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白槿嘴里叼着一根草,含糊道。
东方清瑶似笑非笑:“年轻人就要多劳动,毕竟想要报答我,对他这孩子来说也就只有卖力气这个选择了。”
殷常宁瘫在草地上迷迷糊糊的不知睡了有多久。
突然,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将他给惊醒了过来。
他一睁眼,只见不远处的大家正围着一个大铁架子欢呼着。
他艰难地拖着浑身酸痛的身子起了身来,右手给自己的左肩锤锤,左手给自己的右肩锤锤,慢慢悠悠地晃到了那大架子前,抬头看向了大架子上的东西。
大铁架子上绑着的是一个人,估计那就是东方清瑶抓来说要当众烤了的人吧?
毕竟,此时往铁架子下一个劲儿的猛加柴火的人,正是白槿。
架子上那人早就已经不是白槿的爹了。
从他将白槿给扔在树下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白槿的爹了,是他主动放弃了这段亲情,撇清了这段父女关系。
现在,他只是一个调戏了白槿,还不知祸害了多少无辜姑娘的流氓。
此刻,他正在接受着他最终的命运。
铁架子上的那人虽然已经被烤得面目全非,但他凄惨的嘶吼声依旧不绝于耳,殷常宁起身走近了一些,混在弟子们中围观。
只见这会儿白槿正恶狠狠地看着架子上被烤得滋滋作响的人,张口闭口皆是腌臜之语。
那是殷常宁有生以来听过的最难听的粗话,白槿像是要把这辈子受过的所有委屈都要发泄到他身上似的。
众教徒估计也听说过关于白槿她爹的事情了,都在附和着白槿对其的咒骂。
殷常宁安安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像个旁观者一般。
这是他第一次看别人惩治流氓,自己一点手也没有插,一直到那人被烤成了焦炭,再也发不出声了为止。
她们还要把他扔到野狗窝中,让他被饿极了的野狗分食,让他永远消失在这世间。
这一切在殷常宁看来实在是残忍极了。
然而对于众教徒而言,也许,这不过是一场盛大的狂欢罢了。
野狗撕扯人肉的声音让殷常宁心头有些发慌,但他也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白槿的内心得到真正的解脱。
以往殷常宁处置流氓都是一剑一个,直接把人头给砍了就完事了。
现在看来,或许这些流氓应该以更加痛苦的方式死去,才能更好地解开受害之人的心头之恨。
须臾晦冥各异色,风怒涛翻际天黑。
乘陵濑壑走魑魅,渟滀百怪谁能测。
初秋,殷常宁在林中练习飞针术,满林子随风飞舞的黄叶正是极好的靶子,他一袭白衣飞舞在一片金黄中格外显眼。
半晌,只闻一阵阵飞针将一片片黄叶钉在树干上的声响,却不见黄叶都被钉在了树干何处的影子。
“不错不错,看样子你的飞针已经练得出神入化了。”
一旁,一个靠着树慵懒地站着的紫衣女子对他的飞针术赞赏道。
殷常宁发功将针数根收回。
十几根针从不同的树干上抽离而出,飞回到了殷常宁的指缝间。
他将针全部收回到手臂上的针套里后,转身弯腰作揖回应道:“多谢教主的夸奖,还是教主教导有方,我才能得如此功法。”
东方清瑶道:“不用谦虚,是你的天赋高,领悟能力强罢了。”
殷常宁不好意思道:“哪里哪里,教主过奖了。”
东方清瑶边撕着一片落叶边道:“别的不说,你烤鱼都技术还是不错的,虽说前几日才刚吃过,但我嘴又馋了,今晚你再来给我烤些鱼。”
殷常宁听了连忙道:“好,没问题,我给教主烤一辈子鱼都没问题。”
东方清瑶慢慢悠悠地晃到殷常宁跟前,从怀里拿出了一把尾端系着红穗子的银色小刀,递给了殷常宁。
殷常宁不知东方清瑶是何用意,问道:“这是让我用来削什么的?”
东方清瑶道:“送你的,不是让你用来削什么的,就是单纯的送给你的。”
“嗯?”
教主突然送自己东西,殷常宁反而感到奇怪起来。
“很久之前,我原本打算把它送给你娘的,但是你娘离开了仙蝎教,我便没有送成,后来就一直搁置了,昨日我整理东西时又把它翻了出来,这才想起来了还有这么一回事,现在我就把它送你了,你就当是代你娘把我的这份礼物给收了吧。”
东方清瑶轻描淡写的说道,好像对此毫不在意似的。
殷常宁接过小银刀,被这刀又薄又利的刀刃给惊住了。
“好薄好利的刃。”
殷常宁感叹道。
东方清瑶得意:“那是当然,这可是用天外陨铁制成的,天外陨铁可不是容易得来的,用这个来当礼物,足够有诚意了。”
听到这刀还是天外陨铁制成的,殷常宁拿刀拿得更加小心了。
“可是......可是教主你也没教我刀术,我用这刀也许只会用来削苹果或者平时防身什么的,会不会太浪费它的使用价值了。”
殷常宁有些不安。
东方清瑶听了,笑道:“那你以后要是遇到了你觉得是在你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时,你也可以将这把刀送给对方当礼物。”
“啊?”
