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贺哥吧。”敬苍对孙铭说。 “谢谢贺哥。” 贺逐山懒洋洋的掀了掀眼皮,淡淡“嗯”了一声。 林逾静敏锐的察觉到氛围开始变得神秘,转身把窗户完全打开,黎明已悄然降临,清冽清新的空气涌进房间驱散着浊气,几人刹那间清醒多了。 几人相顾无言间,深处的卧室传来了老人像是阴雨连绵般的咳嗽声。 “又是新的一天。”林逾静望着黛蓝的天际,心底却并没有太多期待,“出门吧。” 清晨的空气凉爽,还夹着在玉米的清香。 瞎子打算趁着凉快,先把今天要用的水给挑回来。 没几分钟王姐也起床了。她穿戴整齐,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看上去干净又干练。 “咦,你咋抓一只耗子?!”王姐看到敬苍手里抓的耗子,皱着眉连退了好几步,恨不得把立刻把敬苍赶出自己的院子,“多脏啊这耗子,快扔了……” 敬苍:“……” 他平生第一次被人这么嫌弃。 这耗子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他只能十分为难的站在那里。 “这是我的新宠物。”敬苍看着耗子,昧着良心说。 王姐欲言又止,但从赤|裸直白的眼神看,应该是想臭骂敬苍的。 孙铭见状,很有眼力劲儿的翻了个罐子出来:“哥,装里面吧。” 虽然他不知道这傻耗子留着有什么用,但始终相信他哥肯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敬苍把耗子塞进罐子里,还执着的扔了一把玉米粒。他站在阳光下欣赏着自己的作品,想了想又体贴的钻了几个通气孔。 贺逐山看着他忙碌的背影,闷声笑了笑。 敬苍警觉的抬头注视着他。 贺逐山想他应该会说“你笑个屁”,又或者是其他怼人的话,贺逐山都准备说“曾曾曾祖父笑孙子不是应该吗”。 唯独没想到敬苍会说“谢谢”两个字。 所以贺逐山难得失神的呆在原地。 “你不去和瞎子挑水么?”敬苍完全没有给贺逐山留接话的时间,仿佛“谢谢”两个字是贺逐山空耳听错了,“我去洗个手。” 贺逐山还没反应过来时,敬苍已经转身走了,似乎带着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林逾静问到:“你真要把这耗子当宠物呢?” “不是。”敬苍和耗子黑油油的眼睛对视了一眼,“它留着有用。” 具体有什么用,敬苍也不知道。 敬苍把老鼠放在院子的栏杆上,王姐看到都绕道走。 敬苍心想他们家既然都供奉灰仙了,为什么会惧怕一只老鼠。 “易老师,你看着点厨房的火候。”王姐朝堂屋里念经的易老师说,“我去把腊肉晾出来。” 王姐在的腊肉做了很多,晾了满满一天台。腊肉的咸臭味几乎掩盖住了空气中的玉米味。 “我不太会腌肉,这腊肉就用盐腌,没用五香,晒出来的味道不太好闻。”王姐满脸歉意的朝他们说,“你们别介意。” 何止是不好闻,几乎是难闻得让人难受。 林逾静不太好拂王姐面子,善解人意的说:“没事儿,最近天气不好,有味道很正常。” “哇,这么多腊肉啊。”打算和瞎子一起去挑水的孙铭回头看了眼天台,有些惊讶,“比我家过年做的多多了,吃得完吗?” 吃得完吗? 敬苍不知道他们吃不吃得完,但就王姐和易老师两个人来说,他们家绝对不缺肉吃。 所以,老太太真的可能是为了捞猪网油跳河么? 附身的灰仙会不会和老太太的死有关? “饭应该好了。”王姐晾好肉从楼梯走下来说,“赶紧洗脸吃饭吧,今天我和易老师要去一个亲戚家办事。” 说话间,易老师端着水盆从厨房走了出来,敬苍连忙走过去,弯腰接了过来。 两人靠得极近,敬苍闻到易老师身上青苹果的香皂味。 “谢谢易老师。”敬苍说。 易老师看着敬苍,露出了一个和善文雅的微笑。 “还住得习惯吧?” “习惯。”敬苍接过王姐递过来的毛巾,简单洗漱着。 几个人洗漱的间隙,王姐已经拿着扫帚把堂屋和院子清扫了一边,她不停的忙里忙外,仿佛一刻也闲不下来。 “娃,你们先吃。”王姐递了个碗给敬苍。 敬苍懵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王姐是在叫他。 没想到自己都快将近三十岁了,还能被人叫娃。 “自己盛饭,不够还有。”王姐给孙铭他们分着碗。 孙铭盛了碗粥,大板牙搁在碗边沿的豁口慢慢咬着。敬苍看得心里烦躁,实在忍不住的说到:“孙铭,你能好好吃饭吗,有点吃相,别总咬这个缺口。” “啊,我一看碗上有豁口,我就忍不住拿牙咬。”孙铭不太好意思的说,“我尽量忍住不咬。” 旁边同样端着碗的贺逐山忽然轻声笑了笑,调侃道:“你看你哥,是不是挺有当家长的范儿?” 敬苍:“……” 林逾静:“……” 林逾静眼观鼻鼻观心,只希望贺逐山少说两句。 “可是我哥就是我家长啊。”孙铭看着贺逐山,天真无邪的说。 敬苍:“……” 敬苍轻轻扬了扬嘴角,觉得孙铭孺子可教也。 贺逐山听着孙铭这话,莫名有点不舒服,皮笑肉不笑的移开了视线。 