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AI义肢系统与传统入侵式交互系统不同,智能仿生器官通过与人体神经关联,来实现由人脑控制AI义肢完成动作。AI义肢近年来为残障人士、器官衰竭人士提供生活便利。”长发大波浪脚踩灵犀神兽,在宴会厅空中悬浮。来访嘉宾们在神兽下方入座,像朝圣者跪拜神明般,仰望AI界翘楚。
大波浪戴上真丝手套,突然给脚下的灵犀一巴掌,直接扇掉它半个脑袋。残疾的灵犀莫名滑稽,剩下那只大眼睛左瞧右望。大波浪给神兽套个头套,头套在它脑袋上逐渐变形,瞬间变得有鼻子有眼,跟它掉在地上的半个脑袋一模一样。
这套操作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媒体竞相拍照摄影,慢动作回放录制影像,只见灵犀脑袋上的头套像生物细胞分裂般,逐个长出来。正常速度放映,细胞分裂快到肉眼看不出,能在瞬间连接灵犀神经并且完成精准复制细胞分裂,这真是太不可思议!
“刚想必大家也看到Esun的手套啦,与我手上戴的是一个构造。这便是我今年的科研成果——将AI义肢作为武器。”大波浪朝易昀的方向笑笑,中控屏幕切到易昀,易昀莞尔。屏幕内易昀旁边儿的盛世美颜吸睛无数,只不过这美人儿脸冻得像冰块儿一样。
易望舒拧个脖子小声嘟囔:“原来是情侣手套啊。”
易昀摆弄手中的胶皮手套,戴上又摘下,右手握拳再松开,若有所思。
见易昀不理他,易望舒超级不平衡,心想:刚抽走我的机械能替我出头,你让我摘了这倒霉项圈不就完了么!耍帅给谁看,就你有烂桃花,谁没有似的!
“刚Leno当众跟我表白呢,F国人还真是热烈奔放,他邀请我跟他一起去F国,后半生有着落……”
语音未落,易昀的手在他腿上捏了下。
易望舒想起上次Lapino会议,易昀把手放他大腿内侧,然后……
熟悉的位置,熟悉的场景,易望舒顿时蔫了。
“别,别,易昀你别!”易望舒红着脸小声求饶,“这儿没桌子遮挡,我们不是第一排,前后左右都有人的!”
易昀目视前方,手向上移。
易望舒火速抓住他的手,声音吭吭唧唧的像是要急哭:“我错了我不该说你,不该干涉你的社交,大波浪是送你手套还是套我都管不着!你别摸了,你,我……”你不要脸,我要啊!
小爪子紧紧抓着易昀的手,指甲嵌入手背,扣出指甲印。易昀昨天本想给他剪头发剪指甲,奈何这小妖精太勾人,洗完澡出来粉粉嫩嫩的,易昀怕自己控制不住,包扎完伤口就把人撵出去了。
他想要易望舒,但他不能。
出于伦理,他不能与机器发生关系;出于道德,他不能与不爱的人上床。
伦理道德是易昀底线,倘若轻易瓦解,人与畜生又有何区别。
“Doris是我导师。”易昀回握掌中不安分的小爪子,难得耐心解释,“Arch与生物体兼容性,是我与她一起完成的。”
易望舒心想:大波浪原来是你老师啊。老师?怎么感觉更奇怪了?!
能在国际AI峰会上主讲的,绝对称得上是行业翘楚。Doris作为晚宴开场,毋庸置疑是众多翘楚中的顶级大咖。Doris身姿挺拔,紧身礼服凸显玲珑曲线,在这年纪能保持傲人的身材想必是经过严格锻炼,她一定是个极度自律的人。沉稳的嗓音,姣好的曲线,自信的妆容,松弛的状态,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明显痕迹,反而将她锤炼得愈发有魅力。
Doris开场震撼,雷鸣般的掌声源源不断,更有甚者起立表达敬意。
人们永远对强者保持敬畏,成熟自信强大的女人值得所有人尊敬。
在Doris之后登场的是老熟人梁勤山。
梁院不苟言笑,不搞浮夸。与Doris相比,他的讲述缺乏感染煽动力。但好的课题内容无需演讲功底:“AI与生物体兼容性,是一个庞杂且不确定的议题。”
只一句话,全场鸦雀无声。
今天不是来公布科研成果的么,怎么到你这变成不确定了?
