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阳碎片?”赵培涵此前略有耳闻,“能够摧毁哨兵精神图景的晶体子弹吗?” “没错。”褚央翻出子弹的结构图,“左潇的最新研究成果,看样子他决心复出是有备而来的。” 文心兰将头发拨到耳后,碧色眼瞳如翡翠:“中央塔的资料我已经看过了,烈阳碎片的结构和作用机制很特殊,破解还需要一段时间。你来宣江有别的任务吗?” 王淼回答:“有。根据我们的情报,上周一批烈阳碎片的货物秘密抵达宣江,如果流入华中地区的黑市,后果不堪设想。今天下午,我们会配合褚央向导展开抓捕行动,缴获那批烈阳碎片。” “褚央现在的级别可比我们高了,我得听他指挥。”赵培涵打趣道。 “千万要注意安全。”文心兰盯着屏幕中的金色晶体,“你们任务结束之后,我会申请调取一枚子弹送到学院实验室,届时麻烦赵队长费心护送。” “文教授客气,赵某赴汤蹈火,为宣江人民的安全万死不辞!” 赵培涵内心豪情万丈,还以为自己在饭桌上喝酒,端起茶杯一口闷,脸涨成了猪肝色。王淼在一旁狂笑不止,褚央尴尬得脚趾抓地,好在文心兰没有责怪他们丢脸,让赵培涵去厕所漱口。 “小央,你现在身体怎么样?” 两位哨兵先后离开,文心兰坐到褚央身边,握住他微凉的手。上次褚央带着厉卿去给文心兰拜年,不小心说漏嘴游轮上的事故,文心兰这才知道褚央经受了多大的痛苦与折磨。但褚央总是狡黠地微笑着,仿佛一切困难都能引刃而解,难不倒他。 “别担心,文姨。”褚央释放出自己的精神触丝,它们是那样坚韧挺拔,晶蓝的色泽中隐隐带有墨黑纹路点缀,富有顽强生命力,“以往的资料都说黑暗哨兵没有精神图景,可经过这两个月的磨合,我发现厉卿的精神图景依然存在,只是我还无法准确进入其中,只能触摸大概的轮廓。” “你确定他还拥有精神图景?” 褚央无比坚定地点头:“确定,我能感受到他。” 文心兰皱眉思索:“这与现有研究结论不符,但你们属于幻术型向导与黑暗哨兵的结合,情况实在特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中央塔的态度不会很友好,千万要谨慎行事。” “我们明白,谢谢文姨提醒。”褚央临走前想起什么,回头看文心兰,“您说烈阳碎片名字很奇怪,为什么?” 窗外轻风拂过,阳光正好。文心兰拔出资料卡,交到褚央手心:“一时半会说不上来,我总觉得耳熟,有新发现了再和你们说。有空多回学校看看吧,花开得正艳呢。” 褚央恍惚片刻,心里想着厉卿要是再不回来,就会错过今年的樱花节了。王淼与赵培涵回到房间门口,不便出言催促,只好旁敲侧击,“褚央,你还要去塔里换衣服,什么时候出发?” 金属质感的曼珠沙华滑过褚央的手掌,他忽然觉得多了些信心。 “来了。” “干杯!” 玻璃杯碰撞出麦色酒液,宣江人的夜生活拉开帷幕。马路边支起大大小小的烧烤摊,塑料凳子与小木桌成群结队,烤鱼和小龙虾鲜得流油,被铁盘烧炙出诱人香气。 几两白酒下肚,王淼已然微醺,单手托着下巴打盹。赵培涵还在给褚央劝酒,半搂着向导的肩说:“今天辛苦你了……结合之后果然不一样,比以前厉害多啦……” 褚央隐约觉得赵培涵话里有话,但他脑袋也是懵的,不太听得出来旁的情绪,只是单纯地附和点头。下午的任务十分顺利,他们伪装成大学生潜入酒吧,当场缴获正在交易的向导素与烈阳碎片,抓捕了所有犯罪嫌疑人。赵培涵交接完工作便载着两人直奔老城区,扬言不把褚央喝趴下誓不为人。 “小央,再喝点。” 