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瞎琢磨许久也不抵叶悬止指教一句,围观的弟子渐渐多了,个个都跃跃欲试,想请教一二。 叶悬止来者不拒,这么一停留,就等到了日落西斜。 人群渐渐散去了,叶悬止一转身,就看见掌门站在一边含笑看着他。 “师父!”叶悬止跑过去,走到跟前认真地行了一礼。 宗让月摸着白胡子,笑着点点头。 他与叶悬止坐在洞天镜下面的台阶上,明月高悬,照的他们两个人人影小小的。 “累不累?”宗让月去掏口袋,掏出一把果干。 叶悬止笑道:“师父,我不是小孩子了。” 宗让月还是把果干给叶悬止,“赵修竹神问过了,没有什么破绽。” “那就好。”叶悬止放下心,但是宗让月并没有将此事搁置,他们年长的人,总是不大相信巧合。 “你与那个玄渚,还好吗?”宗让月忽然问道。 叶悬止抿起了嘴,含糊道:“挺好的。” 宗让月不说话,只是含笑看着他。 叶悬止笑了,有些羞赧的样子,“我本来想找个正式的时间告诉师父的。” 他认真了神色,道:“师父,我想与他结为道侣。” 宗让月笑意渐渐收敛,但并不意外,他与叶悬止与玄渚的事情早就略有耳闻。 “你喜欢他?” “当然!”叶悬止道:“不然我为什么要与他结为道侣。” “那他也喜欢你吗?” 叶悬止歪了歪头,却没有说话。 宗让月道:“我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在意过玄渚,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叶悬止想了想,道:“昆仑是道门第一大派,海纳百川,半妖鬼修都能容。玄渚与他们一样,入了山门,都是昆仑弟子,不讲究出身。” 宗让月笑着点点头,“你能明白这一点,就很好。天下偏见总是很多,我希望昆仑不要有那么多的偏见。”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问过门中许多人,他们说,玄渚独来独往,很少与人相交。” 叶悬止觉得有必要为昆仑弟子们辩白,“不是他们故意孤立玄渚,是玄渚不爱与他们说话,玄渚的想法总与我们不同。” “那你的喜欢与他的喜欢,是一样的吗?” 叶悬止双手托着脸,道:“可是我与他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啊。” “成婚是件大事,只有开心是不够的。”宗让月心里其实有另一番隐忧,“阿止,我一直没有问过你,你做为大师兄,照顾师弟师妹们,会不会觉得累?” 叶悬止摇摇头,“师弟师妹们尊敬我,我该负起师兄的责任才是。” 宗让月笑道:“同我当年一样嘛。” 叶悬止目露疑惑。 “你忘了,我也是做过大师兄的。”宗让月回忆起往昔,诸多感慨,“同你差不多,师门上下大小事情我都包揽了,谁有什么事情都愿意来找我。我那时候觉得自己可了不起了,一个人就能撑起一个宗门。” 宗让月感叹道:“直到遇见你小师叔。” 徐借月天资聪颖,拜入门中的时候宗让月的师父已经闭死关了,他是宗让月代师收徒收来的弟子。 “我觉得你小师叔年幼,又见不到师父,实在可怜,便时时刻刻都将他带在身边,悉心教养。”宗让月露出复杂的神色,“可是你小师叔并不喜欢,他说......” 但凡天资聪颖的,都有些桀骜之气,徐借月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平静的看着宗让月,说话一针见血,“你不觉得累吗?我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就算你不带着我,我也能修行生活。你的那些师弟师妹,不乏已经扬名立万的,不用你这般谆谆教诲了。你是放心不下他们吗?还是你习惯了照顾他们,你享受这种照顾别人,受人依赖的感觉。” 叶悬止若有所思,宗让月温和的看着他,“玄渚是你从秘境里带出来,你觉得你对他有责任,是吗?” 叶悬止抬眼看向宗让月,“师父,你觉得我对他的感情不是喜欢吗?” 宗让月摸了摸叶悬止的脑袋,“感情这回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说了不算,得你自己明白。” 那个时候,宗让月有很多欲言又止,叶悬止都不懂。 后来他才知道宗让月没有说出的话。 “我应该不是喜欢他,”叶悬止道:“我那时候太年轻,太自大,妄想能拯救全世界。玄渚恰在此时出现,他什么都不懂,他把我当成他的唯一,他满足了我拯救世人的虚荣。” 作者有话说:桃,独,家 玄渚:你看,他又在说谎