“正如Doris所言,AI义肢需考虑神经与机械交互,但AI与生物体兼容远比义肢复杂很多。”梁勤山声音不大,语调平缓。他阐述的内容有种独特的吸引力,让人竖起耳朵去听他所讲的,生怕遗漏一个字儿,“生物体拥有基因、蛋白质、细胞、组织。AI拥有系统、架构、语言、算法、算力。我们要考虑的不仅仅是二者融合,还要考虑每个生物单体的可变因素。”
易望舒心想:不就是植层皮么,卖什么关子。本以为你跟白赱那老狗不一样,没想到也是个浮夸派的,真会给自己镀金。
梁勤山接着说:“我一直信奉AI应当是安全的。AI与生物体兼容需要大量测试,因为很少会有两个同样的个体。倘若测试覆盖率达不到90%,我认为它并不是安全可应用的。”
易望舒觉着他说的都是废话,听得没劲儿,又开始不安分。
小爪子捏了下易昀大腿,呃,挺硬,腿部肌肉挺发达。
易昀专心致志地听梁勤山主讲,比刚听Doris还要认真。他捉住易望舒不安分的爪子说:“别闹。”
哼,我就要闹!
易望舒抽出爪子,向上摸他腰带。
易昀挑眉面露愠色。
哼,吓唬谁呢!
“就许你摸我,不许我模你啊!”易望舒舔舔嘴唇龇着虎牙儿撩闲,解了易昀皮带扣复又扣上,玩的不亦乐乎,“姓梁的讲一堆没用的在那忽悠人呢,你听这么起劲儿干嘛,还不如跟我找点儿乐子。”
易昀像是王府门口的石狮子,任凭易望舒怎么摆弄,岿然不动。梁勤山讲的内容,正是他目前疑惑的,急需寻求解决方案。他不求多,只求一个方向,一个能让他开发新系统、给易望舒保命的方向。
“我专研生物基因数十载,只是窥探到边缘。仅仅凭借现有认知无法估量未来AI是否可在人体内实现共生,但目前能确定的是:仿生人可以植入AI芯片,实现生物基因与算法系统交互。”
易望舒愣住,抬头看向梁勤山。
梁勤山触摸灵犀神兽巨大的头颅,空中映射出投影。荧幕中的受精卵分裂形成人体,还未发育完全时在中枢神经植入算法,婴儿呱呱坠地后,放入培养皿中继续观察。视频中的梁勤山在系统输入:年龄20岁,身高165CM,性别女。只见培养皿中的婴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发育,20岁人类要长20年,而AI仅需30天。培养皿中的人偶尔会睁眼,大多数时间都是沉睡的。在她即将诞生之际,视频终止。
众人沉浸在视频的震撼中久久不能回神。梁勤山再次仅凭一句话拉回众人情绪:“我来告诉你们之后发生了什么。”
影像聚焦放大梁勤山手中提着的瓶子,瓶宽一掌高半臂,像是古代皇城巡检提着的灯笼。
灯笼里盛满福尔马林,泡着颗心脏。
冷漠的语气,仿若局外人平静地阐述这项惊世骇俗的实验:“如果她诞生,我们就不该考虑AI与生物体兼容性,而该研究AI与伦理问题。”
就像克隆人,在理论上可以实现,但伦理道德上不允许。
它是否会具备独立意识?它将作为人类还是机器生活?它能否融入社会等一系列问题都值得思考。而现阶段,这个大胆的实践还没有充足的“审批手续”。
人类社会不会允许一个比自己聪明的新型物种诞生。
最后,梁勤山用一句结束语让众人抽离:“以上都是如果,她没诞生,实验失败了,毕竟我不想蹲局子。”
诙谐的恰到好处,粉碎现场的压抑气息。
台下掌声雷动,这位年过半百的生物基因专家,以其独有的硬核内容,俘获全场敬意。
直到下一位主讲登上灵犀神兽,易望舒还沉浸在梁勤山的实验内容中,久久不能回神。
他想起初见易昀时的培养皿,想起懵懂记忆中的水箱,想起咿呀学语时发疼的胸口……
如果梁勤山的实验继续,AI顺利诞生,她是不是另外一个我?
我是什么?
