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吗?你一直不敢说。”闻人珄问出来,感觉心口被什么猛地攫了一下。 他忍了忍,倒腾两口气,才缓过劲儿来。——原来真的会“心疼”。 他已经为张错心疼过很多次了。不可捉摸地,突如其来,实打实地疼——胸前传来密密麻麻的阵痛。 这是为什么? 魂魄不全。闻人珄有种隐约的预感,只要能找全魂魄,找回刑火,那么就能找回闻人听行。——一切的答案,就在鸣沙山! 鸣沙山他一定要去。刀山火海,也要去。 闻人珄小心地把张错放躺在沙发上,又替张错掖好被子,然后去卧室翻出自己的睡衣,走进了浴室。 地上四只畜生已经交涉完毕,开始和平有爱地相处,四团毛球盘在一起,凑成了只大大的新毛球,白中点黑。 闻人珄进浴室后两分钟,客厅里传来“哗哗”的流水声,沙发上闭着眼的张错翻过身,脸埋进了沙发背。 ——一声微小低沉的叹息散在空气中,渺茫得似乎从未存在:“对不起。” 。 闻人珄洗完澡出来,张错好像刚睡醒。 他长发散乱,平躺在沙发上,薄毯落于腰间,一条小臂横搭在眼上,另一条胳膊垂下去,指尖碰到地面。 “睡醒了。”闻人珄用一条毛巾囫囵着头发,走到张错跟前,拍拍张错的胳膊,“睡美人给我瞧瞧。” 张错搭在眼睛上的胳膊放下来,和闻人珄对上视线:“先生。” 闻人珄咧着嘴笑,决口不提张错的“梦话”:“是不是睡迷糊了?眼梢还有点红呢。你这些天真是累坏了。” 张错安静地看着他,眼睛从闻人珄脸上一点一点盯过。对面这人神色如常,是一张完美的表情,找不到丁点不该有的痕迹。 “干嘛这么盯着我看?”闻人珄凑张错近一些,“是不是突然觉得我很帅啊?” “先生一直、很好看。”张错说。 闻人珄还想贫两句什么,但这时门铃突然响了,闻人珄掐了下张错的脸蛋:“外卖来了,起来醒醒神儿,吃完晚上再睡。” 他说完站起身,拎手机出去接货付账。 吃食摆了半张桌子,二人几乎全都吃完了。 吃完饭后,闻人珄赖在沙发上晒肚皮,随手薅个白姑娘过来搓狐狸毛。白娘子不太高兴,可能是醋了,蹲地上审视闻人珄,观猫相,多少带点脾气。 自然,闻人珄不会搭理它。 张错在厨房收拾着碗碟,黑莲花绕他的脚撒赖塞。闻人珄仰头瞅瞅那线条漂亮的脊背,默了默,扔白姑娘去砸沙发上打瞌睡的白哥哥,起身先进了卧室。 等十来分钟后,张错收拾好进卧室,蓦得顿在了门口。 一灯如豆,黯淡的暖色灯光最擅长调节气氛。闻人珄关了头顶大灯,只点了一盏暗黄色的小台灯于床前。 他坐在床上,半张脸被灯光揉得很软。 闻人珄眉梢眼角皆是软的,他笑了笑:“过来,阿错。” 张错在门口定了定神,关门走过去。他还闻到了一股高冷的木香。闻人珄大概在屋里用了某种香水。 这味道很好闻。 “先生......”张错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床头柜上躺着一盒镀了暖光的安全/套。 ......这人什么时候买的啊? 满屋子的暧昧。心尖人坐在暧昧尖子上。 闻人珄说的非常合理:“第一天以情侣身份回家。这算是正儿八经的洞房花烛夜吧?” 闻人珄挑剔地说:“本来想买蜡烛的,但蜡油的味道不好闻,就算了。” “阿错。”闻人珄伸手拉过张错,将人拽到床上,慢悠悠地问,“今天是长夜漫漫,还是春宵苦短啊?” 张错垂下眼,指尖透红滚烫。他单膝半跪在床上,一颗一颗解开闻人珄的衣扣,偶尔皮肤碰触,那手指上的热能烫进闻人珄胸膛。 “春宵、苦短。”张错说。 闻人珄笑起来,忽然问:“哎,有个事儿我一直没问你呢。巫鬼都是有契印的,那你的契印......” 闻人珄顿了顿:“你的契印,在我身上什么地方?” 张错停下解衣扣的动作,微微侧过头,看着闻人珄的左耳。——那耳后有一颗朱砂般的红痣。 这人就是他的朱砂痣。千万岁月,未曾淡薄。如此这般,他便要把“他的朱砂痣”点在这人身上。 “在......这里。”张错推了下闻人珄的脑袋,抻长脖颈,在闻人珄左耳后舔了一下。 舔完他又顺势捉住闻人珄的耳垂,用力一吸。 闻人珄倒抽了口气,身体一下子软了,全身骨头发孬,他跟要散架子似的,摇摇欲坠进张错怀里。 “唔......你可真会找地方......”闻人珄嘟念着。 张错无声地笑了下,手按着闻人珄的胸口,没用几点劲儿,就把人推进了软乎乎的被窝。 ...... 深更半夜,黑魆魆。世界安静得像空的。 闻人珄一条腿横在张错腰上,一手搂着张错脖子,另只手扣住张错后脑勺把人往自己怀里按,活像个霸道的懒散大爷。 他现在身上的骨头肉都还酥着,连带说话声音也软下不少:“阿错,明天你这新媳妇要见公婆了,会不会紧张啊?” 张错不轻不重地揉着闻人珄的腰:“有、一点。” “嗯。我猜你就有一点。” 闻人珄舒服得眯起眼睛:“放心,你长得好看,我爸妈肯定特别喜欢你。” ...... 屋里暖洋洋,爱情在深夜里懒散缠绵,怜惜春宵苦短。 而屋外天差地别,四只畜生备受冷落,板着四张牲口脸于沙发上,怨恨长夜漫漫。 作者有话说: 大家汤圆儿节快乐o>_
