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恰打断余昼的话,“这件事情,就我和双胞胎,我们三个人去做。” 余昼张了张嘴,舌尖舔过唇角,神色慢慢转变,后沉声问道,“那如果找到了你要的裙子,之后你会做什么?” 如他所料,支恰并未答话。在余昼看来,支恰不过在为自己找借口,他故意找些事情来做,以压抑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余昼说不清这是好是坏。 “支恰……要是我说,只要是你想做的,我会义无反顾,会全力支持,你信吗?” “为什么。”支恰问。 余昼望着支恰,忽然无奈失笑,“什么为什么,我心甘情愿。” 支恰少见的,有些无所适从,他转开目光,“我有什么想做的,你不也说了,拯救世界,不是我们这些弃儿该做的。” 闻言余昼煞有介事地点头,嘴角却扬得老高,“你看,我又没说过是要拯救世界。”说着他重新贴近支恰,“如果现在有一个机会,让你可以揭过那滑稽的一页,你会无动于衷吗?” 支恰偏开头,“及时行乐没什么不好,我很欣赏你娱乐至上的劲头,继续保持。” 余昼在人脸上咬了一口,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咧着嘴傻乐,“当然,我就是喜欢做有趣的事儿,有关你的事儿,都是有趣的。” 支恰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转回头,“你该去看狄音了。” 余昼点头,还不忘完成今日洗脑任务,“你可真爱我,事事都为我安排周到。” …… 算了算,季方允已经离开近30个小时,这天上午,狄音开始频繁地出冷汗,且无缘无故,脊椎发凉。 离开学校范围后,季方允的信号便开始不稳定,回复的频率逐渐拉长,当下,更是失联十几个小时。 狄音躺在冰冷的医疗舱,分秒难捱。他恨当下无能为力的境况,近乎机械地触摸自己的断腿,神色沉黯。 余昼花重金为他打造的连接器,几天前已经进了学校的仓库,只等他身体达标后手术。他估算了下时间,等季方允回来,最多再过一个礼拜,他就能承受手术强度,就能借助辅助器重新站起来。 余昼进来时,狄音正盯着天花板的一小块地方发呆,他敲了敲舱门,都没能唤回狄音的思绪。 发觉他手边的食物依旧没动,余昼不悦地抬眉,“你再不吃东西,我就亲手给你塞进去。” 自季方允离开,狄音就没吃过东西,甚至不合眼,精神和身体都在临界边缘。 他缓缓闭了闭干涩的眼睛,嗓音哑得犹如干枯河床,“哥……我每分每秒都在后悔,但即使后悔,也没有办法补救……忠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方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而我就只能在这里躺着,只为了它……”说着他又摸上自己的腿,略低于体温的温度一直提醒着他,这条腿还没有真正的活过来。他双目通红,“只为了这条腿,这不是我想要的……” 余昼也不知为何,短短一个晚上,狄音的心境就已坍塌。他开启舱门,盯着人认真道,“听着,你只是受伤了心理受到影响,你没做错任何事儿,而且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糟,你不相信季方允吗?” 隐忍的泪在眼眶堆积,狄音默默吸了口气,“可这条腿真的重要吗,如果不是为了保住它,去学校的人可以是我……如果不是……” 咝咝啦啦的电流音在这时插了进来,夹杂着穿过砂石的风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慌乱的影像出现在余昼身侧,燥戾的风声中,剧烈的喘息几乎被掩埋,信号断断续续,拨动那线生机。 “听到了吗?……能听到吗?!有人……能听……拜尔斯疯了……我们……” 余昼诧异地盯着那不停闪动的影像,画面几度消失后,梅提查帕的脸一闪而过,他飞快地奔跑逃窜,血染了大半张脸,他声嘶力竭地大喊,却因信号阻断,成了无声呐喊。 一秒钟后,影像干净利落地消失,医疗室又恢复平静,粗粝的风声却似乎还在耳边环绕。 “哥……” 余昼转过头,对上狄音的目光,那张覆满震惊的脸正逐渐紧皱,下一瞬就该爆发。在狄音撑起身前,余昼快速且大力按住他,从牙缝中挤字,“你给我躺着……” 狄音疯狂地挣动起来,失控地大喊,“你还不明白吗?拜尔斯正在追杀他们!放开我!让我去!放开我!我要去救他……” “你这个样子能去哪里!你早安生一秒,我就能早一秒去救他们!”余昼几乎要按不住他,空出一只手去摸操控版,想将人束缚起来。 先他一步的,狄音手伸到舱外,找到侧面的更换盒,随手抓了一把备用手术刀,直截了当地划向左腿,利落地切断了一直精心培养的连接组织。 血快速在舱内蔓延,余昼倒沉默着收了手,一瞬有些恍惚。 他只知道季方允有意于狄音,却不知在何时,狄音对那人也有了这般深刻的感情,关于值得与否的疑问就在嘴边,一个短暂的迟疑后,他自己已有答案,如果把人换成支恰,他也会回一个值得。 检测到舱内有机体的异样,系统开始闪烁警示红灯,冷静的机械女音重复着操作提示,有条不紊地执行止血程序。 