哨兵的酒量与体力呈明显正比,王淼缓缓闭上双眼,嘴里还念叨着要褚央请吃饭。赵培涵把褚央手里的杯子抢走,摇摇晃晃地举起分酒器,继续给他倒。 “培涵,真别喝了。”褚央扶着头,绵软的语气没有半分威慑力,“下次再继续,行吗?今天的酒先欠着。” “那怎么行!”赵培涵把褚央的手推开,“谁知道你下次什么时候回来……褚央,你实话跟我讲,水泥哥他对你好吗?” 听到这个久违的外号,王淼撑起脑袋,切换到方言系统:“受了委屈要和我们说啊……你总是嘞个样番,啷个得了(你总是这样,怎么办)?” 王淼还记得第一次和褚央出外勤的场景。那时她和赵培涵也算半个生瓜蛋子,刚毕业的小向导更紧张,提前两个星期就将资料背得滚瓜烂熟,生怕自己拖了后腿。后来任务出了变故,她、赵培涵与褚央一起逃进死角胡同,三个新人面面相觑,咬牙从狭小的窄缝里生生扒出一条生路。 他们见过彼此最狼狈的时刻,也知晓彼此的秘密——褚央第一次使出魅影迷踪后当场晕倒,是她背着褚央跑过长江大桥,追着救护车大喊救命;她的精神壁垒被别的向导攻破,褚央坐在床边守了她三天三夜,修补那些破碎得不成样的裂缝。 也许他们之间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哨兵”与“向导”伴侣,但他们是最亲密的战友与同僚,为了守卫这座城市,守卫他们的故土家园。王淼总以为她会和身边的朋友永远扎根在宣江,可褚央的离别让她意识到,这世上哪有一成不变,不过年岁匆匆未及,她已不再年少。 “淼姐,啷个这么说。”褚央被王淼的眼神打动,也跟着说宣江话,“我一直很谢谢你们……” 街巷里的市井烟火气熏得人眼眶热辣,不远处的路口似乎传来机车马达声。赵培涵沉默许久,端起不知道第几杯酒,执意要褚央一口闷:“话都在酒里了,褚央,你要是还认我这个队长,就痛快点。” 面对如此猛烈的劝酒攻势,褚央面露难色。都说酒桌人情最讲究学问,他已经醉得厉害,却又不想扫了赵培涵的兴致,实在不好推脱。 “培涵,我真的……” 白酒的醇厚香气飘进鼻腔,褚央四肢发软,撑不住地往后栽。就在这时,一只强有力的手掌托住褚央的后背,将他从赵培涵的包围圈中拉走了。 “赵队长,这么给向导灌酒,有点不太绅士啊。” 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褚央的大腿与小腹几乎瞬间开始发热,烫得他呼吸急促。三月的夜晚春寒料峭,冷风呼啸,风衣外套离开较高温度的躯体,搭在褚央后背。 褚央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份迟来的拥护,哨兵站在他身后,仰头将赵培涵送来的酒一饮而尽,把杯子砸到桌上,像是带了些不该有的怒气,木桌上顿时延伸出几条裂痕。 “按你们宣江的习惯,挡酒喝三杯对吧?” 厉卿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赵培涵,目光扫过他方才搂褚央的那只手,还有桌上重叠的玻璃酒杯。离家前剪的短寸已经变成最合适的长度,一切都刚刚好,恰如其分的帅气与凌厉,恰到好处的黑骑士救场。他又自顾自倒了两杯酒,像是喝饮料般容易。 赵培涵看清来人的面孔,腾地站了起来,想要说话,却没找到合适的开场白。褚央晕得头昏脑胀,贴着厉卿的大腿轻哼,在自家哨兵面前流露出最真实的撒娇情态。 “喝了多少?”厉卿稍稍俯身咬褚央的耳朵,用了些狠力,想要惩罚不听话的猫咪,“说话。” “没喝多少……”褚央小声说,“我知道你过来了。” “知道还不停。”