殷常宁再次疑惑了,怎么会有人能接受自己送出去的礼物被收礼人转手又送给另一个人的啊?
正当殷常宁心中这样默默想着时,东方清瑶解释道:“本来嘛,这种小刀我们都会有很多把,只是这一把对我来说带着一些遗憾罢了,我将它给了你,同时也将遗憾送给了你,你也不希望带着一把有遗憾的刀吧?你若是能成功的将它送给你想送的人,那么这份遗憾于我而言,也算是被弥补了,当然,你不在乎这些也行,毕竟这可是一把用陨铁制成的,不可多得的刀,哪怕不怎么用,光是收藏着也挺好的。”
殷常宁释然:“原来如此,这么说的话,现在这把刀暂时是我的了,那我就给它取个名字吧,就叫......花落去。”
“花落去?”
东方清瑶眼中闪着些许好奇。
殷常宁笑道:“这刀不是带着遗憾嘛?正好应了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景,既然这刀有故事,藏着追忆与怀念,那不妨就叫它花落去吧。”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文采嘛。”
东方清瑶看着殷常宁的双眸中似有一些佩服之色。
“那可不,我爹可是教书先生。”
殷常宁自豪道。
“教书先生?殷玦?他不是......天武门大弟子吗?”
东方清瑶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殷常宁。
“哎呀,这个事情就说来话长了,我慢慢和你说清楚吧。”
殷常宁无奈地挠了挠头,和东方清瑶一起坐在了一棵大树下,讲起了自己儿时的回忆。
也许是因为殷常宁加入仙蝎教那会儿,东方清瑶疑惑殷常宁背上的剑是谁给的时,殷常宁说是自己父亲给的,于是东方清瑶就觉得他父亲是天武门大弟子,一定会教自己儿子一些剑法吧?便没再教殷常宁刀术,只教了他仙蝎心法和自己最拿手的针术。
因此殷常宁虽然平时练的还是天武门剑法,但修的是仙蝎心法。
目前来看,二者似乎可以共存,旁人看殷常宁同时练天武门剑法和仙蝎心法,也没练出什么岔子来。
东方清瑶也是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有看见自己的教派里有人在练别的门派的武功剑法。
但只有殷常宁自己知道,最近自己的气息总是会莫名其妙地在身体里横冲直撞,根本不受控制,有时候自己甚至会毫无预兆的直接喷出一口鲜血来。
他不由得回想起天武门的功法至阳,仙蝎教的功法至阴,二者不可共存这句话来。
可这是他自己选的路,身后也无路可退了。
想要复仇,便只有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思来想去,如今天下也只有仙蝎教的毒可以让苏氏族人以最痛苦的方式彻底死绝。
殷常宁想要这沪州的苏家人死得更痛苦一些,而不是普通的灭门,最好是当年爹娘,姐姐所受之苦的十倍。
如果可以,他更加希望自己炼制出来的毒药可以让苏桀可以一直处在痛苦之中,想死死不了,想活也活不了。
又是新的一年,殷常宁换了一身黑衣。
因为黑衣沾了血也看不出,所以他让做衣服的衣匠按照着仙蝎教紫色教服的样式做了件黑色的。
他将这黑衣穿上身后总是感觉还是少了一些什么似的,但在后来他终于知道少的是些什么东西了。
于是......他开始在自己的头上戴了一些银饰。
也许是因为殷常宁体内阴阳功法互相冲撞的原因,他的行为和脾气也越来越令人捉摸不透,就给人感觉就像是第二个东方清瑶一样。
起初大家都以为殷常宁是和教主待在一起待久了,才会被教主给带成这个样子的。
但到了后来,殷常宁有时候说话的声音开始变得有些不似男子了,大家才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但没人敢明面上说出来。
他的音色变得略显阴柔,虽是如此,但或许用中性来形容他此时的这种音色会更加合适。
入教三年,他早已不再是刚入教时的那个孩子模样了。
殷常宁长大了不少,一眼看上去确实是个俊秀的美人,美得雌雄莫辨,他自己对镜时也会觉得自己有些像姐姐殷花,但又不失男子的阳刚之气,令旁人十分怀疑他的性别。
仙蝎教本就排斥男子,当年殷常宁能入教,还成了教主的义子,真的只是他运气好吗?
在一些传闻中,甚至有说殷常宁其实是女子的传闻。
毕竟是教主友人的遗孤,教主才认了他为义子,但说不定,殷常宁其实是女子呢?
立春,殷常宁开始学习一种针法,这针法用在声带上,似乎是用来控制音色的。
他好像也有些苦恼自己音色的变化,而这种针法正好可以调整音色,可以让他在使用针法时暂时恢复他原本的音色。
春分,殷常宁学着东方清瑶的样子,抓来了许多给自己拭毒的人,被抓来的试毒人吃了殷常宁炼制的毒药,无不是如坠地狱受刑一般的痛苦。
可他总是觉得药效还是不够猛,有时候被他灌了药的试毒人都被他折磨了好几日,人都给毒烂了,他还是觉得药效持续的时间不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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