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棠远远地看着他们,直到看见女子带着两个男人远去,只剩下周意时,他刚想趁机劫持周意,逼迫他说出自己家人的下落,却不想周意竟是旁若无人地和他身后一个跪爬着跟着他的男子调起情来。 他捏着那男子的下巴,像是在打量着什么,片刻后以一种非常惋惜的语调低声说道:“你倒是和我一位故人长得很像,他是至阴之体的炉鼎,不知你比起他来,滋味又是如何呢?” 容棠的目光下意识地随着周意的话落在跪在地上那人的脸上,瞬间便明白了周意说的那位“故人”是谁。 他神情依然平静,只是望着周意的目光慢慢变冷。 “只是我那位故人,天性就放浪淫贱,没被炼成炉鼎之前就不知检点地勾引自己的师兄。” 周意拍了拍那人的脸,“便是牵一条母狗来,那畜生都会自愧不如。” 容棠目光稍稍一滞。 师兄……陆骈是否现在也在这禅宗里? 他想得出神,却不想下一秒便看见周意出现在自己面前,脸上是一如既往的轻蔑的笑意:“容棠,魔尊还满足不了你是吗?竟然还自己找上门来找*?” “我师叔呢,他倒是知道我喜欢你,第一时间就先把你送来了。” 容棠只冷眼瞧着周意,知道他只怕到现在还不知道他那位水宛师叔,现在早已落入君梧山君家手中。 “怎么?你便这般饥渴——” 周意的话还没说完,容棠便上前,面无表情地掐住了他的脖子。周意的手本还淫邪地放在容棠身上,容棠看也不看,提起一旁周意的剑,狠狠地便将他的整个手连根斩下! “痛啊啊啊!!” 周意痛呼出声,鲜血喷涌的瞬间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师叔救我——唔呜呜!!” 容棠面无表情地捂住周意的嘴,上前轻而易举地卸下他的手和脚,看他像个软脚虾一样在自己面前恐惧地挣扎。 容棠声音很轻,也很温柔地开口:“周意,我的家人在哪里?” 周意恐惧地挣扎起来,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 容棠冷眼看了他一会,将方才塞进他嘴里的麻核拿出来,提着刚才斩断周意手的剑,指着他的脖颈开口:“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意看着容棠,竟是露出癫狂一般的笑意,“你的家人?当然是死了!” 容棠对于自己家人的下落虽早有预料,但此刻听到周意这样说还是心中一沉。他将剑继续指着周意,冷声道:“我父母的尸首何在?” 周意又是仰头大笑,笑得声音都发哑了之后才满是嘲讽地看向容棠,朝着他吐出一口血沫子:“他们死了自然便死了,普通的凡人,谁在乎他们?也就只有你这种以色侍人的低贱炉鼎才抛不下旧事……” “——他们的骨灰在哪里?!” 容棠死死地扯着周意的衣领,声音一字一顿,“说!” “说……我为什么要说?”周意嘲笑地睁着一双眼,“我说了你难道就会放过我?笑话,我若是活不成,我也一定要让你痛苦……” 他瞧见容棠那双满是血丝的双眼,暗含着恶意开口,“不如你现在跪下,你若是愿意跪下来求我,我便愿意告诉你——” 他还没说完,便看见容棠手中掉出一卷卷轴。周意起初不解,皱眉看着那上面的大小宗门后,惊疑不定地开口:“你是怎么查到的?不可能……这不可能……” 容棠手中的卷轴上,明明确确地列满了禅宗与这些收留凡人后炼成炉鼎的各仙门世家! “何方宵小胆敢闯我禅宗?!” 他们说话的片刻之间,禅宗宗主便已经带着人从远处偌大的白庙里而来,指挥着一众僧人将容棠团团围住。 容棠却连一个眼神也吝啬给他们。 他将那卷轴扔到宗主面前,只铿声道:“归云宗再怎么逃,也是这些宗门其中之一。你不愿意说,我自有办法。” 容棠提起那把从周意身边拿到的剑,头也不回地从众人的包围中离去。 禅宗的宗主完全没把容棠放在眼里,他眯着眼看着容棠远去,转身把周意从地上扶起来。 周意哭喊得嗓子都发哑,他哆嗦着把归云宗和容棠的过往讲给宗主,害怕地问宗主,容棠会怎么对他们。 宗主只冷笑:“不过黄口小儿,他又能做到怎样的地步?” “再说了,归云宗有你父亲和陆骈在镇守,想来无碍。” 周意闻言松了口气,心里却不忿。 明明本来是自己要和父亲在归云宗镇守,宗主却偏信那个冷脸的陆骈,导致自己只能无所事事地呆在禅宗,哪都不能去的同时还要受禅宗管束。 但现下他也无可奈何,毕竟手被容棠斩断了,宗主要带他去禅宗的内庭里疗伤。 周意本还做着不久禅宗便能把容棠抓回来给自己享用的美梦,却不想只是几个时辰,他们便在禅宗内庭里收到了从各处来的急报。 “宗主……” 周意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宗主气得都发抖,草草地把周意的手包扎好便带着周意从禅宗离开,直直冲着容棠现在所在的地方而去。 “宗主……怎么这么多羽毛旗?” 周意望着宗主手里一袋子的羽毛旗,那是禅宗在修仙之所里隐藏的各处仙门之中,互相用来联络的令牌。他想不出容棠和这些羽毛旗的关联,也想不出宗主的脸色为何这样难看,只是没能忍住好奇,甚至怀着最大的恶意和希望揣测着,“难道说,容棠已经伏诛了?” 他的话音未落,宗主便已经抓着周意落在了地上。 