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霍司承那样的性格,能接受自己的名誉受到损害吗?钟息有一点好奇。 但他不会问的。 他不想和霍司承说话。 他偷偷给彬白发消息:【彬白,我要浪费一个晚上的时间,和讨厌的人待在一起。】 彬白:【谁?】 钟息:【遇到一个有权有势的人,他让我陪同他参加一个活动,不过你放心,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我很快就可以回宿舍了。】 彬白:【那就好。】 钟息:【我最近在军演,很忙,你上次说你拍到了一个很好看的星系,我都没时间看,今晚可以详细地讲给我听吗?】 彬白:【可以。】 霍司承的声音从左侧幽幽地传过来,“钟息同学,下车吧。” 钟息一扭头就看到霍司承斜着身子倚在车门和车座之间,眼神含笑地看着他,昏暗的车厢将他的轮廓映得更加深刻。 钟息吓得收起手机。 他们来到一处灌木环绕的庄园。 钟息看着高大的灌木丛,他小声呢喃:“我喜欢灌木环绕的房子,很有安全感。” 他以为霍司承听不见他说话,结果话音刚落,霍司承就说:“是吗?我倒觉得遮挡视线。” 钟息没回应,他闭着嘴巴欣赏美景。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庄园的最中心,钟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里是总督府。 他此刻正站在联盟最高领导人的家门口,纵然是钟息这种八百年不会看一次新闻的人,都忍不住有些紧张和局促,他往霍司承身后躲了躲,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 霍司承好像最喜欢看他这副样子,钟息往他身后躲,他偏要转身,钟息只能像害怕被老鹰抓走的小鸡一样,死死盯着霍司承后腰的衬衫褶皱,一有机会就躲在霍司承身后。 霍司承心情愉悦,迎面遇到柳中校。 柳中校携夫人前来,他对夫人说:“我常常提起霍总督的公子,你是不是都没见过?” 柳夫人温柔颔首道:“真是青年才俊。” 霍司承伸手同夫人相握,“中校是我的老师,您就是我的师母了。” 柳中校注意到霍司承身后躲着的人,穿着白色卫衣和牛仔裤,看着和整个宴会厅都格格不入,而且……怎么身形还有点眼熟? 霍司承把钟息从身后捞出来,他揽住钟息的肩膀,笑道:“中校,这位您应该见过的,前两天的表彰会,这位可是一等功得主。” “钟息,是吧?”柳中校记起来。 钟息仓惶点头,他很微弱地打了招呼:“中校好,我是弹药工程专业一班的钟息。” 可惜声音太小,柳中校没注意。 柳中校正要叮嘱霍司承,霍司承忽然抢白道:“中校,钟息刚刚打了招呼,您听见了吗?” 中校连忙说:“你好,钟同学,军演表现非常好,未来可期。” 钟息大窘。 霍司承笑着望向钟息,钟息似乎想摆脱霍司承的束缚,一个劲地扭动肩膀,眉宇间还有些不耐烦,霍司承还不愿意,笑意吟吟地低头附耳说了几句,钟息才安静下来。 两个人好像和周围隔开了磁场,霍司承的语气和动作都很亲昵,像是情人间嬉闹。 柳中校愣住。 他从没见过霍司承露出这副神情。 柳中校脸色变了变,他了解霍司承,知道霍司承是不允许别人随意近身的,除了他从小到大的朋友盛煊和俞可钰。 难道霍司承和钟息…… 他审视着钟息,尽力回想这个孩子的资料,好像是个beta,并不是政商两界的权贵之子,他简单的穿着也可以验证这一点。 柳中校的大脑顿时嗡嗡作响,这可如何是好,谁都知道这场舞会就是为了给霍司承相亲。 虽然已经能预料到之后会发生的闹剧,但他自知没资格提醒霍司承,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携夫人一同走进宴会厅。 柳中校一走,钟息立即小声说:“不要碰到我的肩膀!” “隔着衣服,不算碰。” 钟息压着火气,“算!” 霍司承从逗钟息这件事得到了极大的愉悦感,他笑着说:“那好吧,我不碰你,那你能不能尽量靠在我身边,陪我演完这场戏?” 钟息想了想,“过了今晚,我们之间的账就一笔勾销了吗?” “是。” 钟息看着霍司承的脸,暗暗思忖弄伤总督儿子的脸原本的代价,简单衡量了一下两者,最后决定接受霍司承的请求。 “好吧。”他贴着霍司承的胳膊。 但是很快,他就知道他还太年轻。 一进入宴会厅,他就傻了眼。 怎、怎么有这么多人?! 比电视剧里的豪门盛筵更夸张,视觉冲击更强,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歌舞升平,男人都身穿西装革履或者挺拔军装,女士们都穿着优雅的长裙,衣香鬓影,钟息一时间看花了眼。 还没等他的视线扫完全场,全场的目光已经齐刷刷地朝他的方向投射过来。 这时候霍司承揽住钟息的肩膀,钟息都没有反应,他被吓住了。 宴会厅突然变得安静。 钟息听到耳边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很奇怪,他从蓝岩基地来到联盟军校一年不到的时间里,一直是小透明,甚至因为是唯一的beta被分去其他宿舍楼,导致和班级里的大多数同学都不熟悉,一直到现在,他们班的班长都喊不出他的名字。 可遇到霍司承不过四天,他已经承受了两次众目睽睽的压力。 