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既毕,有人问,“这是什么歌啊?” “我们家乡的乐曲。” “真好听啊,仿佛到了辽阔的草原。给人的感觉很自由”有个琴师道。 楚湛笑:“我也这样觉得。” “这是公子写的吗?” 他哪有这般的才气,楚湛摇头,“是我娘。” 回去时,双方分开走。千羽送楚湛离开,与他并肩,他的眼睛专注了些,“公子。这歌真好听。你唱得也很好。” “谢谢。”楚湛点头。他也发现了,自己好像对音乐有点感觉。 楚湛说完,便感到自己的手被悄悄地握住了。楚湛吓了一跳,忙缩回手。 “你你你……” 他还没反应过来。千羽跟几个琴师已经跑走了。 晓铭道:“公子!这个人怎么……” “嘘。别跟别人说。我猜他是会错意了。”原来不是他多想啊。他擦了擦手。 “我们回去吧。” 但这一幕被有心人看到了。没几日,流言便在宫里传遍了。偌大的后宫只有楚湛一人。他跟千羽握手是事实。走得近是事实。两人同琴同歌也是事实。 无论哪一样都是坐实了的。就算没有那些穿凿附会的传闻,真相也支撑不住。很快,这传闻就到了陆十渊的耳里。 楚湛的心思是非常单纯的,他只要觉得自己清白,便不怕旁人看。大有清者自清的意味。 但人言可畏。陆十渊眉头一皱,决定先下手为强,让人把那个千羽赶出去了。陆十渊了解楚湛,知道他不会看上千羽,他这是帮他解决麻烦。 千羽被逐出宫后,也不知得罪了人,被人在寂静的夜里活活打死了。 据说那惨状,连心肝脾肺肾都被打出来了。 次日,楚湛便收到了消息。他饭也吃不下了。在屋里走来走去。他没想到陆十渊会这么狠。他们什么都没有,为什么要这么不相信他?还直接把人处死了。 他曾亲眼看过他杀人,对他的恐惧都是实打实的。 他立即出宫,去看望千羽,这件事怎么说都跟他有点关系。等到了千羽所在的家中,才知,千羽家境贫寒,住在都城外围,屋子也不过是一室一厅。家中上有老下有小,还有几个弟弟妹妹,十来个人挤在一个房间睡觉。千羽自己尚未成婚。 此时此刻,就算千羽有些什么坏心思,楚湛也能容忍了。等看到了千羽的尸体,听说已经面目全非,肉体也被人毁掉了,楚湛抖着手,甚至不敢掀开白布。 等了一会儿,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动手掀开,所见的比想象更恐怖。楚湛捂住嘴,眼泪忍不住地一滴一滴落下来。 哪怕知道自己在书中,那种人死后的惨状也直接冲击着他。 千羽的眼球突出,嘴被人打歪了。身体千疮百孔,被人刺了不知道多少剑。 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的。 楚湛的脑袋嗡嗡作响,千羽说过的那些赞美之词不断地浮现。就算他是有意为之,可那些赞美是真实的。他第一次来教坊司,也是他先出来为他解了围。 楚湛替他盖上白布,给千羽的家人留下自己仅有的五百两银子,就离开了。一条人命就值五百两吗?可楚湛的确没多余的银子了。陆十渊的钱不是他的。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湛然殿。 也不点灯,呆呆地坐在那里。他知道不会是陆十渊杀的。陆十渊可能就是赶出了人。是有人在故意离间他跟他的感情。他们不希望他留在陆十渊的身边。会是张顺吗?还是那个左相。 所以他继续留着他身边,结果是什么?是他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他自己可以死,但为什么要牵连别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子变亮。陆十渊站在那里。 “怎么不点灯?”陆十渊柔声道。他走上前,把楚湛搂在怀里。 楚湛把头埋在陆十渊的胸前,“你为什么要赶走他?如果你不赶走他。在天下脚下,没人敢杀他。”他的声音很低很小,显是极为疲惫。 “宫中传闻那么多。如果我不赶他走,就意味着我默许这件事。这样一来,会有更多人意图染指你。”陆十渊抬起他的尖下巴,手掌在他白皙的肌肤上摩挲。 “可是我们没发生什么。你不信我吗?” “我信你。可我不信他们。我赶走他,已经是手下留情。” “哪里有手下留情?你既真的打算放过他,就该给他想好退路。你就这样随意让他走,就等于告诉所有人,任何人都可以处置他!千羽太无辜了。”楚湛忍不住又流下泪。泪水濡湿了陆十渊的衣襟。 陆十渊忍不住吻他的脸颊,“对不起。我顾及不到所有人。我以为他会自保。也没想到,会有有心人借此挑起争端。” 楚湛伏在陆十渊的肩膀上,忍着不让自己哭,忍了一会儿,抬起头,“你放了我吧。我去个没人的地方。我不想在这里了。” “楚湛……”陆十渊无奈。 “真的。我很胆小,也很脆弱。我受不了重视的人不断地离开。还有半年,我怕我支撑不住。陆十渊,我会支撑不住的。” “什么半年。勇敢一点。坚强一点。你非要这样离开我?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吗?”