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错靠在椅背上看着闻人珄,没说话。 “阿错。”闻人珄有些认真地说,“以后要多笑笑。” 。 二人接到林芳卉,一起去西餐厅简单吃了顿午饭。 吃完饭在餐厅听过会儿钢琴曲,小憩片刻,时间便差不离了。 “走吧,别去晚了,让人灵犀等,那就失礼了。”林芳卉说。 “好。”闻人珄帮林芳卉拿包,跟在林芳卉身后往外走。 旁边的张错突然拽了下闻人珄,凑到他耳边说:“先生,姜邪他们、到了。” 闻人珄小声说:“让他们先跟着,我们找地方见一面。” “好。”张错说。 三人上车,闻人珄发动车子,四平八稳地开出去。 星辰美院这场美术展就定在学校大礼堂。大学城距离比较远,要将近一小时车程,半路上林芳卉觉得有些疲,便在后车座闭目养神。 车子行驶一段时间,她迷迷糊糊将要睡着,却突然感到车停了下来,林芳卉有些惊讶地睁开眼:“这么快就到了?” 她眨眨眼睛,往窗外看:“哎?” “没到。”闻人珄从驾驶座上扭过脸,“大概还有二十分钟的路程。” 闻人珄:“这是加油站。车要没油了,我先加个油。” “这样啊。”林芳卉靠回椅背,“那你去加吧。” “嗯。”闻人珄说,“阿错在车上陪咱妈,我下去。” 张错被他一声“咱妈”给打着了,颇有些局促,垂着眼睛,瓮声瓮气地应:“......好、好。” 闻人珄乐了,大大方方伸手摸张错的脸,揩来几把油:“乖,不紧张。” “哎呦。”林芳卉很合时宜地在后座上叹出声。 闻人珄又朝亲妈笑笑:“妈,别见怪,年轻人,比较甜蜜。” “......”林芳卉简直不想理这朵/骚/包。 骚/包终于下了车,车门一关,车内安静下来。 张错微微侧过头,透出窗户盯闻人珄的背影,视线被越牵越远。 林芳卉调整了下姿势,歪歪脑袋,刚好能看清张错。 她一直觉得张错性子有点太内向。当然,她对张错挺满意的,毕竟那么好看......只要品行上没什么大问题,往那一戳,她这种颜控就会喜欢。 但张错要是能再活泼点就好了。张错才二十出头,搁林芳卉眼里,二十几的毛头小子还不算“大人”,多少会有些冲动、调皮,甚至不着调。比如闻人珄,上来劲儿就浑不是块东西。 而张错太安静了。安静到与他外表的年龄格格不入,甚至有时候,如同一滩搅不动的死水,波纹不生。 ——就像现在,张错安静地坐在这里,遥遥巴望闻人珄走远的样子。林芳卉也不知道为什么,光是这般沉默地看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当然不知晓,张错这样巴望,已经巴望了七十多年。这眼光不敢说多重,但绝对不轻,它饱蘸岁月相思,伤情累累,自然会从二十几岁浅薄的皮囊里刺出来。 刺出来,尖锐地,微微疼痛地。 林芳卉无端想了一阵,只能把张错身上的苦涩感觉归为他年幼时遭的罪,毕竟闻人珄和她编排过,说张错身世挺惨的。 林芳卉选择先和张错说话。她掂量语气,尽量自然,带有长辈调笑小辈的宠味:“张错,别看了,他都走远了。” 张错一顿,仿佛刚醒过神儿,这才收回视线,将脑袋转正。 张错嘴唇抿了又抿,半晌才吭声:“嗯。” 林芳卉有点想笑:“你别不好意思。跟我单独在一块儿,是不是有点别扭?” “不是。”张错转过头,和林芳卉四目相对,“不是的,阿姨。” 张错喉结吞咽,好像硬咽下什么发梗的东西。他磕磕绊绊地说:“我就是......觉得,现在、太......太幸福了。” “嗯?”林芳卉愣了下。 张错轻轻笑了,漆黑的眼睛于一瞬淌过光,仿佛陈死的,乍然活了过来。 张错说:“珄哥他、给了我家。” 作者有话说: 厚颜求一波海星,比心,么么~
第118章 “你改口,也叫我声妈?” “我很久、很久、都不敢想。”张错说得很慢,“我还能......有家。” 他的家早在七十多年前就沉没于地下,如同世间最恶毒的凶煞一般,灰飞烟灭在一场刑火之中。 而重新遇见闻人珄,这人带他回家,不仅给了他庇护,还给了他新的“家人”。 曾经是闻人晓眠,是老管家,现在是林芳卉,是闻人慕书她们。 仅仅两天,恍若隔世新生。 ——张错也只有在先生身边,才像个“人”。 林芳卉沉默了好一阵。她想过张错心思深,但张错这磕绊的两句话,还是令她动容:“张错,不要单方面这么想。” 林芳卉温和地说:“不是他给了你家。是你们一起,有一个家。” 林芳卉:“我和你叔叔常年在国外,慕书跟弘洲虽然能看着小珄,但怎么都是他一个人在过日子。” “一个人,一个空荡的屋子,养一只猫一只狗。”林芳卉笑笑,“现在你们在一起,才算真正有了家。我们也放心了。” 张错默了默:“嗯。” “你这孩子太腼腆。”林芳卉说,“不过和小珄也互补,正巧治治他那个嘚瑟的性子。” 这时候有工作人员过来给车加油,林芳卉往窗外看了一眼,下意识压低声音:“你是不知道,他小时候就烦人,最会作事儿,长大了更不听管教,随便你说什么,就是耳边一声屁,放过就完。” 