我出生时就是18岁,两年过去还是18岁,我不会生长是因为在我诞生前,中枢被植入了系统。
她的诞生轨迹与我如出一辙,她心脏在梁勤山的“大灯笼”里!
易望舒细思极恐。我本该被扼杀在培养皿中,我的诞生不符合逻辑。
“想什么呢。”易昀问。
易望舒想问易昀,他为什么会诞生。但最终他只是摇摇头,不想表露心悸。
漂亮的人儿呆呆的眼睛没有焦距,易昀知道他在想什么。
情感麻木的AI狂人,对他的AI过分关注。易昀感知不到其它,唯独能感受到易望舒的情绪。
“小舒。”易昀分开易望舒的五指与自己交握。易望舒回握他的手,感受到滚烫灼热的体温,才找到存在的真实感。
“Arch……”易昀顿了下,看着他的眼睛继续说,“我开创Arch的初衷,是为满足一己私欲,Arch并不是为S级打造的。”
易昀眼窝很深,他的眸像黑洞深不见底,此刻瞳孔中只有易望舒。易望舒的剪影像是在宇宙中漂浮的行星,遇到黑洞便再反射不出光。
他撞入他的眸,被吸进去。
AI狂人的欲望深渊,暗不透亮,压抑着的隐秘疯狂无处安放。
肆意生长的渴望化为实体,暗无天日的专研见了光,易望舒的诞生是易昀欲望的具象。用他写的程序,他开发的语言填满。
易望舒是承载他欲望的容器。
易昀张嘴做出说话的口型,但是没有声音。他想把易望舒的诞生全盘托出,但现在不是时机。
他不想他难过,但是不知道要怎么做。
只能笨拙地,将二人共性关联在一起:
“I want you not for who you are, but for who I am with you.”(1)
第43章 狭长的廊道,空旷的甲板,幽寂的夜,消瘦的人儿孤零零立于栏杆前。巨轮上昏暗灯光映射细长的身影,形单影只。
脚下波涛汹涌,黑浪撞击船身,水声不断。
易望舒面色沉静,心中似有滔天巨浪。
晚宴结束后易昀没影儿了,他想问易昀去做什么,但没开口。
易昀没必要与他汇报行程,他也没立场去问。
比起关心自己是什么,易望舒更想知道易昀去哪了。
大晚上的,能去哪呢。
易望舒自出生起就关注易昀的一举一动,易昀是主人,AI要洞悉主人的喜怒哀乐,这是他的必修课。
易昀喜欢吃海鲜、高蛋白肉类食物,不喜欢吃蔬菜;我喜欢吃虾蟹,不喜欢红肉,喜欢吃蔬菜。所以要多做虾蟹,这样我们都喜欢。易昀20:00-21:00会健身,健身后要洗澡,所以我要在20:30-21:00洗漱完毕。易昀做事条理清晰目的明确,只不过偶尔发疯下达些匪夷所思的命令,虽然不理解,但我要执行。
有段时间,易望舒终日提心吊胆,藏起自己的反骨,就怕被拆机。彼时,易望舒关注易昀喜好,投其所好避免冲突,他对易昀的关注多半是为了自己。
可现在呢?
易望舒想知道易昀为什么要与梁名一“约会”,想知道他与Doris做了什么,想知道他这么晚去哪了……而这些似乎都与他自己无关。
易望舒抑制不住地在意易昀,他的算法指向、所思所想都被易昀填满占据。仿若易昀是他的部分肢体,他要随时看着、控制着、栓在身上才能安心。现在易昀不知所踪,易望舒像是被截肢的残疾人,可怜巴巴地抱着手臂蹲在角落。
月影蹒跚,海上鸟声渐渐隐去。水鸟在晚上都知道回家,易昀去了哪里。
易望舒小小的一只缩在栏杆边儿,他想与漆黑的夜融为一体,想透过空气感知到易昀的方位,想飘到他身边。
这不现实,我不是空气,我没有过问的权利。
夜风凉,易望舒吹了好久冷风,最后被嗡嗡叫的蚊子们咬回船舱。
沿途听到几个嘉宾低语:
“我刚看到Esun啦,好帅!”
“在哪呢,让我瞧瞧。”
“刚在三楼,他跟梁院走在一起。这俩人真是敬业,大晚上讨论学术,哈哈!”