林逾静默默叹了口气,心想贺逐山这是一脚踢铁皮上了。 几人说话的间隙,瞎子已经挑了两桶水回来,虽然早上凉爽,但还是不免出了一身汗。 瞎子看着蹲地上吃饭的孙铭,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孙铭只是笑嘻嘻的说辛苦了。 易老师在院子边放着一个水盆,正拎着一条带水的毛巾擦脸,水珠在光中晶莹闪烁。 他面色红润,和善的对瞎子说:“真是辛苦你这位年轻人了,来我们家做客还让你挑水。” “这是个好孩子,我说我来挑水,他非不让。”王姐一边说着,一边顺势接过来易老师手中的毛巾,“大早上起来就去挑水。” 瞎子被他俩这么一夸,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他也不想挑水,但是敬苍浑身是伤,孙铭跟个麻杆似的,至于贺逐山,瞎子没那个胆量叫动他,最后只能委屈自己。 “顺手的事。”瞎子站在王姐旁边想要洗手。 王姐瞥了眼瞎子的手,表情变得有些不太自然,“我先洗完脸重新给你倒一盆水,这水用过的,不干净。” 瞎子有些意外,说:“没事儿,你洗完我再用,不麻烦你。” 王姐皱着眉,连五官挤在一起,十分拧巴的说:“不行不行,多不干净,我给你重新倒。” “姐,你有洁癖吧。”瞎子说。 “啥?” “就是很爱干净。”瞎子解释道,“特别膈应和别人用同一件东西。” 王姐面露难色,说:“确实……有一点。” 瞎子也不再让王姐为难,转身揪着瞎子给他舀水:“孙铭你从水缸舀瓢水给我冲冲。” 王姐这才松了口气,整个人松弛下来,拎起水淋淋的毛巾擦着脸。 敬苍看着那条带水的毛巾,有种说不上的奇怪感。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收藏,鞠躬! 第36章 瞎子洗完手去拿碗吃饭,忽然惊讶的“咦”了一声:“我咋又是用这个碗,每回吃饭都是这个碗,这花纹跟你们的都不一样。” 瞎子也看向了其他人的碗,惊奇的发现每个人碗上的花纹都不一样。 “你这么说……”孙铭看向手中带着缺口的碗。 王姐尴尬的笑了笑,解释道:“对,碗也是给你们分开的,各用各的,干净一些。” “干净些是你的口头禅吧。”瞎子小声吐槽到,“王姐你这洁癖真不轻。” 敬苍盯着饭碗,迷惑的捏了捏手腕。 王姐真的有洁癖吗? 吃完饭,王姐提着一包东西准备出门。敬苍看了眼,包里面装着一圈鞭炮一大叠黄表纸。 易老师头上戴着一顶白色草帽,穿着衬衫褂子,手腕上戴着一块老式银表,手里拿着把大折扇,臂弯上搭着红布,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青苹果味。他朝敬苍微微笑了笑,脸颊上的一道道皱纹都透露出农村老人中少有的干净体面。 鞭炮,黄表纸,红布。农村白事老三样。 他俩这是要去参加谁的葬礼? “有个亲戚走了,我们要去帮忙。”王姐说,“你们就在家好好玩,灶屋里什么菜都有,肉腌在瓷盆里,想吃什么都自己做,当成自己家一样。” “没问题,姐。”林逾静说,“我们就当自己家一样。” “这孩子……” 王姐看了眼敬苍,转身回屋找着东西,不一会儿拿了一个布袋子出来。 “药什么的都在这里面,孩子你记得涂上。昨天的草药背篓里还有,下午可以熬药水洗洗。”王姐一字一句叮嘱到,看着敬苍手和头上的伤口有些痛心,“多好的一双手,可别像我们这些干粗活的一样糟蹋了。” “那就这样,我们先走了。” 敬苍呆滞在了原地,心中复杂得久久说不出来话。 地面白汽蒸腾,大片玉米地光华夺目,若有如无的腊肉臭味萦绕在空气中,瞎子看着水桶就觉得心累。 “今天什么安排啊?”瞎子问,“再这么挑下去我都成双开门了。” 正看书的孙铭不屑一笑:“就你?” 瞎子心生不满,反讽到:“你看得懂吗?一天到晚在这儿看书看出什么名堂了?有本事去挑担水回来试试看。” “挑就挑,谁怕谁。”孙铭说完就要去拿水桶,林逾静反手给了瞎子肩膀一锤。 “吵吵吵,林更深求你下次演个哑巴。” 今天的安排…… 敬苍指尖托着罐子,静静的观察着罐子中的老鼠。罐子里的玉米粒几乎没有减少,老鼠缩在角落,皮毛油亮,眼神警惕又外露着野性。 “那就要看看灰仙想让我们做什么了。”敬苍慢条斯理的揭开了盖子。 孙铭不明所以的盯着敬苍。 敬苍把老鼠倒了出来,老鼠在地面上打了个滚,然后便蜷在一边不再动弹。 “这耗子放它走,它还不走,奇了个怪。”瞎子说着便用脚尖踹了踹老鼠,“哥们儿,你走呀。” “我看看。”孙铭弯腰提起了老鼠尾巴,老鼠顿时在他手中扑棱起来,眼见着就要一口咬上手。 孙铭吓得一个激灵,赶紧把那老鼠往外丢,老鼠惊慌的在地上扑腾了几下,立即化为一道黑影弹射进了楼梯间的窗户口。 孙铭:“……” 瞎子:“……” 两个人反应过来时,老鼠早就跑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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