这对钟息来说简直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他看到很多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子,看他们精致的五官和纤瘦的身姿,就知道他们都是omega,这些男孩子们都在打量钟息。 钟息小声问:“我可以去吃东西了吗?” 霍司承安抚地捏了捏他的肩膀,说:“再坚持两分钟,好不好?” 很快,霍振临带着阮云筝走了过来。 眼看着联盟最高领导人离他越来越近,钟息紧张得快要喘不过气。 霍司承说:“爸,这是我新交的朋友,你应该也听说了,钟息。” 如果钟息知道霍振临对他的厌恶会从此刻一直延续到往后很多年,甚至在霍小饱出生后,霍振临都不肯承认这个孙子,此刻他一定不会如此乖顺恭敬地打这个招呼。 但他现在还对自己的未来一无所知,面对霍振临,他分外惶恐。 一想到自己弄伤了霍司承的脸,他的声音就止不住地发颤,他说:“总督您好,我是钟息。”
第19章 十九岁的钟息看上去很稚嫩,头发柔软垂顺,被风吹乱,头顶还有一簇微微翘起,他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卫衣和蓝色牛仔裤,两只手窘迫地攥在身前。 和omega相比,钟息的个子高了些,和alpha相比又太瘦弱。他皱着眉头,不知在思索什么,每当旁边议论声迭起时,他就往后退一步,警惕地望向两边。和霍司承身边那些政商世家的孩子相比,他显得很格格不入。 他本不该出现在这个宴会厅。 霍振临当着众人的面,没有发作,只微笑着说:“你好,军演表现得很好。” 钟息僵硬地笑了笑,霍司承忽然俯下身,在钟息耳边亲昵地说:“往右看。” 钟息立即看过去。 看到了一排摆着美食的长桌。 霍司承说:“那边有很多吃的,你就随便找个座位坐下来等我,不管谁跟你说话,你都不要搭理,我会尽快过去接你。” 钟息点点头,忙不迭逃了过去。 视线聚焦的中心就只剩霍司承一个人,他独自面对霍振临。 霍司承的目光始终追随着钟息,眉眼间流露出不寻常的温柔,直到霍振临轻咳一声,他才回神,直直地望向霍振临,他玩世不恭地笑了笑,用行动表明他的态度。 霍振临脸色铁青,难掩不悦道:“过来,和林老将军打个招呼,他好多年没见过你了。” 一旁的盛煊走过来,朝霍司承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林老将军的孙子就在前面。 霍司承会意,于是对霍振临说:“打招呼可以,其他的就算了,我朋友在那边等着。” “什么朋友?” 霍司承眉梢微挑,“准备追的朋友。” 霍振临压着声线,用只有霍司承能听见的声音说:“荒唐,你知不知道他是beta——” “那又如何?”霍司承朝霍振临笑了笑,又打量了一下旁边的阮云筝,讥讽道:“都是干出格的事,怎么您可以,我就不可以呢?” 阮云筝脸色一变。 霍司承笑得绵里藏针。 霍振临被戳到痛处,斥责道:“你在说什么疯话?没大没小的。” 疯话? 霍司承冷笑一声,他的母亲叶绘蓝去世不到一年,霍振临就和霍司承的钢琴老师阮云筝搞在一起,这事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 外界并不知道阮云筝的真实身份,因为霍振临给了阮云筝一个全新的身份——联盟特派访问学者兼青年钢琴家阮云筝。 所有人都以为是霍振临热爱艺术,到了中年终于遇到了音乐上的知己,只有霍司承知晓其中令人作呕的真相。 他的父亲,他引以为豪的父亲,在领导联盟的十几年里所向披靡的父亲,却做不到在婚姻里保持忠诚,和儿子的钢琴老师暗度陈仓,霍司承得知这件事时,只觉得恍惚。 其实叶绘蓝也知道。 为了联盟的稳定、霍振临的事业,以及霍司承的健康长大,叶绘蓝忍了下来。 一想到母亲,霍司承的恨意就漫上心头。 他略过霍振临和阮云筝,主动过去和军功斐然的林老将军打了招呼,然后冲一旁的omega点了点头,转身往用餐区的方向走。 omega往前追了几步,被林老将军喊了回来。 钟息的身影被人群淹没,霍司承找了很久,最后才在角落里找到一个人坐着的钟息。 他又要睡着了。 两手叠在桌边,坐着都可以打盹,脑袋一晃一晃的,看起来好生可怜。 他怎么动不动就睡觉?有这么累吗? 霍司承朝他走过去。 其实钟息也不想睡,但困意已经涌了上来,他频繁看向手表,简直度日如年。 二十分钟了,霍司承还不来。 钟息困到直接闭上眼睛,耳边的喧嚣声和音乐声都变得模糊。 霍司承走到他面前,觉得可爱,拿出手机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照片,才想起来叫醒他。 钟息懵懵地望向他,“你结束了?” 霍司承在钟息身边坐下,“是啊,有点饿,这里有什么比较好吃?” 钟息指了一下他面前那一盘松饼,“这个,奶香南瓜松饼。” “这是……儿童区的吧?” 钟息没参加过这种类型的宴会,对这些没有概念,他又咬了一口,“是吗?大人不可以吃吗?我就是觉得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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