他紧紧地抱住他,逼着他看着他。 楚湛摇摇头,“我想离开。我要离开。” 千羽的死状在他脑中挥之不去。就跟看到了亘古不洞天的惨状一样。如果是亘古不洞天,他会崩溃到自,杀的。 哀求得到了回应。但不是赞同,而是抵死纠缠。陆十渊以行动告诉他,他不会放他离开。楚湛后面哭累了,一会儿是伤心,一会是求陆十渊停下来,一会儿又是想家,连喊爹娘都出来了。 几个时辰后,他累得动都不想动,不想说话了。 这几日性事的增多。陆十渊也有了精力开始寻找楚湛的那个点,在他身体里探索,但楚湛体力经常跟不上,往往到了后面就是哭喊和哀求,叫得他只想放肆征伐。哪里还有理智去感受他的需求。 所以他每一次都很愉快,却对于楚湛来说,并不是很美好的体验。 性事需要两人的配合,情感各方面都要在一个频道上。而楚湛永远慢一拍,他们的性事不是陆十渊用力过猛,就是楚湛不太耐烦皱着眉,催着他快一点。 总归没有一次完美的。 就这样都快半年了。两人那方面半点进展也没有。受苦的都是楚湛,这才让他越来越排斥。这一次也不例外,且因为心理上的排斥达到了一种高峰。 楚湛再次昏死过去,下体出血了。陆十渊第一次看到,都要震惊了。他又没有很丰富的经验,怎么会知道他用力过猛会让那里受伤?而平日楚湛死要面子,都是自己处理。于是越演越烈。 “你怎么不说?”陆十渊心疼地贴在他耳边,“楚湛。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楚湛昏昏沉沉的,又痛又累,“我想回家。陆十渊,我想回家。” 陆十渊看楚湛迷迷糊糊的,两颊通红,伸手一摸,额头滚烫,他发烧了。那纤薄的身体陷在厚重的棉被里,陆十渊把人抱起来,贴住他的脸,“好。回家。我们回家。” 楚湛是想回亘古不洞天。可陆十渊以为楚湛想回楚府。 等楚湛的发烧稍微好转,便被送往了楚府,住在了他的湛然院里。休养了几日,好了些。但人也瘦了一圈。楚湛决心不再理会,也不去问陆十渊在干什么。什么都不理。也不见人。就在湛然院住着。 但消息还是源源不断地送过来。 他在院里彻底摆烂,每日吃吃喝喝。没有他,陆十渊的新朝事业如日中天。每天都有新变化。 楚府的人原本以为皇上送楚湛来是让他安养的,过几日就要接回去。后面见楚湛十来日都没回去,都以为楚湛失宠了。可也不敢怠慢,都不搭理他, 楚湛总算是松了口气。 没有听到这些什么大臣过来数落他的不是,也不用再看到有人惨死在他面前。他竟然觉得开心了点,吃东西也多了。 住了十来日,终于有点儿适应了楚府生活。楚湛便偶尔出门去了,跟魏山主一起,听听戏,吃吃宵夜什么的。没几日,就把伤心事忘掉了不少。 两人最近发生了一个很好听的戏馆,里面的人唱的不是那种老戏,而是类似边说边唱的。楚湛表示还能听得懂,一连听了几日,就当听故事。他特别爱听故事,从小就是。 此时两人坐在包间里。楚湛边吃花生米边看戏。这一日听了一个故事名为斩龙记。 说的是龙族之子小鼍龙,因为父皇泾河龙王被战杀,从小没人怪,便在黑河边兴风作浪,最后被收服的故事。 楚湛也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西游记,但却不是那知名的桥段。突出的是一些小人物。 如小鼍龙。听那小鼍龙厉声呵斥,骂天道无情,害他小小年纪便没了父亲。楚湛竟然听呆了。 魏山主看他听得认真,忍不住道:“要我说。当初你就不该从染江镇回来。” “嗯。”楚湛回过神,“都回来了。” “要不然,我们再跑吧?” “能跑去哪里?”楚湛托着腮,“剧情半年后就走完了。” “不一定能走完。照这个情形,你觉得陆十渊舍得杀你吗?” 杀他?绝对不可能。这些日子陆十渊虽然没找他,可他知道临走那一晚他热烈喊着他的名字,他就知道陆十渊不会放开他的,要走可以,留下身体。 所以,他应该舍不得杀他。 触怒他这种事,他也做过了。让他再凶也凶不起来了。 楚湛摇头。 “既然如此。你确定剧情会在半年后发生?” 楚湛心中也没底,“你什么意思啊?” “要我说。既然无法保证,你我就干脆跑掉了算了。跑到邻国去。陆十渊总不能打到领国来。大周也是国力强盛,总有我们的安居之所。你留在这里,只要陆十渊还宠爱你,就必然还会有人从中作梗。今日杀这个,明日杀那个的。湛哥,你能受得住么?” 楚湛听了话,捡了颗花生米若有所思,“你说得有理。” “岂止有理啊。这次逃跑,我敢保证,没有人知道。神不知鬼不觉的。一切都交给我。” 楚湛知道魏山主的心思,他估计还抱着娶他的心思。但他若跟他跑了,陆十渊一定会气死。再次抓到他,他说不定会被他杀死。 这样倒也好? 陆十渊对他很好。他本来不应该这样对他的。可他从未说过要接受他。只是情势一直超出他的控制。他处处身不由己。 “我考虑一下。” “嗯。舅舅。你好好考虑哈。” 魏山主笑眯眯的,喝了口茶。 楚湛回到湛然院,听晓铭说起他离宫快十来日了。楚湛一直都在想陆十渊会不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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