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灼之哪能不懂,笑了,“你们顾忌什么,我又不是没去过。” 这下轮到他们震惊了,“什么时候的事?” 苏灼之回忆了一下,“大概是我九岁那年吧,还没进国子监,因为我爹为前线捐粮还有西域通商的功劳,圣上特许我爹参加宫宴,爹娘带着我和我哥一起去了。印象中,美食挺多的,乐舞也好看,月饼口味丰富,对了,那还是我第一次吃鲜肉馅的,味道很……奇特。” 姜阳羽听了,暗暗扼腕,那会怎么没看到灼之呢,不然他就能早点有个好看的弟弟了。除了刚入国子监那会,苏灼之叫了他一段时间哥哥,后来玩得亲近成了朋友,就再不肯这么叫他了。年少气盛,谁都想当哥当爹。 苏灼之一眼看穿了他心里的想法,“就算碰见了,我也不会叫你哥哥的,我亲哥就在我身边呢,他会揍你的。”那会苏怀琅也才十五岁,可没有现在那么从容沉稳。 其他人哈哈直笑。 叶华晖提议:“阳羽,你娘是长公主,她去跟圣上说说,让灼之也参加宫宴怎样?圣上肯定会同意的。” “是啊,而且我觉得圣上挺喜欢灼之的,不然也不会每回打马球都叫上他了。” 当今圣上年岁二十六,尚未而立,十分热衷打马球。不过他不喜欢跟大臣击鞠,嫌他们重礼仪规矩,放不开打,还会找准一切空隙跟他谈政事,败坏心情。因此,他更偏爱召官宦子弟进宫,一起打个痛快。苏灼之也是其中之一,他虽不是官宦子弟,但性格讨喜,球技好,很得圣上喜欢。 让苏灼之参加宫宴这点小事,圣上应当不会拒绝。 但苏灼之没答应,他戏谑说:“你们那么想我陪你们过中秋啊,但我要陪家里人赏月吃月饼,没办法啦,只好让你们失望伤心了。” 其他人翻白眼,故作被恶心到的样子,没好气说:“谁稀罕,过你的节去。” 苏灼之捧腹笑:“好啦,之后我请你们去醉仙楼吃顿好的,就我们几个。” 姜阳羽他们这才满意。 其实苏灼之对宫宴没什么兴趣,人多规矩多,根本没办法恣意享受,不像他在家里,怎么犯懒躺平都可以。比起中秋宫宴,他对烧尾宴更感兴趣。 烧尾宴,是庆祝士子登科,官位升迁的宴会,有神龙烧尾,直上青云之欹意,十分奢华。* 中秋之后不久,龚成的爹就要举办官拜户部尚书的烧尾宴。苏灼之作为龚成的朋友,也收到了邀请。 不过,在那之前,季考来得更快。 这是国子监每一季度进行考校的制度,由祭酒主持,试以《四书》、《五经》,并诏、诰、表、策、论、判。* 苏灼之一脸痛苦,非常讨厌季考,讨厌到晚上都会做噩梦,被一堆巨大的字追着打的地步。 于是,他和一众纨绔朋友决定去寺庙拜神,求个好成绩。 没错,平时不努力,考前抱佛脚。 苏老爷也知道小儿子就要季考了,想来看看他有没有好好温书,准备考试。 结果刚一到玉澜堂,就看到一道人影飞快地窜了出去。 苏老爷:“???” 刚才什么脏东西飞过去了? 仿佛,好像,似乎,长得有点像我儿子? 苏老爷回头,连个影子尾巴都瞧不见了。 他黑了脸,问小厮,“你们主子急匆匆去哪?” 小厮支支吾吾。 苏老爷:“快说!” 小厮吓得一缩脖子,老实交代,“小、小少爷和国公世子等朋友一起去七曲山拜神了。” “拜神?这个时候?” “是、是的,小少爷想求文曲帝君保佑。” “平日没好好学,这会指着神庇佑,神会搭理他这种懒虫?!”苏老爷没好气骂着,走进苏灼之的书房,看他最近有没有学习。 然后,他在桌上发现了小儿子作的诗,眼睛一亮,拿起来看了又看,细细地品了好一会,才一本正经地离开。 苏老爷回了正屋,悄悄跟夫人说了这事,还忍不住畅想未来,美滋滋道:“你说,我们苏家会不会出个进士,甚至是……探花,状元?” 苏夫人无奈,“这青天白日的,你怎么就做起梦来了。” 苏老爷肃脸:“怎么就做梦了,你看看这诗,写得多好。这小子打小就聪明,就是懒,不爱学习,不然早就名列前茅了。” “这倒是。”苏夫人点头认同,又接着道,“但你也别给他太大压力了。” “我哪能给他什么压力,他看见我都不喊一声爹,直接跑出去玩了,你说说,他眼里还有我这个爹吗?”苏老爷吹胡子瞪眼,颇为不满。 “没有!没有!” 一道轻快的声音热情地回答了苏老爷。 是廊下挂着的鸟笼,里面愉快扑腾翅膀的鹦鹉说的。 苏老爷面色黑如锅底。苏夫人微愣,忍不住笑出了声。 另一边。 苏灼之早就跟姜阳羽约好了,去国公府接他,然后一同马车去七曲山,路上还能一起聊聊天。 不过,苏灼之特意过去,不止是这个原因。他兴冲冲出门,钻进马车,让车夫快出发。 谢玦看到苏灼之托腮看着窗外,双眼晶亮,满脸期待的样子,有些疑惑。他跟朋友感情这般好?一想到马上要见面,就忍不住嘴角翘起? 谢玦看了一眼,移开视线,觉得自己并不在意。 到了国公府门前,马车停下。 苏灼之下车,国公府的奴仆都很熟悉他了,忙上前迎他进门,说世子早就等着他了。 进门没走多远,一个欢快的黑影就朝着他飞奔而来,啪嗒啪嗒,相当热情地扑进他怀里。 是一只毛绒绒的大狗。 