“啧啧,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梁院跟她女儿住一起,Esun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
天之骄子永远是他们的焦点,特立独行的AI狂人不断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
易望舒推开船舱房门,烦躁地甩掉鞋子。套房装潢简约大气,8米长的开间落地窗面朝大海,易望舒不想再看海,拉上窗帘儿准备闷头睡觉。
闷了半天,没睡着。
看了眼挂钟,正好零点,窗边儿空荡荡,易昀还没回来。
易望舒认为是自己睡觉姿势导致的难以入眠,再加上一直穿着西服不太舒坦。于是,他脱掉西服套装,扔在一边儿,重新盖上被子给自己催眠。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四只易昀五只易昀六只易昀,不对,七只羊八只羊九只羊……
易望舒的脑子里不断切换易昀与羊,最后变成长着羊头的易昀。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天蒙蒙亮,身边还是没有人。
大床空荡荡的,易望舒看了眼时间,该吃早饭了。
他麻木地伸手向床下勾,没摸到衣服。
我的衣服呢,昨天我记得扔床下了?
懒鬼抻长脖子向床下探头,空空如也。
易望舒左顾右盼,最终在床头柜找到叠的板板正正的衣服裤子。
哦,原来是放在这里,看来我是系统错乱记错了。
船舱一楼是自助食堂,浮夸的奢华早餐陈列在展柜:椰汁燕窝、焖鲍翅、佛跳墙……各国友人排队打量贩式早餐。易望舒走过排队区,在没人的早点区随便捡了根油条,打了碗豆浆,挑了个单人桌儿没滋没味儿地吃早餐。
戴着项圈,无法连接云端,易望舒丧失了作为AI的能力。与此同时,他没有人类朋友,甚至无法与人类完成正常的社交。
他像座与世隔绝的孤岛,茕茕孑立。
吃过早餐,易望舒又来到甲板,想看看自己会不会被7月的日光晒黑。
雪白的小臂迎着烈日,青色血管清晰可见。易望舒沿着血管摸到自己手腕动脉,感受指尖下的跃动,是心跳的频率。
我能感受到它的跳动,但我觉着它好像也被割掉了。
易昀剜走了我的心脏,泡在福尔马林里。
他带走了我的情绪。
易望舒远眺苍茫的海面,海鸟成群结队地捕食,而他只能把孤独沉到海底,吞噬淹没地毫无声息。
孑孑身影在甲板从朝阳坐到晚霞,等一个不可能。
他知道即便易昀想与他通讯,他戴着项圈也无法接受信息。
那他再等什么?
算法试图劝阻,易望舒切掉中枢。
易昀是他与这世界唯一的联系。
他忙目地、固执地、漫无目的地在甲板上等一个不可能。
为什么我会如此孤单?
你占据了我的世界,隔绝了我与外界的联系,却又抽离。
我的喜怒哀乐都被你带走了。
只剩下晒不黑、长不胖、发育不完全的空壳子。
是你让我变得孤单。
如果不是因为你,大概我不会如此孤独。(1)
晚霞似巨大的粉红画布铺满天空,画卷在落日尽头云层激起海波,潋滟波涛折射出七彩光芒。远处的天空像是被打翻的颜料盘从粉到紫再到蓝,七彩色系渲染于画布上。
易昀登上甲板,身后是瑰丽的七彩祥云。
易望舒回眸,只此一眼便再移不开。
“你,你怎么来了。”易望舒猛然站起,蹲的太久眼前一黑,他扶着栏杆盯盯望着易昀,生怕眨眨眼人就不见了。
“我……”我想找个人少的地方呆会儿。
“我来找你。”易昀话锋骤转,他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易望舒。
昨天他与梁勤山聊了大半宿“AI生物兼容性”,AI狂人难得地表示虚心求教,对梁勤山的实验抱有极大兴趣,并建议他再做一次实验。
易昀想:既然你的实验已经公开,再做一次也属合理,我只是想为开发新系统采集部分数据。
梁勤山拒绝。
易昀再三表示对梁勤山的敬意,虽话术曲折委婉,然则目的明确。
梁勤山典型中老年作息,晚上过十点不睡觉就犯瞌睡,畅谈大半宿实在熬不住,迫于无奈只能交实底:“我在实验前向Lapino请示过,得到批准后才做的。本来这实验提交审批时我没抱多大希望,因为涉及伦理道德。没想到半路杀出个蓝羚集团,他们老总非常支持我这实验,不仅给我实验基金,还特地为Lapino捐款数十亿,说是:想成为AI行业发展的践行者。”
蓝羚,蓝建飞?
