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云筝指了一下楼上,“你得早做打算了。” 钟息将绘本翻过一页。 “霍家父子的心思都在事业上,对于婚姻,实属薄情,”阮云筝拍了拍钟息的肩膀,语气里难掩落井下石的窃喜:“你以前不是很看不起我吗?现在你还不如我呢。” 她离开后,霍小饱搂着钟息的脖颈问:“妈妈,不喜欢。” 钟息抱着他左右晃了晃,亲他圆嘟嘟的脸颊,“嗯,妈妈不喜欢她。” “小饱保护妈妈。” 钟息都不知道霍小饱是什么时候学会“保护”这个词的,笑着问:“小饱要怎么保护妈妈?” 霍小饱想了想,攥起小拳头,说:“小饱打他们。” 钟息心里一暖,和霍小饱碰了碰鼻子,轻声说:“谢谢小饱。” · 祁嘉然被霍司承赶出房间,正仓皇无助的时候,阮云筝给他发来消息:【神经受损会让人控制不住脾气,这几天不管霍司承说什么,你都不要放在心上。他们俩在一起六七年了,即使分开,也不可能这几天就分,你不要心急,慢慢来。】 祁嘉然想了想,回复:【好的。】 他不想立即下楼,就在走廊边上等了一会儿,然后才带着血压仪下楼。 钟息闻声抬头,也不问霍司承的情况,只说:“先把行李放进房间吧。” “好的。” 祁嘉然住在一楼,房间在小徐隔壁,钟息给他安排的时候,他还不太情愿。 这个房间离主卧太远,几乎是对角线。 “楼上暂时没有房间了,但这个房间采光很好的,开窗就可以看到院子里的景色。” 钟息都这样说了,祁嘉然也不好意思再挑剔,他向钟息汇报:“钟先生,理事长的血压有点高,饮食上可能要注意低盐低脂,我会给理事长制作一个详细完整的食谱,做好了给您过目。” “好。” “钟先生,理事长原来坚持锻炼,现在卧病在床长时间不运动,肌肉酸痛得很严重,我想着每天给理事长进行一次穴位按摩。” 钟息看了他一眼,祁嘉然下意识躲避,他连忙解释道:“我之前也经常给总督按摩。” 钟息说:“你需要做什么,跟他说就行了。” “好、好的。”祁嘉然转身打开自己的行李箱,他先从箱子里拿出两个抑制贴,见钟息在看他,他说:“我知道理事长的信息素等级太高,所以特地准备的是强效抑制贴。” 有些事情欲盖弥彰,钟息也不拆穿。 他看着祁嘉然把抑制贴放到柜子里,然后回到厨房,把台面上那张被小徐精心地用亚克力板盖住的食谱取下来。 手写的食谱看起来很不专业,他把几张纸叠起来放进口袋。 钟息问霍小饱要不要上去看看爸爸,霍小饱摇头,四仰八叉地躺着,两只小袜子高高翘起,他玩着自己的小熊,闷闷不乐。 钟息站在沙发边问:“为什么不要爸爸?” “不要。” “你要爸爸来哄你,是吗?” 霍小饱气如蚊讷地哼了一声。 钟息捏了捏他的脸,“小饱,穿上鞋子去给爸爸摘个果果。” 有事情做,霍小饱立即来了精神。他从沙发上跳下来,穿上小拖鞋,踩着小碎步跑到门口,敲了敲门,外面的警卫兵就把门打开了。 霍小饱说:“叔叔,我要果果。” 警卫兵是看着霍小饱长大的,笑着把他从门里抱到院子里,霍小饱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从错综的枝丫中找到一个饱满圆润的果果,他笑着对警卫兵说:“叔叔,这个!” “小饱要这个做什么?” “爸爸吃了不痛。”他认真道。 “啊?” “妈妈说的。” 警卫兵虽然不解,但还是尊重钟先生的育儿方式,夸了一声“小饱好厉害”,然后把他抱了回去。 钟息给他换了一双拖鞋,本以为他要上楼,结果霍小饱一阵风似地重新爬上沙发,把果子塞进胸口的小兜,撅着嘴说:“先不给爸爸。” 小家伙现在越来越有自己的想法。 钟息无奈地笑。 祁嘉然收拾好之后,很快就拿出了一份食谱,钟息接过来看了看,好像确实比他更专业更详细全面。 “钟先生,理事长中午吃了什么?” “鸽子汤。” “鸽子汤挺好的,益气补血。” 正说着,霍司承忽然拄着拐杖走到栏杆边,他沉声说:“祁嘉然,上来。” 钟息抬起头,对上了霍司承冷淡的眼神。 祁嘉然心中大喜,又不敢表现出来,他抽走钟息手里的食谱,急忙往楼上走。 祁嘉然上楼的这半分钟里,霍司承一直看着钟息,目光里试探和挑衅的意味很明显,钟息能感觉到,但他不想回应。 他视若无睹,收回目光,朝着正在玩玩具的霍小饱笑了笑。 霍小饱丝毫没有察觉几个大人之间的刀光剑影,他正在给小熊喂果果。 见钟息朝他笑,他也咧开嘴笑。 祁嘉然一路小跑,到了霍司承身边,“理事长,您有什么吩咐?” “你不是说要给我按摩的吗?” 霍司承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钟息听见,钟息没什么反应,俯身捡起霍小饱散落在地毯上的绘本。 霍司承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他回到房间,祁嘉然去卫生间洗了手,正卷起袖子,准备先给霍司承按摩肩颈时,霍司承倚在床头,皱眉道:“不用了。” “啊?” “把窗户打开。” 