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珄换了个话头:“你们到温泉了?” “嗯。”孟弘洲那头杂音更大,他突然变了语气,“你姐问你状况怎么样,你现在过来也行。” 闻人珄猜是闻人慕书到孟弘洲身边了,他抹掉下巴上的汗珠:“我没什么事,今晚睡一觉就好,我不去了,你们好好玩,晚上回来注意安全。” “行。”孟弘洲果然没有再说什么,挂断了电话。 闻人珄扔掉手机,闭上眼睛缩回被子里,闷着头躺了很长时间,心口的疼痛总算渐渐平息,只剩下隐隐的针刺感。 这是可以忍的。 他在床上又挺了一阵儿,才掀开被子,去卫生间洗了个澡,然后回来继续躺着。 心口的隐隐作痛直到天亮才彻底消失,闻人珄迷迷糊糊,几乎一夜没睡。 这一晚上,他的脑子里只有张错。 反反复复,半睡半醒,只有张错。 天亮以后,闻人珄爬起床,坐在桌边多练了几张符——只要他强大一些,张错少一些负担,就会安全一些。 。 因为一整夜的折磨,闻人珄去餐厅吃早饭时精神状态很一般。 闻人慕书打量了他半晌,眉头皱起来:“你还不舒服吗?你看你这脸丧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没事了。”闻人珄笑了下。 “真的?”闻人慕书手里刚剥好一颗鸡蛋,直接扔进闻人珄碗里,“你要是真不舒服,别装,赶紧回去休息,或者我找人,送你去最近的医院看看。” 闻人珄用筷子戳起鸡蛋,咬一口,含糊说:“真没事。你放心。” 他举了举筷子,在闻人慕书眼前晃悠上头的半拉鸡蛋:“我姐真好,真疼我。” 闻人慕书:“......” 什么思想感情都要被他膈应没。闻人慕书瞪他一眼:“你就贫!贫死你!” 孟弘洲和孙灵犀也端着碗盘过来了,在桌边坐下。 孟弘洲推给闻人珄一杯热牛奶:“喝了,养胃。” “得,姐姐姐夫组团关爱我,我真幸福。”闻人珄吃下剩的半拉鸡蛋,又喝了口奶。 孙灵犀在一边看着,没忍住笑出声,也给闻人珄夹了一块小蛋糕:“我也不能落下。” “哎。”闻人珄乐了,“那谢谢灵犀。” 这一下闻人慕书也笑了,孟弘洲那僵了好几天的嘴角也自然地扯了上去。 而闻人珄面上带着笑,笑意却难达眼底,于是,他垂下眼睛,没有暴露眼中神情。 他想走。他有些坐不住了。他想去找张错。尽管危险,尽管他是只没有方向的无头苍蝇。 闻人珄不敢夸自己有多么冷静理智,可掂量利弊的能耐还是有几成,他只是...... 闻人珄闭了闭眼,心底沉沉叹气——他只是被昨晚那画面吓到了。 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害怕张错出事。 这感觉没体会过的人不会明白。基于他同张错这段时间的交情和对张错的好感,还包含了些别的,就仿佛某种浓烈的东西,譬如烈酒浇头,烈火烧身,五脏六腑颠来簸去,不能安生。 透心透骨的恐惧,怕得厉害。——是因为,他是闻人听行的转世吗? 闻人珄不想了。他脑子快要炸掉。 好在他还没真炸了脑子——他不能走。 那鼓有问题,这家民宿或许也有问题,再或许,危险就在他们身边,甚至已经找上来了。 那些个没心没德的玩意,害人哪讲究道理?就算目标是他,也同样会牵连无辜。闻人珄不敢走,他琢磨着,守在闻人慕书他们身边更好,一旦出事,他能立刻反应,立即把矛头引到自己身上也好。 “小珄哥?小珄哥?” 旁边的孙灵犀推了闻人珄一下。 “什么?”闻人珄抬头。 “要走了,车来了。”孙灵犀笑笑,“今天去水洞玩儿。” “怎么还跑神儿了?心不在焉的。”闻人慕书嗔怪道。 “没有。”闻人珄站起来,“我们走吧。” 离开民宿的时候,闻人珄借口回屋拿东西,又耐不住去看了眼那只鼓。但他走到那面墙,居然惊讶地发现,那只鼓不见了! 原本摆着鼓的地方换了一只藏银项圈。鼓却消失了。 闻人珄皱紧眉头,去拦了一个服务生问:“之前摆在那里的鼓呢?” “鼓?”服务生歪头看了看,一面茫然,“不知道。” 闻人珄没再问。他原本还想找昨晚那个女人问问,但他不知道她的名字,而且太刻意了,闻人慕书他们还在等他。 闻人珄心思沉了又沉,正好闻人慕书打电话催他,他只能先走了。 。 这地方的水洞又叫龙洞,是数百万年前形成的天然水溶洞,地下暗河三千多米,终年流水,生生不息。它盘在山中,曲折蜿蜒,俯瞰就像一条巨龙,故此得名龙洞。 人工改造后,洞内光影斑驳交错,物象成趣,格外别有洞天,很有名气。金城当地人基本都来玩过,外地也有不少人闻名而来。 “小珄哥你还记得水洞里什么样吗?”孙灵犀出国多年,回来看家乡水洞,有点兴奋,语调都高了几分。 “不太记得了。”闻人珄摇头,“我也很多年没来了。” “真期待!”孙灵犀笑着说。 四人乘车,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不愧是有名的风景区,还不到九点钟,就已经有不少人在排队,闻人珄他们四人排在后头等,倒也不无聊。这周遭山水自然,皆美得脱俗,上午的凉风拂面,鼻息间全是山林气味,几口微凉呼吸,似乎全身的循环都被洗净一轮。 闻人珄深深吸了几口气,心里舒服了一点。 排队排了将近半个小时,轮到他们时,闻人慕书表示四个人是一起的,愿意多买两张票,坐一只船。 工作人员也没绞牙,收了六人份的钱,就让他们四人上了一条船。 闻人慕书和孟弘洲坐前面,闻人珄和孙灵犀坐后面,最后头还剩下两个位置。 孙灵犀回头看了眼,眨眨眼睛:“有点浪费了。” 她抿了抿唇,突然很小声说:“要是张错也一起来就好了。”