张错安静地听着,回应的声音有些淡:“嗯,他的确,很固执。只听、他自己的。” 是这样啊。这人聪明,最会讨喜,他对你好的时候,像给你种蛊,身上那股子散漫劲儿里裹着热乎乎的真心,叫你不上瘾都不行。 可一旦狠了心,他就完全不考虑你,一刀毙命,将你赶尽杀绝。 张错心想:“就像当年,他不要我。” 林芳卉还在啰啰嗦嗦埋汰闻人珄,张错有些跑神,没怎么听清,直到林芳卉问出一句:“你喜欢他什么呀?” 张错一抖灵,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他很好。哪里、都好。哪里、我都喜欢。” “啊......”林芳卉挺意外的。没想到张错那么腼腆的性子,能脱口这样说。 她端量张错看过许久,忽然说:“张错,你再别叫我阿姨了。既然你们俩都定下了,那不如......” 林芳卉不禁有点紧张,她小心地询问张错:“你改口,也叫我声妈?” 。 那边闻人珄先去加油站里交了钱,然后绕到后头去。 加油站后身是一片小土坡,中间横一排栏杆隔挡。 闻人珄快速观察过周围,见没什么人,一手撑住栏杆,利落地翻身过去。他又跑上土坡,眯起眼想了片刻,跑去一棵大树后头,倚靠树干。 他从兜里摸出手机,刚准备解锁,脑袋上忽然传下来一声:“哎,不用找了,这儿呢。” “......”闻人珄把手机揣回兜里,仰头往上看。 ——那不太茂密的树枝上,姜邪岔开腿蹲着,手上扒拉叶子,探出一颗灵巧脑袋。 姜邪小声说:“周围没人吧?你退两步,我好跳下去。” 闻人珄后退两步,又看看周遭,朝姜邪招了下手。 姜邪扯开树枝,快速跳到地上,落地没有丁点声响,就像一片轻飘飘的叶子,从树上自然掉落。 “阿错哥哥呢?没跟你一起过来?”姜邪问。 闻人珄又上前一步,将姜邪挡住:“阿错在车上陪我妈呢。” 他看姜邪身穿艳红色的吊带和短裙,眼角盘黑蛇,腰缠毒蝎子,手腕上还蜷着条金色摇光。 闻人珄有点无奈:“你来怎么都不乔装打扮一下?你这模样,搁马路上走一圈能上新闻。” “你放心,我很小心,不会被人看见的。”姜邪倒是无所谓,“就算不小心被看见了,还有忘忧香啊。” “......忘忧香真的一点副作用都没有吗?” “当然了。而且忘忧香还有安神的功效,虽然篡改记忆,但对人身体有好处。”姜邪说,“大不了我再送一张养安符。” 闻人珄:“......” 闻人珄叹口气:“行了,我赶时间,知道你们过来了,抽空见面,我要赶紧回去。快说正事。” “嗯。”姜邪也正下颜色,她从兜里摸出四只小小的红色锦囊,递给闻人珄。 闻人珄接过来一摸,触感格外柔滑,就像在触摸细腻的皮肤,毫不夸张地说,闻人珄拿到手那一瞬,竟错觉这料子是活的。 “这是什么?”闻人珄问。 “天蚕血丝。”姜邪说,“天蚕长在天山上,是远古的东西,相传在远古上神开天辟地的时候掉来凡间几只,我们神农一共才有三只。” “天蚕得灵性,吐的丝很珍贵,这种鲜红色的丝更为少见,多少年才能收到。这是仅有的了,所以锦囊就织得比较小......” “不过也够用了。”姜邪说,“你就在这里头放一缕刑火,给你爸妈、姐姐姐夫当护身符,揣在身上。” “这很方便,也很合理。”闻人珄点头。 “但天蚕血丝只能坚持十五天,这东西不比火羽,十五天后就装不住刑火了,会自动焚尽。”姜邪说。 “明白。”闻人珄抓住姜邪话里的关键,“火羽是什么?” “你不知道?”姜邪惊讶,“阿错哥哥连这都没告诉你?姑奶奶也没说?” 闻人珄心头黯下:“你先告诉我火羽是什么。” “火凤凰的羽毛。”姜邪解释道,“老太君不是告诉过你么,巫族是战神火凤赐下的。” 姜邪:“巫族家主承刑火印,身着火羽衣,执游凤剑,有天神加护,守卫人间,战无不胜。” “就算闻人听行死了,那火羽和游凤都是天赐神物,总不会消灭。”姜邪说着皱起眉头,“按理说,你有刑火印,应该有所感应才对。” 闻人珄摆摆手:“我有刑火印,却没有力量,也没有记忆,魂魄不全,既用不好刑火,那找不到火羽游凤也正常。” 姜邪顿了顿:“反正你就把刑火放到天蚕血丝做的锦囊里。” “我知道了。”闻人珄点头,“我姐那边谁在?我放好刑火,你们直接送两只给我姐夫吧。” 姜邪眨了眨眼:“宋妄。” “......宋妄?”闻人珄乐了,“他和我仇深似海,真能行?” “当然行。”姜邪说,“我们神农术法高明的人也没那么多,长老们倒是厉害,但都不够机灵,而且鸣沙山如果出事,总要有人去帮你们。” 姜邪:“宋妄能支配含羞,不用白不用。” 姜邪:“姜大姜二去找你姐夫,现在应该已经到警局了。我和宋妄分别跟着你父母。姑奶奶大概会一直在你家附近,你有什么事,可以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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