第110章 死心塌地着不可收拾了。 今年冬天太冷。临年底,下一场稀罕的大雪。 鹅毛大雪,下了一整夜。天亮后,白雪堆积,直逼成年人的小腿肚子,一步一个陷。雪堵得房门都打不开。 世界蒙了层雾,睁开眼看东西,眼睛如同被冰洗过,仿佛视线都是冷的,冷白冷白。 近些日子,闻人晓眠这大小姐做得太无聊,又不晓得发了什么癔症,居然开始琢磨女工,连续几天窝屋子里,给闻人听行和张错各做了一双棉鞋。 闻人家有银钱,料子当然是最好的,只是这针脚嘛,大小姐手拙,粗糙得不像话,上头那刺绣更叫个别出心裁——比如闻人晓眠说给闻人听行绣的是火凤凰,而闻人听行上下左右横竖看,怎么都觉得那是对儿红冠子跑山鸡。 不过闻人听行很给面子,妥妥地穿上了。不像张错,板一张刀枪不入的脸,拒绝上脚。 闻人大小姐哪里能忍这嫌弃,便轰上脾气撵了张错整三天,却也没能把鞋子撵张错脚上。 今儿个早上老管家好容易带人清一清门前雪,活儿没等干完,闻人听行的屋门将将推开,就又听见这俩小年轻闹腾。 闻人晓眠一颗大雪球朝张错后脑勺摔过去,毫不含糊:“你穿上!我让你穿上!今天这么冷,雪又这么大!我那鞋子里垫了棉的!” 张错跟后脑勺有眼睛一般,利落地侧头躲开,于是这颗大雪球就结结实实糊到了闻人听行的门框上。 闻人听行:“......” 张错对上闻人听行无奈的视线,顿了顿,转过头皱起眉心,沉下声警告:“晓眠,不要胡闹。” 闻人晓眠瞪大眼睛:“你又直接叫我名字!” 闻人晓眠一根食指指向张错:“姐!晓眠姐!你要叫我阿姐!” 闻人晓眠跺脚:“你怎么回事啊!长大了越来越不乖!还是你刚来家里的时候可爱!” 张错眉头皱得更紧,冷不丁放下脸来:“你还闹?先生、在这里。” “我当然看见他了啊!”闻人晓眠一撇嘴,两步跑到闻人听行跟前,抓着闻人听行的衣服袖子打晃,“先生!你看阿错!阿错他凶我!他好凶!” 闻人听行看了张错一眼。凶吗?好像是有一点的。少年长得太快了,这才几天功夫,都有闻人听行高了。 张错今天穿了一身很冷的黛青色,马尾也用一根青黑色发绳束起来,他皮肤冷白,眉眼深沉,那背后的一片白色大雪就像是为他而落的——天地一白,只为衬托这朵黑色莲花。 黑莲好看得煞人。放下脸来,还真有点凶,生冷到有些不近人情......嗯? ——张错对上闻人听行的视线,眼睛动了下,那一刻就像浓墨活了。他的表情也有很微小的变化,眉梢眼角,细枝末节处,都倏而软了点。 闻人听行眨眨眼再看他,又觉得拿捏不准。——哪里凶了?一点也不冷。他家阿错分明就像一块精致的冰皮糕点,软软糯糯的,心儿还是甜的。 心儿甜的仍旧没理睬闻人晓眠,他侧身进了闻人听行屋子,不消片刻,便拿出一件皮裘大氅,给闻人听行搭在身上。 张错有些担心地说:“今天很冷。先生怎么、还穿这么薄?会着凉。” 闻人听行随手揽了揽衣襟,大言不惭道:“这不是有你么。等你给我披衣服呢。” 张错垂下眼睛,抿了抿唇,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是。” 闻人晓眠眼睁睁看这俩的相处,被无视多时,登时气上心头。她不敢指闻人听行的鼻子谇自家先生老不着调,便只能指着张错继续撒泼:“阿错!好啊你,你好一个两面派!” 闻人晓眠:“你对先生那么温柔,对我怎么就横眉冷眼的?我专门给你做的鞋子,你干嘛不穿!” 闻人晓眠手指着闻人听行的脚:“先生都穿了!” 张错扭脸看她,面无表情地说:“那是因为,先生最好。” 闻人晓眠:“......” 闻人晓眠嘟着嘴:“那无论如何你也要叫我阿姐啊!” 闻人听行点点头:“按岁数,晓眠比阿错年长四岁,的确是阿姐。” 闻人听行想了想:“不过我还真没听阿错叫你几次阿姐。” “对!”闻人晓眠赶紧控诉,“他根本不叫阿姐!没大没小!” 闻人听行转眼看张错:“阿错,怎么不叫晓眠姐?” 张错默了默,瓮声瓮气地说:“晓眠......太咋呼,不像阿姐。” “噗......”闻人听行一扭头,毫不给面子地大笑出声。 “你还笑?”闻人晓眠出离愤怒了。 而这愤怒只能对着张错撒。她凑到张错跟前,用鼻子哼气:“看来,我今天非要跟你打一架!” “不用巫术,你应该打不过他。”闻人听行真诚提醒,“阿错可是老管家的关门大弟子。” 闻人晓眠跑出去两步,蹲地上开始团雪球:“那可不一定!” 闻人晓眠的土匪气必然是承闻人听行:“他还能真还手打我吗?我今天就要把他按趴下,让他趴着叫我晓眠姐,然后穿上我做的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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