祁嘉然听话地打开窗户,微凉的风吹进来,只穿了一件薄衬衣的祁嘉然打了个寒噤。 霍司承又指了一下床边的凳子,“把凳子摆到墙角。” 祁嘉然虽然不解,还是照做。 霍司承说:“坐那别动。” 这回祁嘉然愣住了,霍司承满眼厌烦:“你听不懂我的话?” 祁嘉然感到心头一凛,霍司承的情绪像是天边乌沉沉压过来的积云,压得祁嘉然喘不过气来,全身的信息素都被调动,让他整个人变得极为不安。 他立即坐下。 霍司承没有看他,只闭目养神。 祁嘉然一直偷偷看霍司承,他觉得很奇怪,有时候霍司承就像电视里那样威严可畏,叫人心生仰慕,有时候却阴晴不定。 尤其是面对钟息,霍司承的脾气会变得很差。 霍夫人说他们两个关系破裂,即将离婚,不知道这是不是原因。 他来到这里,是受阮云筝的影响。 小道消息说,阮云筝当年是霍总督家的钢琴老师,原来的霍夫人去世后,阮云筝就成了新的霍夫人。 联盟总督在婚姻里不忠诚,也算是一则丑闻,按理说会对霍振临的仕途带来或轻或重的负面影响,但好在霍振临任总督之职的二十年来,一直勤勤恳恳工作,没有任何瑕疵,这点桃色绯闻倒也构不成攻击。 毕竟许多人听到这个秘闻时的第一反应就是:怎么可能?霍总督绝不是这样的人! 祁嘉然本来也不信,但阮云筝毫不避讳地跟他讲了当年的故事,阮云筝说:霍司承小时候就很排斥我,但我忍下来了。 祁嘉然一直想着阮云筝的话,告诉自己要有耐心,忍耐再忍耐。 过了一会,正当他给自己加油鼓劲时,霍司承说:“年纪轻轻的,别学阮云筝那一套,她不会有好下场。” 祁嘉然心里一惊。 霍司承睁开眼,望向祁嘉然的目光像凌冽寒冰。 祁嘉然的心跳停了一拍,他立即低下头,尽量表现恭顺,生怕自己的小心思被霍司承发现。 感觉到房间里压抑的alpha信息素,祁嘉然全身都在发颤,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许久之后,他尝试着向霍司承表忠心:“理事长,我会好好调理您的饮食,保证您尽早康复。” 霍司承按了按眉心,说:“出去吧。” 祁嘉然都不明白霍司承为什么让他进来又出去,总不会就是为了让他开个窗吧? 他站在楼梯上,看到钟息抱着霍小饱玩,两个人滚作一团,霍小饱紧紧搂住钟息的脖颈,两个人不知道说到什么,霍小饱咯咯地笑,屁股扭来扭去。 怎么……祁嘉然疑惑地想:怎么一切好像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啊? 钟息怎么没有表现出半点嫉妒? 当天下午,文副官来到别墅,给霍司承递交了一份秘密报告。 他汇报道:“第一份是君山塔台管制中心的系统日志,经专业人员处理,找到了一份被覆盖的您出事当天的气流检测数据,数据表明,塔台在十月二十一号上午八点四十五就检测出气流异常。” 霍司承神色严峻。 “按照塔台管制规定,气流监测异常后应立刻发布禁飞通告,但那天没有任何公告发出。” “张牧交代了什么?” “他一开始说他不知情,后来被我审得受不了了,就说那天塔台内部轮班,工作出现差错,没能及时发布禁飞通告,我让他提供证据,他拿不出来,又改口说自己不知情,我调了塔台当天的监控,上午七点到十一点这四个小时里的监控视频全部丢失。” 霍司承并不意外,他翻了翻口供。 “请理事长放心,我会继续审问,争取在最短时间里将他的嘴撬开。” 霍司承忽然想到,“离总督大选还有多久?” “霍总督的任期还有半年就结束了,总督大选应该会从下个月开始筹备。” “这么快,难怪有人等不及了。” “理事长有什么想法吗?” “想在总督大选之前搞点动静出来的人很多,一时也没法判断,你就从近期和张牧来往密切的人里筛查吧,注意不要打草惊蛇,有进度先向我汇报。” “明白。” “就算找到证据,也得等大选结束再秋后算账。” “我明白,请理事长放心。” “辛苦了。” 文副官离开时正好撞见祁嘉然拿着药和温水走过来,他的第一反应是看向走廊尽头的书房,书房的门关着,里面的灯亮着。 钟息在家。 家里怎么会无缘无故多了一个陌生人? 文副官皱眉问道:“你是谁?” 祁嘉然面带笑容自我介绍道:“我是负责照顾理事长饮食的住家营养师,文副官您好,之前在总督府见过。” 文副官并不记得他什么时候见过这个人,他上下打量着祁嘉然,祁嘉然换了一套家居服,看起来倒像是这个家的主人,进房间时文副官注意到祁嘉然后颈上的抑制贴,是普通款omega抑制贴。 文副官在霍司承身边多年,看惯了这种伎俩,他立即回身跟了进去,赶在霍司承接过水杯前检查了药和水。 祁嘉然吓了一跳,哆哆嗦嗦地说:“水是刚刚倒的,药是治疗神经受损的,还有维生素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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