拳重重落在手动开关上,狄音咬牙抓上舱壁两侧,艰难地坐起身,他的脸色在短时间内变得惨白,但已冷静下来。 他垂目盯着和自己完全分离的断肢,沉重又决绝,“哥,我从没求过你什么,只这一次,求你帮帮我,给我一条腿,什么都好,让我站起来,我要去找他……” 余昼额上青筋凸起,俯身撑在舱边快速思考,后他眉尾抖了抖,牙都要咬碎般的,“……好。” 随后,学校以最快的速度集结武装,几乎全员出动,自余昼统领学校,还没闹过这么大动静。 车队浩浩荡荡,一路疾驶,将落日抛诸身后,宛如在尘暴中咆哮的巨龙,即使有去无回,也要将对方开膛破肚。 没人思考这件事其中的细节,但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他们要撕碎和医院间虚妄的屏障,角逐出唯一的王。 作者有话说: 七月啦,晚安~
第56章 瞄准镜下 一路上,狄音都要靠药物保持清醒,为了止疼,也为保持亢奋状态。他的腿止血后上了层厚厚的密封,没给自己丝毫适应的间隙,直接穿上了临时义肢调整磨合。 那痛苦支恰深有体会,仅是站直,就需耗费极大意志。 车队气势汹汹,无视一切路障,于深夜中踏平沙地,却在进入山谷前被拦堵。 不过个把月过去,沙化的山谷棱角比以往更冷厉许多,在冷灰的月光下,蒙上一层幽光。而高耸的天然拱门下,炸下的巨石挡住了去路,几乎将通路堵严,只留下勉强一人通过的缝隙小径。 因头车停下,车队纷纷停滞,在突至的静谧中,与挡在身前的庞然大物无声对峙。 余昼手搭在方向盘上,审视着前方景象,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片刻后,冷冷哼笑一声,“瞧见了吗,这架势,就差把陷阱俩字儿刻石头上了,封路,是逼着我们弃车,拜尔斯怕是正窝在后面等着呢。” 阻挡他们的乱石蜿蜒密布,范围近一公里,也许每个角落,都埋伏着危险。 支恰盯着前方,啃着拇指的指甲,长久地处于紧绷中,“追踪炮,试试。” 余昼点头,立刻联系装载追踪炮的后车,“出口方向,抓一下。” 一两分钟后,追踪炮当真识别发射,连续三轮,炸在巨石小路尽头的出口方向。烟尘消散,夜快速回归平静。 车上,余昼和支恰却持续诧异,还真就这样抓到了? 这时,后车传来声音,“老大,追踪炮显示没有生命体活动了,扫干净了。” 不等那人话说完,支恰已从后座拿了枪,“拜尔斯不会这么简单被解决,前面一定还有埋伏,这些石头短时间炸不开,我去探探路。” 他二话不说下了车,同一时间,狄音也摔上了旁边车的车门,两人对视一眼,沉默着,一前一后走进乱石缝隙。 余昼也认同支恰的想法,吩咐了原地待命,急忙下车跟上两人。 当下,他们所在地形就像只细口烧瓶,他们是肚子里的液体,倾倒而出之时,只要等在瓶口,就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但季方允和梅提查帕生死未卜,他们别无选择。 见余昼进入乱石堆,陆续有人无视命令跟上。他们在夜中沉默行进,穿过狭小的山石缝隙,时刻留意周遭动静,以防偷袭。 高耸的缝隙压抑又窒息,稍不留神就会被利石割伤,艰难行进了大半后,他们途径了一处较大的空隙,空间足够让他们伸展一下。虽是如此,但凭谁都能觉出异样,这地方像是特意空出来给他们喘口气似得,过于刻意。 他们不敢掉以轻心,快速离开后,找了处较矮的地方,趴在石缝处观察情况。前方依旧巨石盘踞,但不过两百米,只需翻过眼前的石堆,就能走出去。 透过巨石缝隙,能看到出口处被断崖围绕的平地,那只锈迹斑斑的巨大牢笼依旧立于原地,上面悬吊的白骨因温热夜风晃动,至于还剩些皮肉的,就稳固些。除此之外的,全被追踪炮变为了一地肉块。 如支恰所料,追踪炮捕捉到的,都是拜尔斯故意放置的活体诱饵,或是敌对俘虏,或是无辜民众。而真正埋伏他们的人,必定配备了屏蔽设备,防止被识别,此时还藏着。 比之喘息空地更刻意的,是当下从牢笼上方垂下的一束光,只照亮一小块范围。 狄音第一个,看见了季方允。 那人被吊在最高处,手脚青紫,穿透身体的机械手臂覆满干涸血迹。因为灯光,能看到他周身飘过的细沙,游游荡荡,始终不落下。他未被追踪炮锁定,因他的胸口,已毫无起伏。 极度的震颤和悲愤在刹那涌入,直冲大脑,支恰和狄音同时冲了出去,余昼已经最快反应,还是谁也没抓住。 他心里大骂脏话,二话不说也跟上去,下意识先追支恰,只能抽出目光盯狄音,冲身后的人大吼,“跟着他,按住他!” 余昼手脚并用,拼了命地翻爬巨石堆,却始终差支恰一步。当他们翻过最后的巨石,刚踏入平地,枪声便紧跟上来,惊醒暗夜,疯狂嘶吼。 正中圈套。 细密的子弹一路追着支恰,他此刻心神全在季方允身上,躲都不躲。余昼见势不好,咬牙飞扑上前,扑抱着人向前翻滚,滚到一小块碎石前,暂时躲过枪火。他将人掩得严实,自己却暴露大半,缩着脑袋搜寻下一处躲藏地点。 被按到地上,支恰多少回过神儿来,转手解决了离他们最近的火力来源,接着就被余昼拽着向前跑去,躲到了一处大石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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