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舌舔舐着鬼胎的魂灵,时不时发出类似冷水浇在滚烫灶台上时发出的声响。 活人感受不到的世界里,尖利的哭嚎一声连着一声,它甚至骂不出恶毒的话语了,只顾着求饶。 随着这团气越来越小,一点黄色突然从其中透了出来。 它动作顿下,捏住黄色边缘,将其一扯。 一枚折好的符就被它捏在了手上。 【追踪符】 它就说为什么这东西在时清面前还能动,明明是没有清晰理智的玩意,有它镇着,合该瑟瑟发抖才对。 原来是被符遮了感知。 ……得和时清道歉啊。 该怎么说呢,总觉得时清好像怕自己怕得过了头。 ……明明以前很乖很喜欢哥哥的。 它缓慢地站起来,拖着无数扭曲的肢体朝外走去。 在踏出小祠堂得时候,它抬起头,嗅了嗅。 它闻到了引路香的味道。 这章最恐怖的地方在于——对于鬼胎的吃法是我真实听到的。当年医院管的不严的时候,我老家那边确实有人吃着补身体(强烈谴责!) 她们还会哄小孩吃(暴怒谴责!) 说是这玩意能治月子病,但我一直觉得这玩意只能让朊病毒狂喜,月子病就是生育和没休养好的代价,一个胎盘能顶个鬼用,更别说那啥那啥了(强烈暴怒谴责!)
第三十七章 追踪符在被捏碎的一瞬间,顾青就察觉到了。 他猛地捂住胸口,俯身下去,喉咙口一阵腥甜。 “你怎么了?”站在他身边的历允立刻发觉,冲上来扶住了他的手臂。 被损伤紫府的痛感自灵魂深处一阵一阵地涌上来,要不是历允抓着他,他现在可能就跪下去了。 绝大多数不通道的人都觉得,像是五雷符这样强攻击型的术是最厉害的,但其实不是,那些都是一次性打出去的炁。 反倒像是追踪这种,精准度极高,被归在卜算大类中的术才是最厉害的。 一定要比,这两个一个是刀,一个是规则。 武器见血在明,力有尽时,规则无象无形,却能牵引众生。 当然,用这种术被懂的人揪住,做法反噬也最能直接伤及根本。 ——那东西生气了。 其实想想也是。 今天是他新婚的第一天。顾青这群人用的术,影响了鬼胎的感知,让本来应该像团肉一样安静的东西胆大妄为地咬了宋时清,毁了它调理小妻子身体的机会。 宋时清没收养鬼胎,到现在还是活人的肉体,受不住他身上的阴气,根本没办法真正洞房。 它怎么可能不恼火? 更可况,谢司珩手上的引路香也是顾青给的。 新婚第一天,他们害它没拢住自己的小妻子不说,还送来了一个情敌。 它正房的位置都还没坐稳呢,哪能想要分一半床出去,什么时候恶鬼能这么大方了? 要不是顾青不沾因果,现在根本不是吐口血能止住的。 可历允不知道。 他手下的温度冷的跟死人一样,“艹,你说话啊,要不要去医院?还是用你那些手段治疗?吃丹药?” 顾青一巴掌打在了他脸上,推开他,颤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你打120还是110?你跟我说我帮你打。” 顾青烦得根本不想搭理他,手下快速拨通了一个号码,打了过去。 那边接通的极快。 【喂,小顾啊。】 顾青哑声,“师父,鬼胎的魂回去了吗?” 那边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几秒以后,才陡然明白顾青是在问他们,鬼胎里的魂是不是又去缠着付二嫂一家了。 【我去看看。】 同一行当的人不需要过多解释,那边的老人即刻起身,朝外面赶去。 但脚步还没响几声,一声充盈着恐惧的尖叫就从手机听筒里传了过来。 ——是,发现了鬼胎里的符,它生气归生气,但肯定不会弄死这只小鬼。 付家可就倒霉了一个付二嫂,其他嘴巴不干净的人还没事着呢。 因果轮回,谁都别想跑。 成捆的柴火有间隙,给宋时清和谢司珩留下了窥探外外面的间隙。 只见那个老妇人佝偻着背,用干枯的手指翻了两下放姜的篮子,抬手就揪住了胭脂的头发。 【怎么都是老姜,今年的新姜呢?你是不是偷偷吞了买菜的钱?】 【姨、姨,疼、疼。】 方圆脸单眼皮的姑娘也不知道该怎么辩解,只顺着姨婆的力道走,一边走一边叫疼。 那老妇人的脾气本来就毒,这一下更是肝火直冒。她死命拽胭脂,转着圈打她。 宋时清不适,无声地抬起手揪住了谢司珩的前襟。 老妇人的身形随着胭脂的躲避扭转,当她的脸转向正藏在柴火堆后面的两人时,谢司珩和宋时清都清楚地感觉到对方的身子僵了下。 她的脸被纵横划开了数道深可见骨的刀口,眼珠轱辘轱辘地转,连着牙床的牙齿血红一片,沾着肉糜,不知道是别人的,还是她自己的。 宋时清一眼摄住,上半身随即紧绷,根本克制不了惊惧的反应。 谢司珩低头担忧。 宋时清惶然抬眼,瑟瑟发抖,眼底的水痕越来越重。 宋时清确实很怕血腥的场景。 在他小的时候,有一次去一家食材尤为新鲜的潮汕火锅吃饭,被里面分割下来还在抽动的牛肉吓得小脸苍白,一顿饭一口肉都没敢吃。 谢司珩一直记着宋时清当时又委屈又害怕的模样,长大以后再也没带他去吃过类似的店。 ……也不知道这一个晚上,时清到底看到了些什么? 谢司珩心中暗骂,手下却极为温柔地遮住了宋时清的眼睛。 不看就不会怕了。 