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等嘉虹下课。”阿莱席德亚上前一步。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步,他几乎控不住自己的双手。一种攉取食物的本能冲刷着他的大脑皮层,不断地撞击着敏(感)点,让肚子里折磨人的酸味翻滚起来。 “阿莱席德亚,嘉虹是我的孩子。”温格尔强硬地拒绝道:“请你离他远一点。” 阿莱席德亚一点都不在乎什么嘉虹,什么孩子。他甚至连赌蛋这个事情都已经忘记了,他满心眼里都只有雄虫了。 食物。 雄虫。 食物。 “和我睡吧。”阿莱席德亚说道:“我可以保护你。” 温格尔不理解他的脑回路。作为一个孩子的父亲,一个雄虫,他只觉得自己被冒犯了,“你在说什么?” “和我睡觉。” “阿莱席德亚,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温格尔看着阿莱席德亚嘴唇,确认自己读唇的能力没有出错,“你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 他看着眼前这个头发剪短,嘴唇干裂,眼神阴郁的雌虫,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明显地厌恶。但很快,这种厌恶被温格尔压抑下去。 短暂,却锋芒毕露。 “我问你,照片是不是你撕的?” 阿莱席德亚骤然发现。 他其实没有多少可以拿出来与雄虫交易的牌。 现今的阿莱席德亚,早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壮志踌躇,野心勃勃的军雌了。而温格尔也不再是那个初来乍到。一无所有的温驯雄虫。 地位? 金钱? 在监狱生存的物资? 或者是,其他雌虫的爱意?坚持活下去的理由? 温格尔都不缺。 而能够摧毁他的东西,能够击溃雄虫的最后几张牌,关于家人、关于雌君的回忆留念,那些雄虫内心最温暖的存在。 也被阿莱席德亚一一毁尸灭迹。 还有什么呢? 还有什么可以让我现在亲近雄虫,吃上一口的呢? 阿莱席德亚不知道。 “这不重要。” “阿莱席德亚,这很重要。”温格尔竭力让自己心平气和,有些事情他必须要搞清楚。“我现在很冷静,你可以慢慢说。” 在等待孩子的这段空闲中,他有的是时间。 阿莱席德亚张着嘴,脸色变得铁青。 他感觉自己就是被抛在岸上的鱼。他又上前了一步。这个距离终于让他能够闻到雄虫身上那股自然的体香。作为一个雏子,阿莱席德亚不明白这股味道的由来,他内心因为得不到这股味道的源头,无限的暴躁起来。 阿莱席德亚第一次咬住自己的指甲,企图通过这种方式缓解口腔的吮吸欲望。 那个关于雄虫、精神触角和繁衍能力的可怕猜想,幻变成一种声音,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道:“你来了。” 承认吗? 承认吗?阿莱席德亚! 见鬼!真的承认了,那我之前做的算是什么?阿莱席德亚在心中无声地咆哮着,他目光落在了虫蛋的身上,咬着牙,阿莱席德亚忍住砸碎那个虫蛋的欲望。 他向温格尔保证,“如果你是因为睡觉感觉到焦虑。我可以保证,我不会怀上你的孩子。” “你不要总是岔开话题。”温格尔纠正道:“我只想知道,是不是你撕了我的照片。” 阿莱席德亚充耳不闻,他说道:“关于卡利的一些秘密,你难道不想知道吗?” 管他呢,编造一堆假话先说给雄虫听好了。 让我先吃顿饱饭吧。 阿莱席德亚露出笑容,他如此努力地压抑自己。只是为了不让雄虫看穿他腹腔中渴求地到底是什么。 他才不要输掉一切! 在一场牌局中,嚷嚷着再来一局的人,永远都是输家。 他们倾家荡产,卖妻卖子,拿出的东西是自己的血肉,是自己的骨头。 庄家都明白,在这个时候,一网打尽的都是好东西。 温格尔怎么会拒绝。 他是无法拒绝阿莱席德亚的筹码。 “阿莱席德亚,你突然变得很奇怪。”温格尔心中,阿莱席德亚不是束巨那种痴迷肉谷欠的人。 他相信这个雌虫另有所求,“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 * 饥饿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之一。 他是一种刑罚,一种虐待,一种对生理和心理的双重□□。 在离开祖国后,阿莱席德亚才知道,对于寄生体而言,饥饿是一种常态。他们为了追求饱腹感,为了满足那种从内到外的充盈感,无奇不用。 特别是:当一个人长期忍受着饥饿时,就不能用正常的社会逻辑去揣测他。 “卡利,所以这就是你们吃掉雄虫的原因嘛?” “你可以这么理解。”卡利其中一个分(身)说道:“不过对于你们这种只有部分基因的雌虫来说,不需要像我们那么极端。” “什么意思?” “鱼水之欢,或秀色可餐。” 阿莱席德亚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看来有人这么做过。”