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吴老四直摇头,“怎么老想着吃。别提了好吧,我都三天没吃过荤了。” “你怎么突然开始吃素了?” “害,说来话长。总之今晚就能大吃一顿。到时也亏待不了你。” “那哪有吴端做得好吃啊。”何月竹嘟囔。 “终于露馅了吧。你这想的明明是人还皮皮虾。”吴老四转念一想,觉得道长做菜的画面相当诡异。他怎么在小何这里沦落到这个地步。果然到底是男人啊,为了讨一点欢心,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而何月竹耳根一红,看向远方若隐若现的海面,转移了话题,“所以到底是什么活儿啊,要我春节加班。” 吴老四想到这事就觉得特别好玩。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大姐家办不成的事,给他办成了。他哈哈大笑起来,将车载电台旋到音乐频道,里面正播放古早新春贺岁曲目。 他神秘兮兮地说:“别急啊,先和我回祖宅。” 跨海高速大桥从市区直通鸿舟岛。上了桥,也就能看到辽阔无际的大海。海风肆意地吹,把何月竹脑袋吹成毛躁的棕色绒球。他望着不远处的鸿舟岛,还不知前方有什么在迎接他。只想着,忙完了要去整点新鲜海产带回去给吴端尝尝。
第52章 谢谢何哥哥 开过跨海大桥,他们便真正登岛了。鸿舟岛面积不大,西北方隆着一座不高的山峰,城镇主要位于东南平坦处。镇子环抱着入海港口,房屋沿着海湾鳞次栉比。在聚落西侧的最高处,远远可见一片皇宫似的官式大厝嵌在青木环绕之间。 “老板,那是什么景区?”何月竹指了指。 “什么景区,那就是我祖宅。” “哈?”何月竹真的大吃一惊,老板不说他真以为是座古城。 “那可是块风水宝地,老祖宗说叫玄武吐珠。”吴老四得意洋洋,“几十年前旧宅烧了都舍不得搬。干脆就围着这块地建了现在的大院。” “哦...”何月竹一直很好奇,趁机打听打听,“你们究竟供奉吴端多久了?” “反正我出生抓周就是他操办的。大概是我奶奶辈的事了。” “那是怎么认识他的?” “这……太复杂,一时半会说不清。诶你怎么不自己问他?我真没想到,这几个月急着下班原来都是去找他……”吴老四说漏了嘴。 “啊?”何月竹疑惑,“老板你怎么知道的?” 吴老四连忙转移话题,又咳嗽起来,“今天天气还挺好啊。” “是挺好。所以你怎么知道的?”何月竹忽然有一种莫名的不祥预感。 “哎呀,你看,说着说着就到了。”吴老四把车杀进山下停车场,里面已经停了不少各种牌子的豪车了。 何月竹跃下车,在近处看吴家官式大厝,更是震撼得难以言喻。 红砖砌墙、燕尾屋脊,朱青二色的屋顶夺人眼球。吴家大厝如同在海边静卧的巨人,外墙布满海风侵蚀的痕迹,但这些细微的风蚀,根本无法撼动巨人半分,反而让它更加威严。 “别愣了。”吴老四催了一把。 “哦哦...”何月竹提上行李箱,又拉起工具包。 “都丢车上,等下会有佣人来取,直接送你房里。” “哦..哦...”佣…佣人。何月竹战战兢兢,觉得自己简直是第一次到大观园的刘姥姥。 说着说着,两人已走出停车场,行到院门前。门前石阶上已有放了好几轮鞭炮的痕迹,六个个大红灯笼高高挂成一排,大门上春联墨迹未干,一派春节气息扑面而来。 这高大威严的院门,这镇守左右的石狮...何月竹有些惶恐,他左顾右盼,只见院子里来来往往好多人。吴老四推了他一把,“先进去。” 走进大门,映入眼帘是一座宽敞的中式天井。石景水景,假山亭台,应有尽有。东西北三方皆设置一扇拱形院门通往别处,将近八尺宽的石道将他们互相勾连,可以想象,这条石道一定贯穿了吴家主宅的每一处。 吴老四介绍,“主支坐北向南。旁支住东边。西边就是些吃喝玩乐。KTV、电影院、桑拿房、健身房什么都有,你想干啥干啥。” “?”何月竹无语凝噎,“我不是来工作的吗?” “哎呀,劳逸结合啊。”吴老四猛拍一把何月竹后背,“今天你先在宅子里待着。那也不准去,知道吗。” “哦…” 现在庭院里已聚集了不少男女老少,他们随意分布,互相攀谈闲聊。一个个衣着都光鲜亮丽,简直不像过年家庭聚会,更像什么奢侈牌子的新品发布会。何月竹再看看自己,普普通通夹克外套,内里蓝色卫衣搭白衬衫,休闲简单却格格不入。他知道吴家在商界、政界、学界都有布局,这些人恐怕都非富即贵,还是小心谨慎地浑水摸鱼好。 何月竹有些束手束脚,吴老四则出了风头。人人见到吴老四都迎上来打招呼,叫“老四”的同辈,喊“四叔”的小辈,喊“四爷”的是佣人。何月竹大概摸清了。 本以为可以毫无存在感当个隐形人,忽然有个女人凑到他面前,“你是小何吧?” “呃…我…”她怎么认识我?! “啊对对对,二表妹,他就是小何。”吴老四说道。 “果然相貌堂堂。”那女人竟一把握住何月竹的手,感激道,“小何,今年真是谢谢你。” “谢我?!” 何月竹还没反应过来,周围越来越多人凑了上来。 “这就小何?” “来,儿子,说谢谢何哥哥。” “谢谢何哥哥。” “小何啊,这次多亏你帮忙。” “我在民政局工作,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可以联系我。给你开直通车。” “何先生,我是UE商场经理,送您一张年卡,没事可以来商场大楼顶楼找我喝茶。” 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什么情况?! 何月竹完全懵了。在众人簇拥下,他呆愣得像院子里一块人形石头。海风一吹,几乎要碎成好几块。 他朝老板投去“救命啊——”的视线。 吴老四尴尬地抹了把冷汗,心说:早知道不透露这孩子身份了。万一有个万一,怕是要被吴端抽筋折骨。他把何月竹从人群里拎出来,推着他往北方走。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何月竹不知所措。搞得好像误入了一个他拯救宇宙的平行时空。 “哈哈哈哈。”吴老四只是拍腿大笑。 两人沿着正北的大道往前走,通过假山林木的掩映,进入另一座合院。合院天井很宽敞,估计可以同时百余人,隔着天井,正前方是一栋高大的祠堂。里面有许多人忙忙碌碌,香火红烛高高点着,熏出一片云雾缭绕的香火气。 “老板,这是哪,我们又是去哪啊...”何月竹已经不知道身处何处了。 “祠堂你都看不出来?” “...看出来了。”何月竹无语凝噎,“整个院子都是?” “是啊。” “你祖宅也太大了...”何月竹不知是第几次感叹了。 吴老四说:“还没逛完呢。再往深处走走。” 两人便横穿祠堂天井,走过一个小些的造景花院,又出现多条分叉,每条分叉又连着一个幽深合院。何月竹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只被吴老四牵着鼻子进入其中一个合院。 “等下有人要见你。”踏入天井,吴老四说道。 “谁啊?” “我大哥。” “你…你大哥?!”那不就是大名鼎鼎的吴家主事人吗。在商界叱咤风云,人送外号吴老鬼的吴镇坤吗。何月竹这种安分守己小市民都认得他名号,“他怎么会想见我?” “别紧张。别人问啥你诚实答就行。”吴老四把战战兢兢的员工引到左侧廊道,隔着廊窗往侧边茶室探了一眼,“这里没人敢为难你。” 没人敢为难我?有没有说反啊! 何月竹不明不白,跨过门槛就闻到一股茶香。这显然是会客茶室,由一扇雕花木屏风划成内外厅。装潢颜色素雅,陈设摆件简素大气。何月竹却放松不下来,隐隐可见内厅泡茶区已有一人候着。 “大哥,小何来了。”吴老四说着往里走去。 何月竹咽了口唾沫,只好跟上去。穿过屏风,只见一张简洁大方的茶台,茶台一侧是博古收纳柜,窗沿摆着香几,浑然一个禅意空间。 茶台一端坐着一位满头灰白的老人,他大约六十岁,完全一副商人的脸相,方面细眼,双目透出极深的城府,精明又严厉。 他一定就是吴镇坤。何月竹不知如何开口,开了口也不知该说什么,反正任何话都会暴露他是个毫无准备的赴约者。 吴镇坤却立即收了严厉表情,起身迎何月竹入座,和蔼笑道:“小何来啦,请坐请坐。” “你…您好。”何月竹如履薄冰坐下。 “小何,这是我大哥,吴镇坤。”吴老四也找了个位置坐下。 “久仰大名…”何月竹说道。 吴镇坤给他递上了一杯茗香醇厚的茶水,“来来来,喝茶。别客气,我啊,只是想找我们小何唠嗑唠嗑。” 吴镇坤语气轻松,话里毫无架子,何月竹总算有些放松下来。可他真不知道吴镇坤想唠什么,如果是人生哲理、文学经典、商业机密,那他真的说不出什么一二。 没想到吴镇坤一开口就是: “小何今年多大啦。” “…二四。” “年轻啊,年轻好啊,平时有什么爱好呀?” “平时...园艺?” “种花啊,种花好啊。心灵手巧,又有耐心,又有爱心。” “....” 有没有搞错,真唠家常啊。 何月竹感觉,下一秒吴镇坤宣布把女儿许配给他也不奇怪。 想着,屏风外就传来一阵谈笑。接着走进了两个青年女子,其中一位挺着十分显怀的孕肚。 吴镇坤介绍道:“这是我两个女儿,大女儿吴萱。小女儿吴晗,就快生了。我还有个大儿子,现在应该在忙着筹备晚上斋醮科仪。” 两个女人先看着何月竹,然后对视一眼。吴晗摸着孕肚,“何先生,欢迎你。” 吴萱也态度和善,“何先生,你随意,把这儿当自己家就好。又有什么需要随时告诉我。” “啊…那多谢款待。”何月竹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这两个女人手上都戴着婚戒,看来吴镇坤不是想纳他入赘的意思。 “爸,我和吴晗有事要找你谈谈。” “哦哦,那老四,你先带小何随意去逛吧。” “害,先走吧。”吴老四拍拍何月竹肩膀。 何月竹早就想走了。走出几步,耳朵尖,隔着屏风听到吴晗或是吴萱说:“爸,那宝贝绝对不能给他们家拿走。” 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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