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即将压到徐钺籍头顶之时,众长老已经看不清徐钺籍脸上的何种表情,他们会心一笑,能有什么表情,定然是恐惧、惊骇、无助、忏悔。 他们正当等着那道符箓慢慢回收,最终降住这天魔混种之时,却冷不丁地感受到一股从脚底心冒出来的冷意。 被符箓遮去半边脸的玄尊仍然冷淡地立于那,其余弟子只能看到那张英俊迷人的嘴角勾出一道嘲弄人的弧度。 徐钺籍冷笑一声,漫不经心地摆弄小指,而后眉峰一凝,一股参天巨浪般的黑气从他身后倏然冒出,宛若蛟龙飞升,狠厉地冲向那道符箓, 刷—— 那道符箓瞬间被黑气笼罩,抵在徐钺籍头顶,随后黑气势不可挡地将那符箓一点一点地顶起来,中间的山峦像是要被黑气顶穿了,金黄色的符箓身已经出现了裂缝罅隙,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 众弟子大惊道:“快看!长老们的符箓要抵不住了!怎么办?!那魔头一会儿就要顶破出来了!” 那些长老们也同样慌了阵脚,此一番降妖,他们还从未输过,可是现在看来,他们根本就不是徐钺籍的对手! 正当长老们一筹莫展之迹,他们身后万丈高空之上倏然飞升一道火红幽影,迎着月光,在圆盘之上大张羽翼,他双手聚灵,身前出现一道宽长数丈的鼎,上面九龙雕刻十分紧致,猩红的眼睛栩栩如生,张牙盘悬于鼎上,傲视苍穹。 那人就是——柳津铭。 只见他抬手一挥,那道龙鼎顺着火红祭法直直地倒扣在即将破裂的符箓之上,将那些黑气死死包裹住! 龙胜魔,天胜地。 这九龙鼎本就是为魔族驱魔练化之用,想当年天魔大战,这九龙鼎不仅将十万仙门修士尽数焚化,练就的灵气为他们所用,还用同样的方法戕杀同宗,若是在战场上畏葸不前者,弃盔逃命者,一律送进此鼎练化,久而久之,仙魔两界闻此鼎色变。 当年大战后,此鼎便不知所踪,可如今却没能想到竟然在丹炽仙尊手里! 柳津铭冷眸看着九龙鼎吞噬着黑夜间的魔气,手上的灵气依旧不减,狠狠地压下去! 他想到当初在大殿之上,那黑袍人给了他这九龙鼎,“徐钺籍入魔后,你根本就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即便是所有三垣长老都来助阵,只怕胜算的几率也并无多少。如今我将这九龙鼎送给你,九龙鼎乃上古神器,只要你抓住时机投下去,足以收服那邪种。” 柳津铭看着徐钺籍以及他的魔气都被收进鼎中,唇角微微浮出冷笑,暗道:“徐钺籍,要怪就只能怪你,太招人厌。” 随着最后一道黑气被收进鼎中,柳津铭抬手,将那九龙鼎收回袖中,道:“邪魔已收,天明问斩。” 下面弟子呼声道:“丹炽仙尊威武!” “丹炽仙尊为天下除害!” “丹炽仙尊神勇无敌!” ……
