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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血。 此时再度环视四周，他方才恍然大悟，这里竟然是个祭台。 武夷山位于东南部，有不少少数民族居住。他也曾听闻住居在此的古越人有奇特的葬俗，他们既然可以在百丈悬崖之上凿穴置棺以求尸身不毁，也难保不会为了永生而有一些疯狂的行为。 想到这，他望向坑中的眼神沉了沉。 在他心神不宁时，赵东桓绕着祭台走了一圈，最后停在北面的石壁前。古语有云，山之北为阴，而在这一片墙上，确实有些与众不同的东西。 上面雕刻着一只手中持有盾和矛的怪物，长有像凿子一样的长牙，刺穿其下巴。 凿齿，传说中居住在中国南部沼泽地带的怪兽，因掠食人类而被黄帝讨伐，被后羿射杀于昆仑山上。 赵东桓将手靠近浮雕的头部，轻轻一握，将一团白色东西拽了出来。与此同时，惊恐的声音从其中传出，“大人饶命！” “你为什么会在这？”赵东桓紧捏着手上的东西，不为所动冷冷问道。 那团白色东西抖了抖，幻化出一张脸的模样，“我被后羿射杀后仅剩一缕残魂，幸好大人您没有赶尽杀绝。后来您出事后我便也离开了昆仑，流落此地，受山民一点供奉，方才不灭。” “这么说，这坑里之人皆为你所害了。”隋缘从深坑边站起，一脸阴霾。此时坑里隐约可以看见森森白骨。 注意到赵东桓脸色一变，它赶忙解释道，“那坑里确实是给我的供奉，可那些都是山民所饲养的牲口，我肉身被毁后真的再也没有害过人了。是那些山民以此期求我护佑他们的。” 隋缘一愣，仔细看坑中的白骨，好像确实和人骨有些差别，刚刚大惊之倒忘了核实。 那白团之中接着传出讨好声音，“你便是当年那个奶娃娃吧，我远远的见过你，如今一晃也这么大了。” 这家伙见过自己，还是娃娃的时候？可怎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隋缘还没来得及问，就被赵东桓打断了，“如今这山上鬼怪横行，你收了供奉却未司其职。”说完深深地望了眼凿齿，让其小心言行。 凿齿也看出赵东桓似乎并不想让隋缘知道这些，于是顺着赵东桓的问题回答，“我是有护佑的，只是不久前不知怎么了，突然来了不少鬼怪。若是以前我自然不放在心上，可如今我只剩一缕残魂，不是他们对手。” “什么鬼怪。” “他们分别是九尾，魍魉以及猪豚蛇。还有一些菌人，虽然实力不济，可数量众多漫山遍野着实恼人。”凿齿详细地解释。 赵东桓点点头，“那些我会处理，你继续呆在这吧。”说完他望向隋缘，隋缘会意，迟疑了一下，跟着赵东桓走了出去。 重新走到阳光下，隋缘突然有一种难言的感觉。他看着前面沉默的背影，忍不住问道，“赵东桓，你现在能动用的能力有几成？” 赵东桓站定，迟疑了一下转过身来，“什么意思？” “我想知道，”隋缘深吸了一口气，望着赵东桓的眼睛，一字一句，“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赵东桓的眼睛眨了一下，与隋缘对视良久，随后移开眼，“你想多了。”说罢转过身接着向前走。 隋缘在后面默默地握起了拳头。他一定想起了什么，刚才也是故意制止凿齿说的话，究竟是什么一定要瞒着自己。 明知道也许回头就能知道一切答案，可他还是跟着赵东桓出来了。 赵东桓，我还想再相信你一次，所以我等你，自己告诉我。 走在前面的赵东桓垂下眼，他知道隋缘已经怀疑他了，可是他没办法给他解释。 他至今也不敢相信，梦里一心要置隋缘于死地的，会是自己…… 虽然一直不曾看清白衣人的脸，可那个玄衣人，分明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第18章 木石魍魉 凿齿将魍魉和猪豚蛇的大致位置告诉了赵东桓，两人协议后决定等解决了这两个再回宾馆。只是这一路上两人都心事重重，芥蒂已生，又都不愿先开口妥协，心境终归是不复当初。 据凿齿形容，魍魉在西北方一处的山上，猪豚蛇更远，在东部盆地中。 魍魉，木石之怪，山川之精。状如三岁小孩，红眼长耳，赤黑色。喜欢模仿人声用以迷惑人。据说是帝颛顼之子，生而亡去为鬼，居弱水。 “弱水”赵东桓一顿。 隋缘点点头，眼中有一份凝重，“传说中，鸿毛不浮，不可越也的弱水。” “这里有弱水” 隋缘摇摇头不确定，“难说。弱水并非某一条河的专称，所有不可载物的水皆可称为弱水。所以这里有也不奇怪。”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都在赶路，不言不语，连小白也安静了许多。日暮之前，两人终于到了凿齿所说的那座山。 由于之前并没有听过武夷山有弱水的传闻，所以这弱水应该也是藏在大山之底极深之处，只是不知道这入口会在哪边。 因为魍魉作祟的缘故，不少居住在此的山民都举家迁移外逃了，留了好些空房子在这，正巧给赵东桓隋缘提供了住宿。 不管是什么类型什么身份的鬼，都喜欢在夜间行动，魍魉也不例外。所以两人打算等子夜阴气最重之时，将它找出来。 稍作梳洗后两人便早早入睡了。 隔着一面墙，赵东桓隋缘各自辗转反侧。