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山,任务还顺利吗?”首府陆舟行问。 “还行,我就凑个热闹。”贺逐山回答。 而傻子还是一动不动的盯着敬苍看,眼珠出奇的亮,像是被水浸透的煤炭。 “警察,警察呀呀呀……”傻子不停的咿咿呀呀叫唤着,其他人都没法开口。 陆舟行无奈叹气,指了两个警卫员说:“你俩上来陪陆别玩。” 陆别被带走后,陆舟行才缓缓开口问:“逐山,你旁边这两位是?” “系统安排借住的收魂师。”贺逐山说,“师兄有段时间没来了,今天怎么来了?” “陆别一直闹着要来你这里玩,他一来就非要把你这树薅秃,管不着他。” 贺逐山苦涩的笑了笑:“他是有多不满我这棵树。” “这我也不知道啊。”陆舟行看上去四五十岁,有一种被岁月雕琢过后成熟与包容的帅气, “逐山,你也别让人在外面干站着。” “好嘞,师兄。” 就敬苍的观察,贺逐山似乎和陆舟行的关系很好,谈话间表露出的都是对彼此的关心。在陆舟行面前,贺逐山少了很多虚饰,暴露出了真性,倒是有点像一个放松又有点骄纵的小辈。 敬苍刚放下茶杯,孙铭就眼疾手快的续上了茶水,朝敬苍龇个大门牙傻乐。 啧…… 敬苍心里受了点触动。陆舟行之于贺逐山或许就像孙铭之于敬苍,都是风雨飘摇一生中仅剩下的慰藉。 平心而论,敬苍绝对不想看到有人利用孙铭来接近自己。 敬苍在心底叹了口气。 如果说敬苍之前对于利用贺逐山接近首府这件事处于动摇状态,那么现在他打算彻底放弃这个计划。 他不想有人利用孙铭,所以他也不会这样对待贺逐山。 以后就桥归桥,路归路吧。 陆别和警卫员玩累了,就靠着陆舟行身边玩他的手指。陆舟行一边纵容着陆别,一边笑着和贺逐山聊天。 孙铭心里面十分惊诧,身体坐得端正,但眼神控制不住的往陆别那边瞟,明显得连陆别那个傻子都发现了。 陆别同样好奇的盯了会儿孙铭,突然握着陆舟行的手往瞎子那边递…… 傻子这是想问孙铭要不要玩玩陆舟行的手。 “咳咳咳!”饶是敬苍都被陆别的脑回路吓得到,趁陆舟行还没反应过来时连忙咳嗽了几声。 傻子这才把陆舟行的手收了回去。 敬苍觉得自己都要被吓出一层虚汗了。 傻子也是傻到了神奇的地步。谁会把自己男朋友的手递出去让别人玩啊?! 孙铭尴尬得要死,十分不自在的盯着地板。贺逐山瞥了眼敬苍,没再说话。 “那我先带陆别回去了。”陆舟行说。 “不吃了饭再走?” “你这儿还有客人,我就不多打扰。” 贺逐山出去送陆舟行,孙铭这才敢松一口气,心悸的说:“我的妈咧。” “系统那边安排好了住处,你先去收拾东西吧。”敬苍说。 “啊,这么仓促?!” “嗯。” 陆舟行站在车前朝屋内看了眼,欲言又止。 “师兄,想说什么?” “逐山啊,虽然你的事师兄不应该干涉,但是师父死后门派就剩我们俩了,有些事我还是想提醒你……” “师兄,他俩真的就是普通同事。”贺逐山无奈解释。 “哎……你自己有分寸的。” 陆别从车窗往外探着头,一个劲儿的喊着“警察”,但马上就被拖回来关上了车窗。 “你也知道他是敬苍,对吗?”陆舟行一边给陆别系安全带一边问,“敬苍最终还是回来了,他们迟早会知道真相的。我们该怎么办呀?” “呀呀。”陆别傻傻的说。 在他的语言系统里,“呀呀”就是表示“迷惑”或者“不知道”的意思。 陆舟行看着陆别无辜的表情,无奈的捏着他的脸笑了笑。 “你真是个傻子呀?” 陆别嘿嘿傻笑了两声,忽然朝陆舟行伸出手,平坦的手掌心放着几颗籽粒。 “玫瑰,礼物,陆舟行。”傻子字正腔圆的说着“陆舟行”三个字。 陆舟行愣了愣,又惊又喜的问:“哎呦,什么时候藏的?” 陆别不说话,笑得眼睛眯缝,像只摇尾巴小狗似的蹭了蹭陆舟行。 “等会儿回家把它们种下好不好呀?”陆舟行揉着陆别毛茸茸的头发问。 “呀呀。” “哎……他们知道就知道吧,随他们怎么处理,我累了。”陆舟行坚定的和陆别十指交扣,“我现在只想回家和你种玫瑰。” 贺逐山看着光秃秃的玉兰树,抽了几根闷烟才回到房中,结果一进门就看到了打包好的行李。 “这是要走了?” “对。”敬苍说。 “不吃个饭再走?” “不……” “哥,要不咱吃完饭再走吧!”孙铭冷不丁的从楼上冒出头,说到,“贺哥一个人吃饭怪孤单的。” 贺逐山:“……” 敬苍:“……” 就想问问你从哪里看出来他一个人怪孤单的? 贺逐山自嘲的笑着:“弟弟太懂我了,必须留下了和我喝一个。” “行。”敬苍说。 饭是贺逐山自己做的,味道还行,不过孙铭吃几口饭就要轻啧一声,仿佛有什么心事。 “弟啊,别唉声叹气,福气都被你叹走了。”贺逐山开着说。 “啊……你们听到了啊。”孙铭一脸意外,“我以为你们都没听到。” “我们不聋。” “你想说什么就说。”敬苍说。 “有点不太好。