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锐看着汪望再次练习的背影,重重叹了口气,然后发现他的屁股狠狠抖了一下,被吓的。 周锐:“……” 怎么胆子这么小?? 特别像他家那个上了小学在班主任面前战战兢兢的熊孩子……算了,话还是别说太重了。 紧接着三次,汪望仍是不得要领,现场的工作人员虽说没露出什么不耐烦的神色,但汪望还是非常内疚。又一次NG之后,他垂头丧气地到金妮面前,说:“不知道该怎么办……” “啊?”金妮其实早就觉得差不多了可以给过了,有些莫名地道:“如果这样不行的话,那就不要按照剧本演了嘛。” 汪望有些呆滞:“不按剧本演?” “我看了下,”金妮拿着剧本,道:“第一场周泽良演的时候,不也加了很多小动作嘛,跟剧本也没有完全一致,导演不也没说什么吗?” 汪望仿佛找到了一个新的思路:“真的、真的可以吗?” 金妮虽然两眼一抹黑,但还是十分自信地点头:“真的!” 连续NG之后,周锐脾气再好都有些不耐,正摆弄着监视器,想说再这样下去干脆就这么用得了,或者直接一刀切,让观众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就行。 周泽良则是更加明显地表达出了不满,几乎不加什么掩饰对偶像拍戏这个事情的不屑,在生活中他或许是个温和儒雅不计较小错的人,但在这件事上,简直就体现出了截然相反的尖酸刻薄:“不会拍就回去继续当你的爱豆,凑什么热闹?” 眼看着金妮立马瞪圆眼睛撸起袖子就要上前撕个响亮,汪望连忙拉着他道歉:“对不起!” 在凝重的氛围下,拍摄又一次开始了。 周泽良重复着他第九次的洗漱,这是实打实的冰水,在春寒料峭下冻的人即将发抖。 身后传来第九次的响动声,他丝毫没有流露出哪怕一丝属于周泽良的不耐,一闭眼,被生活压弯脊梁的吕一念转了过去,看见了身着汗衫的乡下小子林端。 但这次不一样了。 林端蹑手蹑脚地凑了过来,小心翼翼用指腹沾了水,抹在脸上,吕一念没有离开,就站在他身旁,手臂不慎撞了撞,二人同时抬眼。 林端那张属于最底层劳动力、最该笼罩着愁怒的脸在此刻,在吕一念的眼下如此清晰,他不闪不躲对上了视线,而后微微扯开了嘴角,露出几颗上牙,眯起了眼,露出了一个全然不作伪的笑容。 那瞬间,被掩藏着的天真似乎冲破了走廊昏暗的光线,携带着不应存在的幸福和希望,在乡下小子的脸上生动地绽开了一朵花。 林端走了,吕一念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太可怕了,他想,为什么在这样不堪的土地里,竟然还有早已断绝生机的种子仍怀有希望。 …… “卡!” 周锐叫完,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紧盯着回放画面里汪望的那个笑脸,手指蜷动,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一直安安静静的副导演显然有些惊喜:“小汪,刚刚那样的处理……似乎也不错啊?” 汪望这才把笑收回来,有些忐忑:“谢谢。” 他只是觉得,林端那个时候应该是高兴的。 周泽良这次竟没有再说些什么,他呆怔了片刻,自顾自拉着仍在沉思的导演走了,两人在一旁嘀嘀咕咕说话,汪望没有听见。 ……但是,这个反应,应该是还可以吧?汪望想。 果然金哥很厉害啊! **** 夜晚,汪望带着一身雨水回到家里,打开门,毫不意外地看见房门中依旧漆黑一片,他再往里头探了探,沙发上也空荡荡一片,什么影子也没有。 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之前第一场戏通过了之后,本该继续拍摄他的戏份的,但导演不知为什么,神叨叨的让他先回去了,说自己可能还要再修改一下剧本,还好好夸了汪望一通,说是什么很有天赋有独创性对人物理解很是透彻之类的,一阵彩虹屁夸的汪望狗脸都红了。 汪望本来挺高兴的,但是一只妖孤零零回来的时候,发现家里头又是这样,高兴莫名就丢了一半。 “去哪了……”他嘟嘟囔囔地夹着尾巴换鞋:“真是!” 他换上毛毛拖鞋,踏进客厅的一瞬间,墙角处轰然炸开了一声巨响,汪望悚然一惊,刚想汪汪大叫,就发现飘到自己头上的是闪亮亮的彩带:“……” “啪”一声,灯应声而开,许久不见的秦舍蹲在墙角处,带着僵硬的笑容叫他:“汪望!” 汪望:“……你干什么呢?” 不是,玩归玩,闹归闹,他的眼睛没瞎的话,秦舍手里拿的是对着天上轰的小型彩炮吧?? 秦舍腼腆一笑:“庆祝呀。” 庆祝就能拿彩炮对脸轰了!秦舍! 汪望被轰了满身满脸的黏糊彩带,刚想好好骂秦舍一顿,瞧见他那张几天不见的脸蛋,顿时气消了一半:“这个不能对人用的。”秦舍眨眨眼睛:“你是妖怪嘛。” 汪望:“……” 那您倒是也没说错。 他把糊在脸上的彩带摘了,朝秦舍走过去:“庆祝什么?怎么也不提前和我说一下……秦舍,你手上拿着什么吗?” 秦舍穿着黑毛衣,双手一直捂在身后,汪望有些疑虑,按往常这个时候,他早就扑上来一顿狂黏了,今天竟然这么乖巧。 秦舍又尽力扯了嘴角,从身后啪嗒露出来一个蛋糕盒子。 “什么呀?”汪望有些迷糊:“今天是你生日吗?” “不是。”秦舍说:“你的。” “……我?”