“我怕这实验烙下把柄落人口实,实验完毕后就清空了所有数据。你若是想要实验数据,恕我无能为力。”梁勤山捏捏鼻翼,看看墙上的挂钟,打了个哈欠。
易昀像是听不懂这明显的逐客令,又接着扯其它话题。
梁勤山知道他想要什么,大晚上的不想再跟他耗着,只能使出杀手锏:“Lapino17层单独为我这项目开了个实验区,里面还有些东西没来得及收拾,比如泡在培养皿中的AI……回国后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去看,顺便帮我做下清理,实验区解锁密码我在终端传你。”
“不胜感激。”没有实验数据有样本也可以。
易昀回房间时已过凌晨,见易望舒歪歪斜斜地缩在床上,没忍心打扰熟睡的小东西。他在床边儿捡起易望舒的西服套装,板板正正地叠好放在床头柜,把掀开的被子揶好,自己拎个枕头去睡沙发。
天没亮,易昀起床。
易昀这几天将自己行程安排很满,很多实验前辈们替他做过,他要直接拿到数据。因为开发新系统需要大量实验来作为理论依据,易昀怕自己时间不够。
今天白天他与Doris讨论“AI轴芯”相关,并通过Doris引荐,见了几个AI行业专家。
要为易望舒开发新系统,不仅要考虑生物兼容性,还要考虑易望舒脆弱的心脏能否承受一套新的架构体系。
他想为易望舒换颗“心脏”。
植入一颗与原有身体兼容、更加沉稳强大的、代替心脏跳动的轴芯。
“Of course I can!”Doris一口应下,作为AI义肢的开创者,没人比她更擅长打造轴芯。
“But Esun.”Doris好心提示,“我之前为几个心脏病人做过轴芯,他们换上后确实能够健康生活。但也有副作用,他们的家属表示:实验体的情感越来越麻木,在很多事物上很难共情。所以,若用轴芯替换心脏,实验体很可能不会再有任何情绪。”
落日即将潜入海面,易昀牵起易望舒的手,于万丈霞光中回眸:“我很喜欢牵着你的手,你呢?”你能感受到我的触碰吗?
易望舒红着脸回握他的手,轻轻点头。
“倘若有天,你无法感知我的触碰,或许我会难过。”但我更想让你活着。
易望舒钻入他的怀中抱住他:“不会的。”你不知道你的存在对我而言是多么强烈。
臂弯里的人儿好瘦,薄薄的一片,像是日光,会随着落日淹没在海水中。易昀不能让他沉入海底,双臂将他紧紧圈住。
他们在甲板上紧紧拥抱晚霞,想要抓住太阳,定格这瞬间。
易望舒是座孤岛,所有情绪沉到冰冷的海底。易昀卷着七色海浪,掀动他的情绪,登上他的岛屿。
你来找我,你为什么来找我,是关心我吗?你找了哪里,宴会厅、餐厅、娱乐间都找了,还是笃定我会在这里,直接来了?你回了套房没看到我,所以来找我,你找了多久,像我等你这般久吗?
他来找他。
他找到他。
易望舒从未体会过如此剧烈的情感,像是有什么在撞击胸口,呼之欲出。
二人在栏杆边儿,并肩而立。
晚霞中的易昀格外好看,易望舒忍不住去看,又不敢让自己的眼神太露骨,明明之前勾引的更加露骨刻意。
易昀远眺即将消失的落日,并没有察觉到身边儿人的炽烈情绪。乃至易望舒问了句极其反常的话,他都没有像往日一样揣测其中深意。
“我突然想起电影里的俗套台词,你要听吗?”
易望舒搓着手指,自顾自说。他的声音有些不稳,努力平复情绪。他抬头望着易昀的唇,难掩火热欲望。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说台词,说出来的却是磕磕绊绊语不成句:“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的云彩来娶我。”
你踩着七彩的云彩,找到了我。
你是我的意中人。
易昀听过这经典俗套的台词,也知道后半句:她猜中了前头,没猜到结局。
太阳坠入海底,七彩的云彩同它一起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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