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拉虫族们围在巢穴外,犹如最忠诚的卫士,时不时看虫母一眼,虫母把白蛋放在了床边,而那只雄虫在观察白蛋,手指碰到那些蛋,白蛋的表面迅速覆盖了一层冰。 米拉虫族就又开始嘶鸣。 言谕不用问这次又是说什么了,一定是警告伊黎塞纳,便说:“你别碰它们的蛋。” 伊黎塞纳回眸,雪睫下是一双柔情的眼眸,看得言谕忍不住别过头,下一秒,他就被伊黎塞纳抱着腰,飞出了母巢,来到了火山口的温泉处。 冬天的温泉有着独特的吸引力,在冷冽的空气中弥漫着雾气,言谕和伊黎塞纳分开两边,脱掉衣服,缓缓走到温泉里,顿时,温度从脚心一股股冒上来。 言谕舒服的喟叹一声,整个身体缓缓浸入温泉中,连眼睛都闭上了,疲惫的身体完全脱力,热气滚滚上涌,他咳了几声,静静地贴在石头上。 温泉池另一端的伊黎塞纳也很安静,就在言谕觉得他们俩就能这么一直泡下去的时候,他的智脑响了。 是哈苏纳的回电。 言谕接起来,温和的说:“先生,怎么了?” 伊黎塞纳的眼睛缓缓睁开,隔着烟水,狭长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哈苏纳的声音很焦急,“冕下,你怎么能去母巢星呢?就算是舍不得慕斯元帅,也不该那么任性,等着,我这就去接你回来。” 言谕忙说:“不用的,先生,我待在这儿很方便,而且战场不能没有我,我在等一个机会和人类谈判,能减少伤亡是最好的,我不想看见任何人或者虫的死亡。” 哈苏纳沉默了一会儿,“那我也会去看你,不要拒绝我,当地的米拉虫族正处在求偶期里,我不放心你一只虫待在一群野生虫族里面。” 言谕温声说:“没关系的,先生,伊黎塞纳在我身边。” 哈苏纳的呼吸在一瞬间凝滞了,他的声音变得很轻,“他能照顾好您吗?”温柔的声音从他唇齿间溢出,“我才是您的雄侍啊,您的身体,我最了解,您的想法,我心知肚明,没有虫比我更懂得怎么服侍您,我说过,您随时可以使用我……” 言谕张了张嘴,“先——” 智脑被伊黎塞纳挂断。 伊黎塞纳眸光沉沉,昳丽的脸被温泉熏得红润,却在智脑挂断后有些褪色。 伊黎塞纳含着雾气的嗓音低低的,“你想让哈苏纳公爵过来照顾你吗?” 言谕看着他一步步靠近自己,下意识想要后退,但是水底很滑,他的跛脚踩不稳,就这样被伊黎塞纳拦住了腰。 言谕垂着眼眸,轻声说:“刚才是想答应先生的。” 伊黎塞纳听见他坦诚的回答,眉心轻跳,说了声:“你就这么喜欢他?” 随后,他摘掉了小虫母的助听器,把手浸到水里,放任言谕自己在一片空寂里沉沦。 听不见、躲不开,只有逼疯虫母的感官意识吞没视线。 伊黎塞纳呢喃着说:“明明他能做的,我也能做,你为什么心里总牵挂着他?就是因为他陪伴你十年,所以你在乎他的感受。” 言谕陷入完全混乱的境地,迷茫中,他扯住伊黎塞纳的头发,睁开眼,比划着说:“你在说什么?我听不见。” 伊黎塞纳摇摇头,并不告诉他自己嫉妒的要命的心情,俯身亲吻着他。 等不到晚上了,现在就想要祂。 温泉的水温犹如虫母温暖的怀抱,言谕扯着他的头发,他越扯,伊黎塞纳越近。 唇一贴上,空气又变得稀薄,高山之上空气清新,却也清凉,温泉水声潺潺响动,可惜,言谕听不见这美妙的大自然的馈赠。 祂也听不见伊黎塞纳在他耳边的呢喃,那些不甘心的话,可能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了。 最后,祂被抵在石壁上,一双桃花眼无神的张着,膝盖在水面上若隐若现。 连水花都变了模样。 言谕听不见,所以很难说出完整的话,祂不记得自己是不是求过他,因为下意识说出来的话,向来是不算数的。 不管伊黎塞纳倾诉的是爱意还是委屈,祂都不会知道。 没有情话,时间就显得过于漫长。 夜幕降临,温泉水渐渐平缓,言谕被伊黎塞纳从水里捞出来,伺候着穿上衣服,又被他囫囵地用两支翅膀包裹起来。 伊黎塞纳就这样把疲惫的、湿漉漉的虫母带回了母巢。 言谕攥着他的手指,睡的昏昏沉沉。 伊黎塞纳的心软的就像水,任由祂拉扯着,就这样一直守着祂,坐到了夜里。 夜里,母巢里还亮着灯,雄虫们选取了一颗能源矿,挖空了石芯,用燃油和做了一盏蘑菇灯。 言谕醒了,戴上了助听器,因为口渴,喝了一些露水后,发现伊黎塞纳不在。 言谕被他做的狠了,不想去找他。 正好,借着这点光,言谕趴在白蛋旁边观察,白蛋保持着恒温状态,不过,言谕看着看着就听见洞外有异响。 整片营地地处丛林旁,飞禽走兽,无奇不有,出现星兽都有可能,言谕不怕黑,蹒跚着爬起来,拿着一把刀慢腾腾地走了出去。 洞边有几个暗戳戳的影子,倒三角形的脑袋,下肢肌肉缓慢的痉挛着。 是一些低等级虫族? 