第56章 蓝绿色的光,像鬼火! 她声音小到像是自言自语。 闻人珄愣了愣。 这两天相处下来,孙灵犀虽然性格活泼,但也不是好管闲事的人,她从昨天过来,张错就不在,她和张错只有拍卖酒会那晚才见过,听她忽然问到张错,闻人珄很意外。 “张错?” “......嗨,我就随口一说......”孙灵犀将脸颊边的碎发掖入耳后,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之前不是说要一起玩儿么。” 她话没说下去。 闻人珄笑起来:“是啊,可惜他突然有事。” “嗯。”孙灵犀低着头。 水洞里光线暗,闻人珄没有看到孙灵犀微微发红的脸。 但他仍察觉到了什么,又说:“怎么突然问起张错了?” “啊?”孙灵犀一愣神,手下意识搓搓裙子,小声说,“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 “嗯。”闻人珄没再揪这个话题。 他心想:“原来你一直看的是张错。” 之前拍卖酒会,闻人慕书说孙灵犀眼睛亮晶晶地一直看他,现在想来,八成是闻人慕书看茬了,孙灵犀眼睛亮晶晶看着的,大概是张错。 闻人珄撇了撇嘴。 张错的长相的确很招人。那样一朵大美人儿,任谁看了去,都会难忘吧。 怪煞人的。 不过闻人珄现在也没心思想这些了,他更没心思琢磨自己有没有吃味,比起心猿意马不着调的玩意,他当下只挂心张错的安全。 一挂挂得勾心扯肝儿,这一路美景便欣赏得心不在焉。什么洞中有洞,什么浮想联翩,灯光所及,物象倒影……闻人珄丁点也没走过眼。 反而,他被水影灯光晃得迷糊,脑子朦朦胧胧...... 直到“咚”一声响。 闻人珄浑身一抖擞,登时汗毛倒竖,胳膊上爬满鸡皮疙瘩! 是那鼓声!那只鼓!和昨晚的声音一样!一声震悚,仿佛敲打在人头骨上! 闻人珄差点从船上蹦起来! 而他刚要抬头,只感觉右边肩膀一沉。闻人珄一愣,扭头竟看见孙灵犀双目紧闭,歪靠在他肩上。 “灵犀?”闻人珄皱眉,怂了下肩,但孙灵犀没有任何反应。 他赶紧翻了翻孙灵犀眼皮——人已经彻底晕过去了。 闻人珄这才发现,他们一只船,竟不知何时脱离方向,独独搁浅在一汪静水里! 四周没有别的船只,没有别的游客,只有他们一艘小船。 一艘船,四个人。 “弘洲!”闻人珄一手揽稳孙灵犀,另只手去拉前面的孟弘洲,然而,孟弘洲和闻人慕书靠在一起,竟也不省人事! 只有他一个人是清醒的! 闻人珄暗骂了句娘,强迫自己快速镇定。 他仔细观察四周。 水不再是清的,反而黢黑一片,像搅不开的浓墨,一眼看过去,就让人心寒,惊悚下一秒会不会从里头钻出什么乌漆麻黑的玩意。 四周的石壁也和一路过来的钟乳石不太一样。不知从哪里来的光,阴森泛青,散散地铺打在石壁,隐约能看见石壁上有纹样。 闻人珄当初在地下打手机手电筒,一抬手就照到了鬼藤龙蟒的眼睛,于是他权衡半刻,这次没有掏兜里的手机。 他眯起眼睛,单趁着那股鬼一样青白惨淡的光,仔细看着墙壁。 似乎是看不懂的符咒。还有图样——好像是......奇装异服的男女,披散长发,在跳舞! 闻人珄立即想起了闻人家的甬道和勾魂鼓! 张错不在,他身边还有三个人。闻人珄不敢乱动。多思无意,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弄清楚这是哪,而是想办法出去! 从这一汪不会动的死水里出去! 闻人珄扶着孙灵犀,让她安稳地靠在另一侧,然后开始专注地寻找出路。 水是死的没关系,他可以划出去。只是要从哪里出去...... 闻人珄看过一周,发现这是个闭环。这汪水潭几乎被石壁团团包围,只有左右边两块石壁之间各留有一条小缝隙,距离有些远,光线较暗,闻人珄拿不稳小船能不能出去。 而且,走左边还是右边? 就在闻人珄飞快思考的这眨眼功夫,左边的壁缝里竟传出了幽幽点点的荧光! 蓝绿色的光,像鬼火! 闻人珄屏住呼吸,瞪眼看向左边壁缝,很快,他看见一艘小船从里面飘了出来。 水还是死水,波澜未起,而那艘船船头坠着一颗蓝绿色的火种,仿佛被牵引了一般,不快不慢地漂浮出来! 两艘船中间隔着十厘米左右的距离擦过,闻人珄眼见那船上满满坐着六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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