他本以为宋时清会安心下来,却不想宋时清轻微一颤,像是被他这个动作直接吓到了。 谢司珩看着宋时清朝墙上贴了一点,比平时肿了一点的唇紧紧抿住,下颔绷出脆弱的线条。 但也只是这样,宋时清没有再挣扎了。 他在很短的时间里分清了那东西和谢司珩之间的差别,温顺地让自己接受了谢司珩的保护。 谢司珩:…… 他虽然不清楚全部内情,但隐隐从宋时清的态度中明白了什么。 谢司珩的手指微微收了一点。 另外一个自己也这么对宋时清了是吧。 谢司珩说不清心底的那团的郁气里到底包含了多少东西。 他和那东西没有任何沟通,也无法共享对方的记忆,但灵魂同源所带来的怪异共鸣,令他就是知道对方的行事。 谢司珩的目光顺着落了下去。 它的亲昵根本就没个章法,连宋时清的下颔内里都被留下了斑斑吻痕。皙白的颈项被反复揉捏噬咬过多次,连在一起的红色甚至显得有些恐怖。 那条被宋时清穿在身上的长衬衣是清末制式的,最是保守,圆形领口卡在锁骨上方,严严实实地防住了谢司珩想要继续往下的目光。 谢司珩无声地盯住圈绣万字纹的深黑色领口,一时间不知道他的眼瞳颜色和老布料的样子谁更沉黑。 【走,我今天非要跟你爹告状去,这点事都做不好……】 小柴房里,姨婆的咒骂声逐渐远去,即使看不见,宋时清也知道对方走远了。 他的眼睫在谢司珩的掌心刷了一下。 谢司珩不主动说话,他也不敢开口。 但外面确实没有任何声音了。 宋时清茫然地抬起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对着谢司珩,唇微微动了下,像是在提醒对方。 谢司珩盯着他,几秒后吐出一口气,还是收敛了神色放下手来。 不能表现得和那东西相似,时清也许会发现端倪。 重新见到光明,宋时清第一反应就是惶惶朝外看去,然后小动物一样问唯一的同伴,“她们走了?” 谢司珩也压低声音,“看样子是的。” 宋时清一下子放松下来。 他抓了抓手心——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顿住。气氛凝滞,好几秒的时间,两人都选择了无声与对方对视,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宋时清问道。 谢司珩有点尴尬似的,“跟着引路香指的方向,相反着走。你……” 他顿了下,“你怎么穿成这样啊?我刚才躲了半天没敢认,还以为又是一个女鬼。” 宋时清没回答,喉咙干涩地动了下。 他不想说,也不想表现出任何脆弱的情绪。但在谢司珩面前,他向来就是什么都掩饰不住的。 很快,眼眶不争气地红了起来。刚才还能兜住的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掉,生理性反应丝毫不顾及主人是不是丢人,只一个劲地发泄情绪。 宋时清偏头,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只觉得委屈难言,想全部告诉谢司珩,又难言地说不出口,看着倒像是谢司珩欺负了他一样。 谢司珩抓住他的手臂。 他看着宋时清身上的那些痕迹,属于另一个自己的恶劣本性让他产生了一种堪称恶毒的冲动。 喜欢吗? 有没有很舒服? 哭成这样,是因为接受不了身上巨大的快感而感到羞耻吗? 谢司珩无声地咬住了自己的舌尖,这就是他想问出口的话,这就是他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完全不符合他性格行事的怪异冲动。 ——他真想剁了另外一个自己。 直到口腔中隐隐泛起了血腥味,疼痛将那股恶劣的冲动压下去以后,谢司珩才不动声色地放松了下来。 这样就好,千万,不能让宋时清察觉他的不对。 他没办法地笑了下,“行吧,不想说就不说了。” 宋时清小小地呜咽了一声,伸手揪住谢司珩的上衣下摆。 这一笑就像是打破了某种不言自明的屏障一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宋时清从来就没有被不科学的东西缠上,谢司珩也没有用一个晚上的时间来找他。 他们两个就是去玩了一场带点恐怖剧情的实景剧本杀,正被npc困在柴房里。 谢司珩抱住宋时清,轻声近乎安抚地,“没事了,没事了,别哭。” “……”宋时清低头抵着谢司珩的肩膀,一时间,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因为长头发被班里的学生孤立以后,又不敢和宋悦说,只能来找谢司珩。 谢司珩凑在他耳边,“厨房后面就是宅子的后门,我们待会趁着没东西看见出去。剩下的山路白天大概要走三个多小时,我昨天晚上在很多地方都做了标记,咱们努努力,很快就能离开,别怕。” “别怕别怕,我们时清最厉害了,一点都不会怕鬼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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