第19章 重阳将至,昆仑举行祭祀大典。 江白之来找叶悬止的时候,玄渚还在叶悬止身上歪缠。见了江白之,叶悬止赶紧站起来,走到镜子前摆弄自己的发冠。 江白之狠狠剜了玄渚一眼,看在今天是祭祀大典的份上,没跟他计较。 叶悬止从镜子里瞧着两个人气氛还好,心里松了一口气,道:“玄渚,快去换衣服,我们要走了。” “他还不是昆仑弟子,不能去参加祭祀大典。”江白之今日心情好,道:“不过可以让他去观礼。” 叶悬止看向玄渚,玄渚想了想,道:“阿止,我想穿那件红色的外裳。” “好啊,”叶悬止道:“你穿红色也很漂亮。” 玄渚就去换衣服了,雪白的里衣,系着绣着暗纹的白色腰带,外着红色长衫,墨发垂在柔顺的缎子上。 江白之哼了一声,“有你什么事,穿得这么喜庆。” 玄渚理了理衣袖,对着叶悬止道:“穿得鲜艳些,你能看见我。” 叶悬止抿起嘴笑,江白之快要气死。 昆仑大殿前,聚集了千百昆仑弟子,脚踩着的白玉砖反射着天光,落在每个人身上,仿佛每个人身上都有关。 他们面前的高台上设着祭祀的铜鼎,几位长老整衣肃容,分站在两边。 高处设着观礼台,一些客居昆仑的修士都在这里观礼。玄渚也在,他一袭红衣缓缓走过来,在旁人或好奇或打量的目光中,安静地坐下来。 神遗之地降世,先有神遗之地,后又谶言警示,昆仑上下都有些肃杀之气。 玄渚对于这些礼仪的理解并不深刻,他也并不能理解这场祭祀典礼背后的意义,他完全当成一场表演来看。 他在人群中找寻叶悬止,叶悬止站在最前面,即使是一样的装束,他也是那些人最特别的一个。 叶悬止忽然转头看向了玄渚,高台上,玄渚忽然抬头,看向天边,神情模糊不清。 天边忽然响起一道凄厉的哨音,随即有人高喊着,“魔族进犯,魔族进犯!” 人群瞬间轰动起来,魔族进犯昆仑山,这是数百年都没有过的事情。当下容不得细想,二长老与四长老立刻率领弟子赶往山门。 叶悬止与江白之则各自带着人去往后山或者看顾山内,大家有条不紊,迅速行动起来。 叶悬止随着人群走动,目光却在焦急地寻找玄渚。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抹红色的影子不见了。 “轰隆”一声,巨大的动静响彻昆仑,叶悬止停住脚,看着洞天镜的方向传来庞大的灵力波动。叶悬止面色微变,“洞天镜也出事了。” 徐借月略过他,沉声道:“是调虎离山。” 高台之上,那面银色的水镜前站着一个黑袍人。他的手放在盘古玉璧上,与盘古玉璧相接的部分传来诡异的光芒。 叶悬止和江白之同时抽出佩剑飞身上前,他们两个人身形步伐如出一辙,长剑劈向黑袍人的一瞬,黑袍人挥袖抵挡,两人均被震出数丈。 叶悬止面露惊讶,“那是盘古玉璧的灵力。” 钟离行掩在衣袍下,咬了咬牙。他不想动盘古玉璧,这是要命的事。可是他没有办法,玄渚捏着他的命,他进退两难。 高台之下的风忽然大涨,刮得越来越烈,越来越冷。重阳节里下起了雪,顷刻间地面蒙上了一层雪白,一寸一寸的寒冰包围了洞天镜,寒风凛冽入股。 徐借月走上前,他还是那身单薄的衣裳,双手流动着浅青色的光。 突然,硕大的冰棱自钟离行站着的地方拔地而起,钟离行脚下用力,翻身而上,手上却没有松开,倒立着连接盘古玉璧。 徐借月双袖一挥,双手中凝结了数不清的雪花,一片一片如钢刀利刃。 钟离行立刻立起一个保护罩,将自己完完全全纳入其中。 一片一片的雪花撞上保护罩,罩子的光芒一点一点淡下来,一声咔吧的脆响之后,保护罩破碎。一片雪花通行无阻地划过黑色的兜帽,露出钟离行那张脸。 “钟离行,”叶悬止面色一变,“你不是已经......” 钟离行看了眼叶悬止,冷笑道:“我早说过,你会后悔的。” “别跟他废话。”江白之持剑上前,叶悬止咬着牙紧跟其后。 钟离行似乎通过某种秘法可以调动盘古玉璧的灵力,他双手还按在盘古玉璧上,就这样还能和叶悬止江白之两个人打得有来有回。 雪花落在钟离行手上,悄悄地化作水迹,沁润他地手掌。钟离行忽觉手中剧痛,那水迹重又凝结成冰,比纸还薄,比刀还利。钟离行地两只手就这样和盘古玉璧分开了。 恰在此时,宗让月赶过来,一身修为压的钟离行几乎战力不能。千钧一发之际,钟离行伸出血肉模糊地双手,将盘古玉璧生生从洞天镜上拽了下来。 他转身要逃,但是逃不过风雪,徐借月操纵者冰棱在他面前竖起众多巨刺,在他即将撞上冰棱之前,钟离行忽然高呵一声,将盘古玉璧扔了出去。 叶悬止飞身去接,恰在此时,一道红色的影子鬼魅般地出现在众人之间,苍白的手指抓住了盘古玉璧。 叶悬止的面色变得苍白,擦身而过的一瞬间,他的眼中清楚地倒影出玄渚的脸。 连江白之也停住了脚步,不可置信地站这边突然出现的人。 玄渚站在树梢上,纷飞的雪从他身边落下,他手中拿着盘古玉璧,居高而下地看着他们,一双眼睛平静地像是无悲无喜的神。 在那样平静的目光中,玄渚手中用力,打碎了盘古玉璧。 霎那间,天地昏暗,风雪呼啸着吹乱每一个人。洞天镜平静的镜面忽然泛起涟漪,浓重的透不过气的黑气从镜面中挣扎起来,叫嚣着冲突阻碍。 宗让月面色变了,他当即扔出拂尘,镇压在洞天镜上方,源源不断的灵力从他手中流出,填补到洞天镜的深渊里。徐借月,还有赶来的几位长老,也以自身修为镇压洞天镜。 树梢之上,玄渚在风雪里转身飞走,身上的红衣被吹起,留下一道冰冷的弧度。叶悬止跟着追了过去,他握着剑的手冰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风雪太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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