第97章 他的膝盖,只跪天、佛、和他师兄 翌日晌午,乌金圆日高悬于空,炙热烤人的日光烘托出每一位三垣长老脸上的表情,或焦急、或沉闷、或戏谑、或惊骇…… 昨夜事发突然,今日一早,全三垣的人都听说了,铭垣峰修暝玄尊,竟然是个天魔混种! 此话一出,正派长老无不惊骇,要知道,现如今仙魔两界契约时效未过,这人仙二界根本就不会出现魔气,可是现如今他们三垣上竟然出现了魔种,这让他们怎么跟天下人交代! 不止三垣长老,仙界各派人士都在第一时间赶到三垣,盛况堪比折花节,有过之而无不及。 徐钺籍已经被羁押上环曜台,这次他的魔气竟然没能在天亮之前消散,而是仍然占据着他的神智。 一个晚上,九龙鼎已经彻底练化了他的魔气,但众仙人仍然忌惮他体内魔种,不敢轻易放松警惕。 他们想着法子压制徐钺籍。 修暝玄尊法术高强,灵脉丰涌,每一挥灵便有如排山倒海之势。 其中最为宝贵的,便是他的十指。 徐钺籍的十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翻飞捏决全靠那一双明净似的手,只一抬手,动静便撼天动地。 他也靠着这双手环震四海,降除八方。 长老们唯恐徐钺籍再生事端,忌惮徐钺籍,便想出恶招,既然修暝玄尊捏决招魂全靠这一双手,那他们何不能将其手毁掉,让他捏不出决,使不出法。 于是,那些人剜断徐钺籍的小指。 十指连心,除指之痛让徐钺籍痛不欲生,暴突的青筋从额头蔓延至脖颈,豆大的汗珠滚滚跌落至青板,与殷红瀑流的鲜血混杂在一起。 徐钺籍苍白的唇瓣死死紧抿,没有呼出一声痛。 这样,他们还是惶恐,天魔混种的邪力他们难以想象,若是徐钺籍清醒过来,只剜断他的小指并未用,届时魔种大怒,他们每一个人都将在劫难逃。 于是,他们生生抽掉徐钺籍的仙根。 如此这般,徐钺籍就算再有通天的本领,也伤害不到他们。 血染高台,衣袍涕沾。 如今仙根尽毁,徐钺籍再也找不回当初那份肆意桀骜,留下的只有遍身伤痕血渍,战损后的破碎感在他身上尽数显现。 折断的小指就摆在他眼前,那节修长分明的小指了无声息地躺在地上,血已经流尽,白润的指尖早已经被血染红,残破的指甲随意地耷拉在上面。 徐钺籍轻轻扇动鸦羽般的睫毛,垂在衣袍边的手微微动了两下,可是小指的空落让他再也感受不到灵力的涌动。 还有仙根…… 他被剔去了仙根。 剜骨抽根之痛,无法言喻。 正派仁人道貌岸然,冠冕堂皇地为自己施刑找满借口,好一副梁上君子的模样。 他们看着徐钺籍落为废人,五识尽丧,仙骨绷断,仍然口诛笔伐地讨骂道:“一定要将这魔种斩草除根,以免他体内的魔修之气牵引了魔族来到人间,让人界大乱!” 可是哪个人此时心皆如明镜,什么引魔入室不过都是他么的借口,他们只不过是嫉妒、忌惮徐钺籍体内的魔气! 徐钺籍从小到大,何事不是顺心顺意? 拜空筥仙尊门下,成为苍翎仙尊师弟,成为昆仑山灵修第一,一成年便飞升为上仙……这种完美人生让那些人全然无视徐钺籍的努力,而是将这些全部附加于他体内有魔种加持这一前提。 那在他们看来,这些荣誉全都不是徐钺籍的能力,而是他的幸运,这让他们怎么能不心生嫉妒?! 如今有一个碾低他的理由,那些人自然不会放过。 若是现在真将徐钺籍放虎归山,那么有一天徐钺籍的修为高于他们所有人之上,那么到时候这天下都将是他徐钺籍一个人说的算了! 正派人士恃强凌弱,对比自己弱小的人不屑一顾,但比自己强大的人他们又肆意揣测攻击,怀揣妒忌之心。 环曜台上那抹血污的身影,墨发上都沾染了污浊的鲜血,一双眸子猩红,却看不清里面任何情绪,脸上的血渍已经被风吹干,斑驳地黏在脸上,苍白的唇瓣被鲜血染红,泛着不正常的艶红。 曲周魏大声喝道:“罪徒徐钺籍,还不快跪下!” 