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看他一眼,没有说话。秦沧心里十分不愿意承认,挣扎道:“你是胡姑娘的兄长吧?幸会幸会。” “胡姑娘”手一顿,没搭理他,手上继续仔细的上药。 秦沧的视线顺着白衣人脸上往下,看见那玉镯子安安稳稳地挂在白衣人手上,他沉默良久,挤出来一句:“你别跟我说,你就是胡姑娘。” 白衣人道:“我还以为那天你在小舟上已经看到了。” 怪不得!他那天眼神不大好,但是听觉尚可,听出胡姑娘声音不对劲。 他还以为是胡姑娘几天颠簸,嗓子哑了,没想到是露出马腿了! 那这几日的真心,岂不是都错付了! “你个骗子!你......嘶——” 秦沧气急败坏,想爬起来给他一顿老拳,结果扯到伤口,又龇牙咧嘴地躺回去了。 想到自己还傻了吧唧的把人家当女孩儿追求,秦沧气不打一处来:“你没大碍吧!装女孩儿耍人很好玩吗?说!你究竟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白衣人整理好盛放着药膏的盘碟,面色平静:“你真想知道?” “废话!” “我姓白,单名一个涯,水边涯。” 他一说,秦沧又想起来,自己到现在没好意思问人家闺名,一直胡姑娘、胡姑娘地叫着,完事儿竟然连姓氏都是假的。 他对面前的人已经完全失去信任:“不是因为你穿白衣服,就现编一个姓来骗我吧?” “这次没有。” “好,那你为什么装姑娘骗我?” 白涯双手平稳地放在膝盖上,看上去半点不心虚:“我从未说过自己是女子。” “你的意思,还是我的错喽?” 秦沧想我算是见识了。 秦沧:“那你跟在我身边,有何居心?” 白涯回望他:“是你让我跟着你的。” 秦沧心说好啊,那就算我错了,管你何方神圣,等我回了京城,不把你差个底儿掉我就不姓秦! 白涯那张美貌的脸依旧美貌,秦沧却越看火气越旺,他伸手指着房门外:“好,那你现在别跟着我了,以前就当我傻了!” 白涯盯着秦沧看了一会儿,默不作声。 他完全显露出真容之后,那双桃花眼里带了几分锐利,根本没有当初那种惹人怜惜的意味。 秦沧被他看得发毛,警惕起来:“你干嘛?” 白涯丢下手中的镊子,站起身来:“既然如此,那秦公子欠我的钱便结一下吧。” “什么钱?” “你受伤这几天的客栈钱,药钱,饭钱,还有你之前答应过的,不管财宝还是地位,随我要。” 秦沧脑瓜子都被气得嗡嗡的。 好你个贼人,不仅骗我感情,还要抢我钱! 他道:“那玉镯子,你直接拿去当了,顶级白玉,少不了你的!” 白涯手一伸,把手腕直接递到秦沧面前:“那你把它褪下来。” “个破镯子都褪不下来,没这个本事别来骗......嗯?” 他抓住白涯的手腕,爪子扒拉了两下,没扒拉下来。 秦沧仔细一看,这镯子似乎比他送出去的时候小了一圈,正正好卡在白涯的手腕上。 他懵了,这什么意思? 当年这镯子虽然是国师送给他的,但制作过程中还是滴了他自己的心头血,可谓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因此这镯子算是有几分灵性,秦沧自己戴那镯子的时候,也是不多半分,刚好卡在腕骨上。 现在......这镯子就这么认了白涯当主人? 秦沧觉得自己受到了背叛,和那镯子大眼瞪小眼:......臣等正欲苦战,陛下何故先降? 他飞快地瞥了一眼白涯,又瞥了一眼镯子,咳嗽了一声:“既然如此,你就跟我回清水河镇,找陈老将军去,至于现在嘛......” 秦沧往床上一躺:“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白涯:“......” 他冷冷一笑:“小侯爷真是能屈能伸。” 他说罢,转头离开了房间。 秦沧躺在床上,小心翼翼地撑着床板坐起来,对这窗外大叹一口气。 这镯子好歹有他的心头血,也不是给谁都认主的,至少白涯对他并无恶意,才配被这镯子护一次命。 要是不论他骗人感情,其实人家也没做什么害他的事,反而还不顾性命危险,回来救了他。 是个好人,可惜就可惜在是个好男人。 接下来两天,白涯倒也没真丢下秦沧一走了之,而是一路跟着他,把他带回清水河镇。 他雇了两个大汉来给秦沧当随从,自己单独坐另一辆马车,那俩大汉粗手粗脚,每天都得让他的脑袋在马车框上磕两回。 这也就罢了,还能凑活。 棘手的是换药。 他想着快点回到清水河镇,因此也不便去找医馆,自从白涯不给他换药之后,这活儿就得他自己动手。 马车赶了一大早的路,正在驿道边歇息,秦沧便趁此时机给自己换药。 他歪靠在垫子上,咬着上衣,把纱布一层层掀开。 纱布上的药膏粘着伤口,被带下来疼得他抽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国师他们放血放惯了,好几天了,这伤口长得非常不结实,稍微动作大了还是会往外渗血。 秦沧啧了一声,非常勤俭持家地拿了个小杯子在旁边接着,决定保存起来,下次还能让国师少放点。 他一通折腾,连外面叫他吃饭也没听见。 俩大汉不敢随意掀他车帘,交了两声没应答,找白涯求助去了。 