就是……就是吧……” 敬苍冷着脸放下筷子,孙铭连忙加快语速:“贺哥,那个陆别他怎么……” 贺逐山动作一滞,但很快就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他之前挺厉害的,有次任务出了点意外,就变傻了。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 “瞎子没有跟你们说过那次任务吗?”贺逐山平静的对上了敬苍的双目。 “什么任务?没有啊。”孙铭说。 “哦……”贺逐山笑了笑收回视线,“没关系,以后早晚都会知道的,我吃完了,你们慢吃。” “需要我送你们吗?” “不用。”敬苍回答。 “那我先上楼休息了。”贺逐山放下筷子,转身往楼上走。 “贺哥!”看着贺逐山的背影,孙铭忽然叫住了他。 “怎么?” “冥间的人好像都没有加联系方式的习惯,那以后我想见你怎么办?” 贺逐山和煦的笑了笑:“我们修行的人都讲缘分,有缘自会相见。你要是想见我,那一草一木,一花一石都是我。” 敬苍的眉一瞬间拧紧了,心里面几乎是极度不爽。 他曾经好像也听到过有人对他说同一句话,但那人应该是个傲慢虚伪自以为是的家伙。 敬苍心里面执拗的总结到——说这句话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搜得死类。”孙铭恍然大悟,“贺哥你太哲学了,向你瑞思拜。” “赶紧吃饭。”敬苍一点都不想听孙铭拍贺逐山马屁。 “好嘞!” 作者有话要说: 朋友们久等了!期末结束,任务开始! 第28章 敬苍把自己关在了房间中写孙铭需要学习的经文和咒语。 虽然说他们这一行收徒弟一般会看生辰八字是不是十灵日,有没有偏印,华盖,太极什么的。 但敬苍其实并不在乎这些,主要是孙铭一个也不沾边。 先教他些什么,怎么教这倒是成了个难题。 在敬苍挑灯夜战时,贺逐山做了一个冗长繁琐的梦。 他梦见一个人站在晚霞如血的天空下,手里拿着一朵沾血的玉兰花,衣袍上也全是血迹,而他只是冷漠的俯视着那人。转眼间又看到那人病恹恹的坐在殿门外晒太阳,苍劲的竹影落在那人秋波蓝的衣袍上,像一副古拙典雅的墨竹图。最后又看到他跪坐着,玉兰花瓣纷纷扬扬,竹影婆娑,血流成河。 他死了,竹林死了,贺逐山的玉兰树也死了。 贺逐山睁开眼时,他的脑子在清醒的混乱。他躺在床上呆愣的注视着窗帘漏进来的一线阳光,他并没有因为晨曦而获得拯救。反而一种余震般淡淡的悲哀和恐惧涌向他的周身,侵蚀着他每一寸皮肤。一石激起千层浪,血液中奔跑着疲惫的风,心脏酸涩无力的沉入最中央。 他闭上眼,指尖抚摸着那片不知来处的玉兰花。 刚熬了个通宵的敬苍推开窗户。 空气清凉,小风遒劲,他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孙铭双手颤抖的接过一摞资料。 翻开一看,全是敬苍亲手用毛笔写的经文符咒,每个符咒边上密密麻麻的批注着解释用法注意事项,旁边甚至一笔一画的画着搭配使用的手诀。 这相当于是大学期末周,班上最厉害的学霸把所有考点简洁明了的整合给你。 孙铭感动得跪在地上嗷嗷直哭,哭得敬苍想出去批发一车卫生纸。 “哥……”孙铭哭得直抽抽,说话也瓮声瓮气的,“你太好了……” “行了。好好练,我今天有事,要出去一趟。”敬苍说,“你在家里面好好待着。” “好……我一定……一定……”孙铭越说鼻子越发酸,又忍不住的流着眼泪。 敬苍叹了口气,重新拿了包纸巾扔给他。 “我走了,有什么事儿给我打电话。你点头就行,别说话。” 孙铭肿着眼睛点了点头。 敬苍到了大樟树下的茶馆,照例要了壶仙人掌茶。 长辫子老头一看见敬苍就唉声叹气,让敬苍误以为自己多了个送葬的亲戚。 寸头龙一递来了那本《鬼门十三针》,里面的字迹深浅不一,又有两位战友任务失败牺牲了,他又写下“徐徐图之”四字。 “上次托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敬苍喝了口茶问。 龙一其实有些疑惑,没想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自己查自己,难道有人自己还不清楚自己吗? “只有官方的一些资料。”龙一说,“只能查到这么多。” “行,我知道了。” “你上次说接近到了首府的师弟,现在怎么样?”龙一问。 “不是首府师弟,我认错了。”敬苍淡淡的说。 “认错了?”龙一狐疑的打量着敬苍,敬苍一脸坦然,不像是在说假话,“怎么会认错?” “我的失误。”敬苍说。 “嗯……不要忘记你无数牺牲的前辈和战友都是在为你铺路。” 敬苍几不可察的皱起了眉。 龙一还想要说什么,但敬苍都不想再听。 “再托你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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