汪望更加迷惑了:“我都不知道生日是哪一天……而且那不是人类才过的吗?” 秦舍才不管妖怪过不过生日,他必须得给汪望好好显摆一下他这段时间的收获才行:“我去事务组查过了,你变人的日子。” 汪望盯着那个蛋糕盒,秦舍擦了擦手,就猛地去掀—— 白白黄黄的蛋糕胚上焦了点部位,最上头用很显然由于制作者技术问题而凹凸不平的棕黑色奶油,从最大圈开始往上头一层一层地盘,盘到顶端,还俏皮地伸出了一点小尖,往小尖上怼了俩芝麻粒,或许是狗太难做不出来,旁边丢了个明显画风不大一样的翻糖金毛,狗子趴在蛋糕胚上,黑溜溜的眼睛写满了无欲无求。 ……看上去真的巨像一坨粑粑。 汪望瞪着那坨粑粑,有些迟疑地开口:“秦舍……这是你做的吗?” 秦舍绷着胸口撅着屁股站在一边,就等他问这句呢,立马十分云淡风轻地点起头来,活像自己完成了十大发明一样,自豪的不行。 汪望再瞅了那坨蛋糕,怎么看都不对劲,他迟疑了很久,对着秦舍期望的眼神,艾艾道:“是、是想说我狗改不了吃屎的意思……吗?” 秦舍:“???” 汪望觉得秦舍对自己存在很深的误解:“我虽然原型是狗,但我从来不吃那个的……” 秦舍发言了,他头一次语气那么激荡地发言了:“汪望!!” 汪望吓了一跳:“怎么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秦舍的嗓门明显增大了起来:“那是我!!!不是屎!!!” 汪望:“!!!” 他越说越觉得委屈,还指着那怼上去的两撮芝麻粒跟汪望解释:“我还特意做了眼睛上去的!!你太过分了!!” 汪望立马汗流浃背,疯狂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噗通一下,秦舍用头撞进了他的怀里,比他高许多的大高个垂着脑袋,在他脸旁垂头丧气地说:“我学了好久的。” 汪望十分愧疚地拍了拍他的大脑袋:“嗯。” 秦舍继续说:“都用了我的休息时间。” 汪望继续安抚:“嗯。” 秦舍摆出委屈的表情,说:“都已经一周多没有看见你了!” 汪望继续拍脑袋:“嗯。” “唉。”秦舍突然无师自通地叹了口气,在他怀里拱了拱脑袋:“好想你。” 汪望的手不动了。 室内亮堂的光线下,一旁的粑粑蛋糕散发着一股浓郁的巧克力气味,秦舍的脑袋拱在他胸口上,微微垂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动,难得安静的不得了。 他的胸膛却十分不懂气氛,欢天喜地的敲起鼓来—— 在这一刻,汪望好像发觉了,的确有什么东西脱离了控制,像山火那般轰然烧了起来。 ……但是,他好像并不讨厌。 作者有话要说: 秦舍:学做蛋糕,顺便学了说骚话,嘻嘻 作者写剧中剧是有正经写的,俺也是有写正剧滴梦想的!挠屁股溜了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40瓶;陌上花开缓缓归、边城浪心 10瓶;天天好运来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二章 汪汪! 自生日那天以后, 秦舍十分自豪地发现,汪望对他的态度回到了以往的样子, 他又可以黏糊上去了!想来是蛋糕做的实在不错的原因, 那天汪望把整个蛋糕全塞进了肚子里,还竖着大拇指夸他厉害, 秦舍自己一口都没吃上, 但是他还是十分高兴。 □□巴巴的奶油噎到翻白眼的汪望:“……” 算了,就这样吧, 看他那个样子, 要是说不好吃, 秦舍估计会在家里面大哭。 导演组估计是连夜改了剧本, 传到汪望手上时, 林端这个人物的设定有了十分明显的变化。 最明显的就是戏份上面, 这样一改, 他突然就在整部电影中举足轻重了起来。 一念之间主要讲述的是在现实的重压下, 主角吕一念见证着分租房里不同的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或失踪或死去,直到身边偶尔的一件小事成为了压弯他的最后一颗稻草,他也追随着陌生邻居们的命运, 在来来去去的分租间里孤独地上吊自杀。 这是第一版的剧本, 林端在里头扮演的角色和分租间里的其他居民一样悲哀。由于脑袋太笨、不够聪明被黑心的包工头多次压榨,最后工地上出了事故, 他瘫了双腿后得不到任何赔偿,也没有钱医治,万念俱灰后从九楼一跃而下。 林端在第一版剧本里呈现的形象很令人鼻酸, 但也仅仅是鼻酸而已,与此前死去的其余角色一般,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闪光点。 但在第二版剧本,林端的人设几乎被整个推翻,从老实憨厚的搬运工变成了赤诚天真的小傻子,直到最后仍对生活充满了希望,他与主角的对手戏也肉眼可见变多了,尤其是最后一场,林端的死亡同时也带走了吕一念苟延残喘的勇气,他最终变成了那最后一颗稻草。 “……虽然是好事,”金妮看着剧本的最后一段仍有些疑虑:“我怎么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汪望吸了吸鼻子,问:“哪里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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