白天的时候还可以大事为重暂时抛却儿女私情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是到了晚上，特别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万般情绪涌上心头才最是孤枕难眠。 隋缘抱紧了小白，想多汲取一些温暖。赵东桓则是睁着眼看头顶的木梁，无法入睡，或者是，不敢入睡。 临近子夜，山中的阴气渐渐深重。某一刻，隋缘睁开眼。走出房门时正好看见一道黑影从窗边闪过。 赵东桓。 隋缘没有叫住他，而是选择悄悄地跟在后面。 赵东桓的身影在林间迅速掠过，若隐若现，速度出奇的快，隋缘靠着小白才勉强跟上。 赵东桓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往后看了一眼，眼中有过片刻的挣扎，最后还是咬咬牙，加快速度，奋力奔向阴气最重的地方。 这下隋缘明显感到吃力，他也顾不上赵东桓是不是发现了，只能拍拍小白，让它以最快速度追上。 前面的赵东桓身形一转，突然拐进了白天他们走过的一线天。隋缘追过去，却发现找不到赵东桓的身影了。 一下子拉住白泽，疑惑间他下意识抬头，就看见一道人影踩着着旁边的石壁凌空而上。 他吃惊地张大了嘴，赵东桓什么时候有这种本领了？即便是他也做不到这个程度，他现在的体质早已超出了正常人。所以赵东桓，你神裔之力到底恢复了多少？ 眼看赵东桓就要消失在视线内了，隋缘没时间多想，拽紧了白泽颈边的毛，“小白，上。” 耳边风声簌簌，隋缘堪堪保持平衡不掉下去。看着赵东桓突然消失在石壁上一条夹缝中，他也追了进去。 这条裂缝极其狭小，应该是天然形成，白泽变成小白的模样方可通过。一路向前走，有几个拐弯，隋缘隐约可以感觉到是之字形向下的。 没走多久，他就发现夹缝中有种熟悉的寒气。他目光向周围扫了扫，前方的通道边缘有残留的寒气。猜测可能是通道堵住了，赵东桓直接劈开的一条路。 赵东桓几乎是一路劈到底的，此时，他站在路的尽头，看两三米远的地方，一条河流静静流淌着。河面很宽，却无波浪，从黑暗中来，到黑暗中去。 “你能找到这里，显然不是泛泛之辈。不过须得过了弱水，方才有见我的资格。否则，便和那些多事的道士一起，沉眠水底，不见天日。”突然有声音自对岸传来，在石壁间回响。 赵东桓冷冷一哼，颛顼之子又如何，生而为鬼，哪来的自我感觉良好。至于这弱水，他倒是笑了，说不准为什么，不过他在看见的时候有一种很奇异的熟悉感。 印象中似乎哪里也有弱水，只不过它对常人有用，对自己，呵呵。 弱水亦水。他轻笑出声，手一招，整个河面都冻住了，赵东桓走上冰面，轻轻巧巧地到达对面。 早在弱水成冰时魍魉就深深感到不妙，这绝对不是凡人该有的力量，那种寒气，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世间，那是昆仑山上冰雪的味道，那是…… 它仔细打量半天，终于在赵东桓身上找到一点当年的影子。 “我道是谁，原来是昆仑山的神兽大人，只不过你现在的修为，可不复当初啊。”魍魉现身在赵东桓面前，“可惜我离不开这片弱水，否则倒是很好奇，谁有这么大本事可以将你重伤至此。” 话虽如此，可它还是忌惮赵东桓的修为，又忍不住劝说，“说起来你我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不如你就此离去，我们各退一步如何？” 赵东桓没有丝毫迟疑，摇摇头，“不可能。” “那就没办法啦，”魍魉摇头叹息阴阴笑道，“早就听闻神兽大人法力了得，今天便来试上一试。” 话音未落，赵东桓脚下的山石便毫无预兆地突然炸开，随后凡是赵东桓脚尖轻点之处，皆炸为碎石，炸裂声不绝于耳。这一行为终于彻底惹恼了赵东桓，他索性悬浮在半空，眉眼阴翳。 隋缘在看见那一条冰河的时候就知道赵东桓一定来过，再加上对面接连不断的爆炸声，他一心急直接向对面奔去，便看见赵东桓踏空而立，无数巨大的山石向他砸去，都被他躲过。后来大约是被砸的火起，他直接硬碰硬，一拳一掌主动打去，山石骤裂，看着真是惊险万分。 山石阵中的赵东桓感觉到隋缘的目光，刚想提醒他退开，随即瞳孔一缩，猛地冲去。 隋缘所站之处倏然炸开，魍魉竟是故技重施防不胜防。 待烟雾散开，隋缘却安好无恙，魍魉断然没有想到能有凡人躲过此招，当它看见隋缘身下威风凛凛的神兽时，更是不可置信。 “白泽。”它认了出来，随后又看向赵东桓，眼神在两者之间打转，突然笑起来，低低地自言自语“原来如此，难怪你法力受到限制，竟是魂魄分离。哈哈，我就不信，魂魄不全的你还能有之前的本领。” 确认隋缘没有受伤，赵东桓挡在他面前，一边紧盯着魍魉的一举一动一边微微侧头对隋缘说，“你对付不了他，赶快走。” 隋缘也不是矫揉造作之人，从刚刚的管中窥豹，也可以知道这种级别不是自己可以参与的，如果不是白泽护着，自己一定避不了。于是听话地退到一边，不愿做赵东桓的累赘。只不过他还是不放心赵东桓一个人，因此并没有走而是远远看着，伺机而动。 赵东桓蓦然想起梦里面白衣人给小隋缘设下的保护圈，神色乍动，一半记忆一半感觉地虚空画了几下，随后隋缘身上浮起淡淡的光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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