言谕放松了戒备,同时,他闻到了它们处在求偶期的信息素,明白了它们此行的目的。 言谕走出去,温和的看着它们。 低等级虫族们也盯着他瞧,感知到虫母对它们的驱散之意,它们不舍地看了一会儿,之后就蹲在母巢边上当玩具。 言谕失笑,轻轻咳嗽,拿它们没办法,就回去接着睡觉了。 母巢外,一位工作了一天的雄虫终于完成了所有的记忆任务,来到了虫母冕下门外。 阿加沙踯躅着要不要进去,就这么一犹豫,大概就有五分钟过去了。 “他已经睡了,你还不走吗?” 一道修长的影子从石壁后缓缓渗出来,长至脚踝的雪白发丝被风微微扬起。 伊黎塞纳冷冰冰的眼神看着阿加沙,声音很轻的说,“阿加沙,你又找他干什么?” 阿加沙回侧过头,桀骜的眉眼挑起来,“伊黎塞纳?原来你真的没死,我还以为军政处的通报出了问题。” 伊黎塞纳默不作声。 阿加沙意识到什么,皱着眉头说:“所以,那天在暗物质实验室窗帘后躲着的虫,就是你?” 伊黎塞纳不承认也不否认,他不置可否。 寂静的深夜里,只有灌木丛里的蛙鸣声,高等级雄虫强大的精神力磁场触碰到彼此,充满着浓烈的敌意。 阿加沙感受到对方的精神力阈值,很高,比起当年在军校时还要沉着,像一面平静的镜泊湖,倒转过来却是一片汪洋的大海。 “你比以前更加强大了,”阿加沙坦然面对这个事实,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但是我也不差。” 天生S级的骄傲,让阿加沙高大的身体在夜风里也脊背挺拔。 他望着沉静的母巢,那里面睡着一只温柔的小虫母,是他最温软的梦,是年少求而不得的少年。 阿加沙叹息着说,“毕竟我是隐翅虫,不受虫族喜欢,用了这么长的时间才顺理成章地来到祂面前,这过程也不比你从深渊里爬出来更艰难了。要不要试试看,我能不能把言谕从你手中抢回来?” 这种问题通常不会得到回答,阿加沙绕过伊黎塞纳,径自来到母巢洞穴里。 新翻修过的土路被铺上了短草地路面,洞穴深处,言谕卧在蚕丝软吊床上,沉睡不醒。 阿加沙想要碰碰他的脸,眼神却不住的往言谕露出衣服外的皮肤上看。 衣领处隐隐约约有道印子。 他想杀虫了。 阿加沙虽然没有实战过,但他看过。权力到达一定位置时候,规则就显得不那么重要,军部都是雄虫,有些虫玩的非常凶,甚至有虫邀请他一起玩雄虫,阿加沙通通没兴趣。 他见过那些被铐在笼子里的雄虫,身娇似柳絮,一身乱七八糟,看了就倒胃口。 那种为了性而生的消遣实在无聊。 他记得那些虫身上的印子,如今又在言谕身上看见了,顿时脑海里联想到了无数的画面。 他咬紧牙关,脸色一变,本性里的暴虐冒出冰山一角。 虫母身上的印子恐怕不止这些。 阿加沙的鼻息闻到了一些淡淡的雄虫味道。 在虫母冕下的腹部以下,不是很浓郁,但费洛蒙的味道似乎是从生殖腔里散发出来的。 白天的时候闻不到,晚上就异常明显。 虫母冕下无意识的并拢着腿,向阿加沙的方向翻过身,因为太劳累,他的手指都无力的垂着,呼吸安静而绵长。 “你和虫做了。”阿加沙说,这是一个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阿加沙伸出手,略带枪茧的粗糙指尖轻轻点着言谕的额头,顺着鼻梁,一路划到嘴唇上。 嘴角有一点破皮,像是被别的虫咬的。 “这里也被虫亲过了。” 阿加沙怔了怔,突然轻笑,“那只雄虫是谁?该不会就是伊黎塞纳吧?还是说别的什么雄虫?毕竟喜欢你的雄虫那么多。” 言谕一动不动,阿加沙突然有点不满,捏了下他的唇珠。 平素清冷柔和的虫母冕下睡着了也是一样安静,显得阿加沙的自言自语像是在唱独角戏。 阿加沙低声说:“言谕,醒醒。” 言谕睡梦之中听见了阿加沙的声音,慢慢睁开眼睛,对上那双翡翠一样绿的眸子,轻声说:“……阿加沙?” 阿加沙拨了拨他的睫毛,漫不经心地说:“你刚才干什么了?” 言谕下意识回答:“……睡觉啊。” “好啊,小骗子,我就知道你不会说实话,”阿加沙捏了捏他的鼻尖,“刚才有雄虫来过,你别骗我。” 言谕茫然的望着他,听见他说:“想让我帮你保守秘密的话,至少要拿出一点诚意来吧?” 言谕缓缓眨着眼睛,这会儿才有点清醒过来,意识到阿加沙在说什么。 “阿加沙,出去。” 伊黎塞纳在不远处站定,沉声说,“别打扰祂睡觉。” 阿加沙鼻尖微动,极力想要确认言谕生殖腔里的雄虫费洛蒙,是不是来自于伊黎塞纳。 但是雄虫和虫母的两种味道混杂在一起,除了低等级虫族的灵敏鼻子,高等级虫根本闻不出来。 阿加沙握着言谕的手腕,祂的手腕搁在枕头旁,衣服下滑出的半截手臂泛着玉白,腕骨那里隐隐有道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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