蓝色的眼睛,浓密的黑白毛发,耳朵尖尖竖起,体格健壮,长得很像狼,但那狂摇的尾巴,眼里清澈的愚蠢,都明显暴露了它是一只擅于闯祸的傻狗事实。 它吐着舌头,兴奋地嗷嗷直叫,对苏灼之表达了强烈的欢迎。 苏灼之蹲下来,抱住它的头一通乱揉。国公府的宠物自然养得很好,蓬松柔软的毛发手感绝佳,像陷进云朵里,让人爱不释手。 即将面对考试的糟糕心情都被治愈不少。 苏灼之眯起了眼睛。 “你哪是来接我,明摆着是来找它玩的吧。”姜阳羽走过来,抱着双臂,阴阳怪气。 苏灼之仰头,笑着说:“特意来接你,顺便逗一下威武将军。” 姜阳羽冷哼,并不信,“你既然喜欢,怎么不养一只?” 苏灼之毫不犹豫说:“太蠢了,容易气死我,偶尔来你这儿玩一下正好。” 说着,苏灼之不知想到了什么,回头瞥了身后的谢玦一眼。 谢玦不解。 看他一眼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说: 小少爷:家里已经有只蠢狗了,没精力多养一只,心累。 PS:*国子监季考,烧尾宴参考百度。
第11章 寺庙 苏灼之说蠢,这只毛绒绒的大狗却像是听明白了,可能平时没少被姜阳羽这么骂,知道蠢是不好的词。它不高兴地瞪了苏灼之一眼,冲他大声吠,像在生气地吼着反驳,我才不蠢! 不吐舌头摇尾巴,凶起来的时候,更像一只狼了,目光炯炯,威风凛凛,很能唬人。它甚至咧开嘴,露出尖尖的犬齿,一副要咬苏灼之的架势。 谢玦皱眉。看着再温驯无害,也不过是只不通人性的畜生。 他记得小少爷有多娇气脆弱,若是被狗咬一下,不知要痛成什么样。因此,他第一时间把人拉过来,拽出了狗嘶咬的攻击范围。 苏灼之毫无防备,脚步踉跄后退,差点撞在谢玦身上,被他的手掌抵着后腰,才及时停下。 狗狗扑了个空,嗷呜一声,不甘心地再次往前冲。 谢玦上前一步,目光冷冷,没做什么,但威武将军凭着动物对危险的本能,立即怂了下来,耳朵向后贴住脑袋,夹着尾巴,害怕地后退了两步,躲到姜阳羽身后。 “汪呜……” 姜阳羽:“……”怂货。 苏灼之笑了起来,拍拍谢玦的肩膀,“别担心,威武将军闹着玩的,不会咬我。” 这只傻兮兮的大狗特别热衷玩闹,什么都爱往嘴里塞,国公府后厨养的鸡鸭鱼鹅几乎都没逃过。它也不是想吃,只单纯含嘴里,然后又吐出来,玩得乐此不疲。不过当然,也有翻车遭殃的时候,它去含鹅的脑袋,被发怒的大白鹅追着到处叨,最后只能怂不啦叽地在角落缩成一团,等人来救。 苏灼之这么说了,谢玦收回视线,没再盯着狗。怂巴巴的威武将军这才不抖了,被主人投喂了一块肉骨头后,更是精神百倍,什么事都没有了。典型的记吃不记打。 姜阳羽瞥了一眼谢玦,心想,虽说灼之不喜被人跟着,但这侍卫反应果断迅速,第一时间护主,还是挺不错的。 摸过狗狗,他们也差不多该出发了,不然其他人等久了,肯定要闹。 于是,苏灼之和姜阳羽一起往大门走,前后钻进马车。 谢玦习惯性想跟上去,但苏灼之朝他摆手说:“你不用上来,我跟阳羽聊天。” 言下之意,就是不想被打扰。 谢玦眸色一暗,然后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利落地转身,到车夫旁边坐下。 这不是第一次了。 谢玦面无表情,毫不在意的模样。 身后车厢里的谈笑声不时传来,清脆悦耳,只是听着,都能想象出苏灼之灿烂的笑脸,聊得有多开心。 在苏灼之跟谢玦说话时,姜阳羽听到,颇感意外,“区区一个侍卫,怎么还跟你一起坐马车?”一般侍卫都是骑马跟在马车前后。 苏灼之:“我让他暂代了小厮的一些活。” 稍稍一想,姜阳羽就明白过来,“你想通过这,让他……?” “对。” 姜阳羽翻了个白眼,“何必整这么麻烦,直接给他安排个去处打发了不就好。” “你以为啊,我跟他说过让他跟着叶华晖挣军功,他都不肯。” 姜阳羽皱眉,狐疑说:“他待在你身边,不会有什么目的吧?” “那绝对是啊。”苏灼之毫不犹豫点头。 姜阳羽惊讶地瞪大眼睛,“那你还留着他?” 苏灼之理所当然说:“为了钱嘛,我们家月钱高。他好像挺缺钱的。” 姜阳羽扶额:“……我指的是,万一他是别人派来的,对你不利。算了,我替你查一下他。” 苏家不是庞大的高门世家,没有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人丁简单,家里人又都特别宠爱苏灼之,因此他对阴谋什么的毫无经验,整个人单纯干净得过分。也因为这点,他们几个朋友才总觉得自己是哥哥,要多照顾他。不仅是因为苏灼之年纪小,更因为他对争权夺利的生涩,一旦被对付,肯定会被吃得骨头渣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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