总有一天会害死你们所有人!!和曾经的‘寻矿计划’一样,帮助回到境内什么的全都是谎言,他只想弄死你们!哈哈哈大家一起去死吧!哈哈哈!!”
窗台下陆陆续续涌来不少人,有护士医生,病人亲属,他们想要拉住方毅,可在他最后一声狂笑声之后,他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从高楼的窗台跳了下去。 惊叫声连连。
然后,有什么东西砸到地面,发出一声可怕的巨响。 □□闷厚的,还有骨头断裂的声音。
鲜血慢慢在地面攀爬漫延。 肖搁低着头,看见黑红的血流流入他的鞋底,耳边嘈杂一片。 ----
第91章 如何相信
方毅死了。 而且给他们带来了大麻烦。
某个爆炸般的消息甚至冲淡了一个人死在眼前的冲击性。 什么残肢断臂,血涕横流,都不重要了。
窗台边那些人,好像忘记了自己本来着急要做的事情,医生,护士,亲属,也许更多其他人,他们惊愕的目光从楼下地面扭曲丑陋的血肉,转移到尸体跟前的两个人。 段老的孙子言镜,和据说跟言镜关系匪浅的这个男人。
腿上绑了绷带,长得……虽然还行,但,一看就不是个好人!!
“……肖?是我想的那个字吗?” “我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就是这个小子吗?为什么?段老怎么同意他进来?又糊涂了,又开始老路了!又放姓肖的进来了!姓肖的都是魔鬼!现在我们是在做什么?允许他再来害我们一次吗?” “这样的话,我们还等什么、我们下去把他抓了!” “抓起来!喊人,快喊人!先把他抓起来!他妈的老子报仇的机会来了!” “……” 肖家的话题就是个火药桶,戳了人肺管子,一时间人声嘈杂,声音多了,声音大了,渐渐听不清说的什么了。乱喊乱叫一通,手势乱比划,下楼去了。
“哥哥,你先走,”言镜意识到情况不对,握了握肖搁的手,催促道,“快走!我留下来解释。” “不。”肖搁盯着远处住院部登记大厅,一脸懵的季临双被几个护工反手控制住,他的眼镜耷拉着,再踉跄一步就掉在地上,不知道被谁乱脚踩碎了。
“啊???你们绑我干嘛?我的眼镜!别踩……操,”季临双在方毅被送入急诊之后,尿急找厕所找了半天,一出来手还没洗就被这群虎视眈眈的护工逮住了,嘴里嚷嚷着“这个是‘他’的同伴,抓了抓了。”然后莫名其妙被抓出来了,高度近视的他现在什么都看不清,胡乱喊道,“肖师弟,救我!救我!” 这群乌合之众!肖搁又不想走,言镜没办法,只好强硬扯住肖搁躲进幽深的小路,不停狂奔:“哥哥!我们去搬救兵要紧!有什么话要说有的是机会,你不要和他们闹起来!”
肖搁只是一时反应不过来,想想还是言镜说的有道理,配合道:“嗯,联系魏哥!” 他们在这一片医院区域,好几栋大楼之间瞎跑一通,绕来绕去,等肖搁将鞋上不小心粘上的血印踩没了,身后多人追逐和狂呼的声音也越来越近,他们喊:“别跑!我已经看到你了!!” “给我站住!!”
他们只当听不见,一鼓作气往前跑,看到前方有一栋小楼,灰扑扑的,和妇产科大楼连在一起,没有标志和牌子,微微敞开着,里面没有光,估计是医院里废弃的杂物用房,来不及多想,言镜将肖搁拉了进去。 里面很昏暗,他们轻声向楼上走,走过时肖搁感觉到脸上腿上蒙上一层层黏糊的蜘蛛网,有点恶心,走过带起空中欲坠的楼道灰,不知道积攒了多久,灰尘多到呛人。
言镜赶紧上楼,一边紧紧抓着肖搁的手,忍不住说:“真是……死前也要恶心我们一把。” “走这里。”言镜随意找了个楼层乱走,见到一个没上锁的屋子就试着推开了。
言镜先进去,肖搁举起手机照亮房间。 屋里放置了许多冰柜,是通电的,滋滋运行着。
肖搁扫了一眼房间的布置,又退回门外,拿手机照了门口的标牌,说:“产房……?”啊?这哪里像是产房的样子? 言镜比较直接,伸手去揭开冰柜,看到里面的东西是什么,倒吸了一口凉气。
肖搁注意到他的异状,问:“怎么了?” 也想过来看看。
言镜退了两步,说:“哥哥,我们来的地方好像是……” 他说话间,肖搁走近,也看清了里面。就像批发出售的冻猪肉鸡肉,一袋叠着一袋,蓝色微透明的薄膜包裹着冻干一样的完整的婴儿尸体。
——竟然是停尸房! 言镜接着说:“是婴儿停尸房。哥哥,你看,上面还写了字。”
光亮下,每一个包装上都写了一些距离现在不算太久的日期,姓名,性别。 言镜疑惑:“是出生日期吗?还是死亡日期?”
肖搁目视这些阴森森的东西,一言不发。 言镜把其他冰柜都打开看了一遍,全是刚出生的婴儿,仔细观察下,这些尸体长得千奇百怪,几乎都是身体畸形,肿胀变异的形貌。
在冰柜一边发现一张白纸的一角,好像是不小心遗漏下来的资料,言镜抽出来一看,念道:“出生时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巨头症,脑部发育严重受损,死亡时间东元1023年9月2日,孕妇怀孕期间有地上辐射接触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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