厉卿捏褚央的鼻子,抚摸他的嘴唇与面颊,“我是谁?” “嗯……”顾及同事在场,褚央觉得害羞,不敢与他对视,“厉卿……” 回到向导身边的哨兵眼中闪过亮蓝色的光斑,伴侣的精神触丝正在洗涤着异地产生的负面情绪,安抚蠢蠢欲动的东北虎。厉卿拉起褚央的卫衣帽兜,遮住他的头顶,十分自然地挤到椅子上,将向导圈进臂弯里,单手扯松领带。 “飞机刚落地,抱歉来迟了。”厉卿扬起下巴,丢掉车钥匙,笑着对赵培涵说,“赵队长,我陪你继续喝。” ---- 挡酒的男人雀氏帅
第54章 厉卿的加入让原本一边倒的酒桌局势逆转,褚央又叫了五斤麻辣小龙虾,缩成一小坨乖乖剥虾,表面看着还算清醒,实则已经晕得不知天南地北,送到厉卿碗里的都是虾壳。厉卿对赵培涵展开猛烈攻势,激将法与掏心挖肺大法轮番上阵,逼得赵培涵面红耳赤,踏上拼酒不归路。 “水泥哥,有些话我真是今天才跟你讲……“喝高的哨兵将往事一股脑抖了出来,诸如“水泥哥”外号的来源,私下里的吐槽,还有他们最开始对厉卿的敌意。厉卿越听越觉得好笑,褚央装聋作哑,一副清纯无辜白莲花的可怜模样。 “……所以我们才很心疼小央,听说你把他带走了,急得不得了。”赵培涵踩着桌子说,“可后来他真抛下富二代小男友,跟你去了北京。你说你哪来这么大的魅力,才,才,才认识几天,就把他迷得团团转?” 厉卿张嘴吃掉褚央喂到嘴边的龙虾尾,故意在指尖留下齿痕,听到小猫忍痛的呼声。他端起酒杯塞给赵培涵,语气轻松:“我这么好,要身材有身材,要房子有房子,他当然跟我跑了。” 这句话逗笑了喝醉酒的褚央,他用油呼呼的塑料手套捂厉卿的嘴,骂厉卿不要脸:“啊啊啊我不认识你!你谁啊!” 此情此景,说土味情话最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好在厉卿对这种低俗恶趣味信手拈来,一边躲褚央的龙虾无影手,一边护着他的腰,开口道:“不过也有缺点,你知道我的缺点是什么吗?” “什么?”褚央贱兮兮地看着厉卿,“缺心眼。” 厉卿手掌贴着褚央的后背往前滑,用介于调情和开玩笑的语调说:“缺点你。” 赵培涵呛一大口酒,心想他再出来和厉卿这种衣冠禽兽吃饭简直是浪费生命。褚央闻言炸毛,帽兜底下跳出雪白的猫耳,张牙舞爪地往厉卿身上扑。酒劲彻底闹腾上头了,褚央才像是被拔掉发条的人偶,渐渐没了声息,枕着厉卿的大腿浅眠。 “你们之前一起喝过酒吗?” 见褚央的呼吸趋于平稳,厉卿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王淼早就趴着睡着了,桌对面的赵培涵看不到卧躺的褚央,只觉得四周温度突然降低了许多,凉意袭人。 “很少喝,你也知道他以前九点要回家。”赵培涵打了个酒嗝,“所以我也是今天才晓得,原来他酒量这么差啊,哈哈哈哈!” 厉卿盯着赵培涵,颇有些笑里藏刀的意味:“他在宣江这几年麻烦你们照顾了,赵队长,我敬你。” 赵培涵总觉得自家白菜被猪拱,听厉卿这么一说,再度燃起战斗欲望。两位哨兵以小方桌为战场,你来我往,推杯换盏,赵培涵开始还觉得轻松,很快感到力不从心,端酒的手都抬不稳了。厉卿酒量比他想象中还要好很多,明明常年不在国内生活,喝起白酒却也有模有样,甚至像刻意逼迫他,话语阴阳怪气,眼神睥睨轻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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