周意踉跄了一下,刚想说话,就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惊到。 这里正是容棠亮出那副卷轴中所列的仙门之一,但此刻却已经被鲜血弥漫。 仙门所处的灵山妙地上燃烧起足以遮天盖地的大火,容棠依然穿着那身白衣,手里提着那把从周意处夺来的剑。 他的剑锋上还在向下滴着血,在容棠的脚边汇成颜色浓烈的一团。 容棠的银色长发上沾染着血,那张堪称艳美绝伦的脸上也沾染着血。 他的神情在火光里十分漠然,只是觑见宗主和周意终于姗姗来迟,才将这个宗门的羽毛旗扔在了地上。 周意看着地上的羽毛旗,又看着眼前犹如从地狱里爬上来的容棠,瞬间便明白了宗主手中那一大摞羽毛旗的真正含义。 他吓得发抖,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像是不敢置信眼前这个杀人不眨眼的修罗是自己所知道的那个容棠。 而容棠却在此时望着他们,依然非常温和地露出了一个微笑:“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周意吓得直发抖,宗主望着容棠,脸色铁青。容棠却只是很轻地笑了一声。 风拂过他的面颊,将他脸上不知何时蹭到的血迹风干。 他语气明明很温柔,此时听起来却带着几分森然:“——我家人的下落。”
第69章 证道 容棠向来极少用剑这样锋利的武器,他向来都极喜洁净,从来都不会让血污沾染自己分毫。 禅宗不愿意告诉自己,那他便一家一家杀过去,看一看归云宗到底是这些宗门中的哪一个。 容棠知道周意不会告知自己父母的骨灰和自己妹妹的下落。他修为时刻都有逸散的危险,他早已等不起了。 宗主脸色极其的难看,他皱着眉看向周意,示意他说出来。 周意即便有万般不情愿,此时看着宛若修罗的容棠,只能哆嗦着说出了容棠父母的埋骨之地。 “我妹妹容莺呢?” 容棠声音冷冽,“她在何处?” 周意第一次知道容貌这样柔和美丽的容棠竟也有这样锋芒毕露的一面。他想起很多年前,自己跟着父亲在归云宗的后山里练剑,瞧见小少年踏水而来,乌发雪肤,肩上披着一层积雪般的重樱花瓣。 周意心神荡漾,克制不住地向父亲询问小少年的名姓。他也曾动过心,但却又在日夜瞧着少年在功法修习上轻松超过自己后,那看向心上人的明亮目光,也不知在何时逐渐变得阴暗起来。 他晃了下神,容棠手里那把不知斩杀了多少人的剑再一次指向他的脖颈,周意听见容棠寒声逼问自己:“你说啊!” 周意哆嗦着连连后退,他吓得只发抖:“我,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她被我扔到下面去了,再后来的事,我也不知道了……” 容棠厉声道:“她到底在哪?!” “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周意慌忙地摇着头,“她被炼成炉鼎后我就玩了一次,就把她丢给下面的人去调教了,后来,后来的事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容棠听见周意用谈论玩宠的语气提起自己的妹妹,一瞬间只觉心如刀绞。他神情冰冷地看向周意,手里的剑刚要抬起,一旁的宗主却在这时候提醒容棠:“你不先去找你的父母吗?” 容棠没有说话,他的脸上依然全无表情,那把剑锋慢慢地慢慢地插入进周意的体内,看着他脸上露出惊恐与痛苦的神情。 他很轻地开口:“周意,其实很久之前,我也一直把你当作我的师兄。” ——剑锋依然在缓慢地旋入,锋利的刃与皮肉之间发出近乎可怖的声响,容棠看着那些血从周意的体内慢慢地流出,润湿了自己脚边的土地,染红了他自己的眼睛。 虽然周意在宗门里处处刁难自己,又在自己废除修为后被关在地牢里多番羞辱自己,容棠都没想过要把周意给自己的伤害都还给他。 他从前是归云宗里不谙世事的明媚少年,后来经历变故却只磨得他一身温吞性子。他把锋芒早都收起来了,他什么都不要了,可他们依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到自己头上来。 “痛!!……好痛啊啊啊!!” 周意疼得眼泪和鼻涕一起流,容棠当着宗主的面,亲手挑断了他的手筋和脚筋。他在容棠的脚下卑微而匍匐地挣扎着,痛苦地求饶着咒骂着,“贱人,你这个贱人——宗主救我!!” “很疼吗?” 容棠像是听不懂周意的求饶声,只是有些茫然又有些着些天真的看向周意。他低下头,纤长的羽睫遮住他眼底的情绪,只是垂着眼睛,望着那些从周意身上源源不断流出的血,“可是你从前这样对我的时候,想过我也会痛吗?” 他一边用那剑锋慢慢地挑断周意身上最后一根完好的经脉,一边很轻地自说自话,“还给你。你给我的所有东西,我都还给你。” 周意的惨叫声响彻天际,宗主在旁边脸色铁青,但在容棠修为的绝对压制下,却只能敢怒不敢言。 容棠将那把剑扔在地上,他抿了下唇,在火光与哀嚎声里神情漠然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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