可即使徐钺籍眼下受到如此重创,可他仍然挺起傲骨,即使意识全无,他也仍然不会双膝跪地。 他的膝盖,从来都只跪天、佛、和他的师兄。 这些人,不配。 可曲周魏却恨声道:“此等顽徒,死到临头了还此番惹人厌烦,不跪是吗?我有的是法子让你跪!” 柳津铭默不作声,默允了曲周魏的行径。 曲周魏联合数十位长老,驱引天雷,九崇明火将那天雷引得阵阵长啸,铺天盖地的雷声震耳欲聋,兹拉兹拉地牵引着乌云在天界翻涌,明亮的闪电仿佛要撕破这片天。 众长老合声道:“天佑灵时,生残疲敝。敕——!” 那滚滚天雷倏然冲破云霄,带着千斤势力,犹如波海翻涌般势如破竹地冲击环曜台,生生打在徐钺籍一人身上! 万丈雷电穿身,徐钺籍痛苦地咬紧牙关,却也不泄露半点讨饶呻.吟,即便他此时有魔种护体,可这天雷的威力却仍旧不可小觑,他感觉全身筋脉都在这一瞬间绷断,痛入骨髓,仿佛千万只野狼露出獠长的利牙,狠狠刺穿他身上每一道血肉。 徐钺籍身形摇晃,承受如此雷击,就算再铁铜焊臂的人也不可能完好无损,徐钺籍额间豆大的汗珠哗啦外冒,体内魔气经此一记,又开始蠢蠢欲动,挑衅他的身体,那魔气顶撞他的五脏,痛苦不堪。 只是徐钺籍仍然不肯屈服,他紧咬牙关,一双眸子眼下已经渗出血丝,喉间一股腥甜上涌,竟生生吐出一口污血,他死命地吊着神智,不愿被此擒住自尊。 曲周魏眼神阴鸷地看着那残人,唇角的撇胡都被气断了几根,他抬手喝道:“将那孽徒拿下,通天杖伺候!我就不信,他今天能不跪我?!” 两只奢比兽抬着通天杖飞环在环曜台上空,那棍杖竟有圆桶般粗壮,长八尺,这要是真在人身上打一下,非得要去半条魂不可。 曲周魏喝道:“打!” “且慢!” 远处山阶上出现一道身影,人未到声先到:“住手!” 众长老看着来人,“享乐仙尊?” “享乐仙尊怎么也来了?他不是一心务农,从来不愿牵扯这些事情吗?” 享乐仙尊听闻弟子说此事,才知道铭垣峰变了天,他知道苍翎现在人在下界,连忙传音给苍翎,让他速回。自己从荇吾峰赶过来,可却还是晚了几步,他看着昔日丰神俊朗的青年此时却满身血污,五识尽丧,心中一片悲棘,不由怒道:“你们在干什么?!” “享乐仙尊,”薛锐销抱手答道,“这孽徒冥顽不灵,不识好歹,我们教训他,难道不应该吗?何况他体内深藏魔种,午时候斩,现如今我们抽断他的仙根,斩断灵枢,也不过是为了大家,若是这魔种真的发疯起来,谁能控制的了?” “一派胡言!”享乐仙尊怒骂道,“你口口声声说徐钺籍是魔种,可你何时见过他发疯。徐钺籍从成仙以来,做的哪一件事不是为了三垣?不是为了天下苍生?!他体内的魔气何时危害过人间?!” “只怕是你们思想龌龊,只能想到那魔气害人,却不曾想那魔气亦可为灵气,”享乐仙尊哼声道,“如今徐钺籍还身为铭垣峰弟子,他的事情当初由空筥仙尊管,如今空筥仙尊逝世,那就该苍翎来管,何曾轮得到你们来插手!” “享乐仙尊此言差矣,”曲周魏道,“这魔种本就是邪物,任何人拿到手都将危害人间,我们只不过是秉着正义,降伏住魔种罢了,若是等到这魔种幻化长成之后危害人间的话,到时候谁能降伏的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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