秦沧刚掐着小镊子往创口处抹膏药,猛地门帘被掀开,吓得他差点没把镊子戳进去。 他怒目而视:“干嘛?” 白涯目光下移,皱了下眉:“这时候换药?” 说的什么废话,秦沧翻了个白眼,没打算理他。 “换好了出来吃饭。” “哦,那给我用食盒装俩肉,我一时半会儿弄不好。” 白涯放下帘帐转头又出去了。 没半刻,帘帐呼啦一下又被掀开,灌进来一阵冷风。 秦沧正要发作,白涯抢先一步坐在他旁边:“镊子给我。” “怎么,你要给我换?” 白涯似乎很不耐烦:“不然呢?” 秦沧瞅了他一会儿,慢吞吞地把镊子递过去:“怎么,今天想发善心?” 白涯身为“胡姑娘”那会儿,是万万没想到秦沧这张嘴能这么讨人嫌的。 他冷着脸:“我怕你把自己戳死。” 秦沧宽慰他:“这倒不担心,我能活到二十呢。” 白涯瞥了他一眼,不知为何轻轻笑了一下:“那你最好坚持活到二十。” 他手法确实要比秦沧好上不少,甚至可以说比秦沧遇上过的绝大多数医师都要轻柔。 只要别老想着伤口,一通换下来竟然也没有太大的痛感。 别想伤口,他那没事儿干的脑袋又琢磨起别的事儿。 他盯着白涯的侧脸神游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哎,虽然你欺骗了我的感情,但咱们也算同生共死过了,好歹有几分情谊吧?” 白涯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秦沧道:“我这个玉镯子既然认了你,说明你......嗯,心里有我,这话好像不能这么说,不过你懂我意思吧?” 白涯:“你想说什么?” “你既是男子,谈吐心智也不似庸人,自然有你的事要做,更不可能与我成亲。之前那些扮家家酒的,就当我开玩笑。回到清水河镇,拿了钱财,就可以自行离去。”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若你想要的清水河镇没有,也可以跟我回京城,有什么要我帮忙的,都可以开口。” 白涯手一顿,看起来没有多高兴:“侯爷这么大方?” 秦沧坦然道:“我没什么朋友,偶尔大方一回,也吃不穷我。” “起来倒是好生可怜。” 秦沧闭着眼睛,晒着窗口照进来的那一小块太阳,金色的阳光把他的睫毛勾勒的很分明。 他懒洋洋道:“别这么说,我最烦别人说我可怜。” 秦沧这句话没在开玩笑。他非但不可怜,反而有点可怕。 他不知用了什么秘密方法,把信传给了陈老将军。 接下来两天,在秦沧的指使西,他们行进的脚程慢了许多,也不往僻静的林间驿道走了。 第二天傍晚,就有一队便衣将士寻来。 洪副将激动的差点没哭出来,还没等他嘘寒问暖两句,秦沧就抬手打断了他。 “老洪,知道我为什么停在这儿等你吗?” “为什么?” 秦沧:“因为再往前,就不得不穿过林子才能回清水河镇了。我往林子里走,必会遇袭。” 老洪摸不着头脑,秦沧摆摆手:“回头慢慢给你讲,你就做个心理准备,可能有两拨人,一伙是老镇长的,我信你们可以对付,一伙是可能是皇家死士级别,你们得小心点。” 老洪大惊:“皇家的人?秦小子,你犯事儿了?” 秦沧摆摆手指头:“有人犯事儿,被我查到了。” 老洪放下心来,捏了捏拳头,指节咔咔作响:“那就行,您放心侯爷,只要是活人,咱都能会一会。” 秦沧愉快道:“很好,抓住了人,咱们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他与老洪一起分享了一只烧花鸭,抹抹嘴缩回马车里去了。他拍拍自己对面的座椅,朝还站在外面的白涯道:“今天你就同我坐一辆马车吧,发生什么事也好照应你。” 见白涯没动,秦沧十分大度地给他递了个台阶:“你扮姑娘这事儿,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了。知道你脸皮薄,但现在情况紧急,你也别不好意思。” 他还拍了拍自己对面的座位,眨了眨眼:“来。” ----
第13章 追查 白涯一言不发地坐在他对面,身形挺拔,坐有坐相。秦沧歪在旁边抓着一盘花生米往嘴里丢,显得十分不正经。 秦沧主动把自己手里的花生米递出去:“吃吗?” “不吃。” 他把手缩回来:“你从刚才起就一直瞧着窗外,你担心?” 白涯收回目光来看他:“老镇长敢利用河神,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来的东西不是人呢?” 秦沧没所谓道:“要是再来一个河神,我也杀得了,别怕。” 白涯半晌,才冷笑了一声:“你还是多活一会儿吧。” 他们俩坐在马车里,不过一会儿,马车听了,秦沧若无其事地继续吃他的花生米,眼皮都没动一下。 一盘花生米吃完,外面没了动静,他挪出马车,看见老洪已经用麻绳把人串成一顺儿,在一棵大树下蹲了一排。 老洪扯着嗓子道:“侯爷!那群死士见打不过,跑得飞快,只剩下这堆不成气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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