他说道:“万一怀孕了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卡利分(身)说道:“不过那都不是寄生体。对于我们这一类寄生体来说,真正的繁衍只有切片,我们也不存在这种问题。” “世界真是奇妙啊。” 卡利分(身)哈哈大笑,嘲讽道:“那不应该永远地感谢赛诺斯大帝吗?” 他们说的赛诺斯,是最初的寄生体。虽然没有人见过他,也不知道这个名字代表的生物到底存在与否。但所有寄生体都清楚,他们是这位“赛诺斯”切片后繁衍出来的。 寄生体中奇怪的基因,让他们都渴望成为一位全新的“赛诺斯”。 阿莱席德亚对“赛诺斯”没有兴趣。 他只在乎自己。 所以,当面对雄虫的时候,他只会暗戳戳后悔,自己没有深入去理解“鱼水之欢”“秀色可餐”八个字分别代表了什么意思。 一切都靠着本能去行动了。 “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站在他面前的雄虫问出这个问题后,陷入了一种沉默。 昏暗的走廊灯下,雄虫的发丝连一丝高光都没有。他的眼睛看向阿莱席德亚,那点微弱又坚韧的光伴随蝶族特色的瞳孔流动。 噗通——噗通。 阿莱席德亚俯下腰,他让自己的姿态放得稍微第一点,雄虫和雌虫第一次处于平视的状态。他们看着彼此的眼睛,温格尔也是忽然意识到阿莱席德亚也有一双蝶族特征的双瞳。 他都快忘记了。 阿莱席德亚是圣歌女神裙绡蝶。 “精神触角。” “虫蛋?” 两边同时开口,又同时止步。 接着,阿莱席德亚把双手放在温格尔的膝盖上,他蹲下来。越是靠近雄虫,那股从所谓“灵魂”中散发出的味道,就越促使他两眼冒金星。这让阿莱席德亚自己相信着,再晚一点,做出什么都不奇怪。 “我不会有虫蛋的。”阿莱席德亚用手掌摩擦着温格尔的裤子,他眼神从温格尔的□□一直往上走,最后定格在这只年轻雄虫的下巴上。“你是在担心我生出蝴蝶种的小孩吗?” 温格尔不可能让任何一个人再生下孩子。 特别是蝴蝶种的孩子。 按照现有的虫族继承法,只要有任何一位雌虫能和这位年轻家主生下闪蝶种的小孩,符合继承法对虫种相似度的最低标准。 温格尔的第一继承人就不会是嘉虹。 毫不夸张的说,如果束巨生下来的孩子是个蝴蝶种的孩子。温格尔绝对不会这般温情的放任嘉虹和其培养感情。 温格尔没有直面回答阿莱席德亚的问题。 但他心里是有答案的。 “听到你说精神触角,我只能想到虫蛋。”温格尔往后挪一点,给自己预留出空间,“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阿莱席德亚双手朝着雄虫的裤腰带上走。他感觉到自己像是藤蔓,这一刻他情愿永远汲取着雄虫的精神力作为养分。 因为味道,越来越浓。 “别问这么多了。”阿莱席德亚说道:“给你口好不好。” 温格尔看着他。 阿莱席德亚灵活地解开了雄虫的裤子,他不自主地咽了唾沫。口腔两侧的软肉微微收紧,甚至舌头开始下意识地包裹住牙齿,不希望发生多余的磕碰。 温格尔抬起脚,毫不客气地踹了下去。 “我同意了吗?” 他质问着自作主张的雌虫,“你总在偷换概念,阿莱席德亚。” 从最开始撕照片的问题,到后来关于卡利的消息,再到现在虫蛋和继承权。温格尔所有的诉求都没有被正面回应过。以前的他很容易被人牵着走,但现实一次一次把这个无助的雄虫揍得满脸泪水。 他必须要学会。 “我现在不在乎卡利,现在也不是考虑和你生孩子的问题。”温格尔把裤子恢复到原状,他扣上皮带的声音,金属和皮质摩擦的声音是正在磨快的屠刀。 “但是这很重要不是吗?”阿莱席德亚用手指抓着地面。 他的指关节咯吱咯吱爆起,指腹被磨出血丝。 该死。 该死!该死!该死! 直接把雄虫扑倒,扑倒好了,可是那样子他根本不会暴露出精神触角!而除了肢体接触外,还有什么办法呢?能让他的精神触角泄露出来? 杀了吧。阿莱席德亚咬着手指甲,他把自己的指甲咬得边缘细碎。 好像那就不是他自己的肢体一样。 杀了吧,杀了一定可以让雄虫暴露出来的。再说了脑子和血液也是——不行,阿莱席德亚,你不是真正的寄生体,你只是有部分寄生体的基因而已。你做不到一口气吞掉,再花费一两年去笑话。 贸然吃掉,会撑死! 再说了。 监狱里只有一个雄虫。 杀了小蝴蝶,过段时间再饿了又要怎么办? 一道影子从走廊后闪过。 有风过来。 灯光忽然闪烁了两下。 温格尔看着阿莱席德亚,决定结束这场没有意义的对话。他站起身,拍拍裤子,去把虫蛋抱起来。 “好吧。”阿莱席德亚也做出了决策。 他走到雄虫的身边,开出了全新的价码,“我会保护你,沙曼云、束巨、卓旧,还有其他更多的敌人,谁都没有办法伤害你。” 至于我会不会伤害你,那就另外再说吧。 “我不会生下你的孩子。我保证这一点。沙曼云正在做试管,我也会保证他不会成功。”阿莱席德亚重新去靠近雄虫。 为了表示自己的无害,他没有站起来,而是蹲在地上,以一种看上去弱小又谦卑的姿态提出自己的要求。 “我忽然发现……原来我是喜欢你的。”阿莱席德亚放软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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